西岸的一所條石建築,米字旗在屋頂高高飄揚,正是英國駐上海領事館。這個時空,上海的地位空前突出,上海領事實際擔負了第二公使的職能。不過今天全權公使文翰也在上海。會議室裡,領事兼上海市政委員會主席阿禮國問道:“爵士爲何全力支持徐簡東征?”
文翰淡然道:“爲何不支持?借他的兵力,咱們順勢打開德川幕府的國門,開港、通商、傳教、定居……各種權利可以一鼓拿下。不但不用咱們再打一次鴉片戰爭,甚至連出動艦隊的費用和官兵撫卹金都有人出了。這種生意我若不做,議會定會追責!”
阿禮國擔憂道:“可是根據白廳訓令,咱們必須限制中華帝國的海上力量!”
文翰笑道:“海上力量的本質在於強大艦隊,而非廣佔海島。咱們牢牢掐着上海的造船業,又全盤包辦長興島海軍學校。不論是船隻供給、武器補給乃至人員訓練全在咱們控制之中,閣下又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阿禮國也不由露出笑容,點頭道:“爵士深謀遠慮,手段老辣,屬下深爲佩服!”
船隊順風順水,只用兩天時間就來到日本外海,徐簡命令,先取長崎。
目前掌控日本的江戶幕府實行鎖國政策,只留長崎一口通商。這一點倒是跟滿清非常近似。長崎位於肥前藩地界,但卻屬於幕府直轄。其防衛則由肥前和筑前兩藩輪流負責。目前與日本有經常性貿易往來的只有中國和荷蘭。英法美等國還處於努力爭取通商權的階段。在長崎並無利益存在。因此對徐簡奪取長崎以敲詐德川幕府的想法,三國並不反對。
此時日本根本沒有海軍。長崎的岸防炮臺哪裡抵擋得了英法艦隊的聯合炮轟。至於出島上的荷蘭人,眼看着龐大的艦隊升起英法美三國海軍旗,戰艦又是清一色主力艦,也不可能會來多事。不到兩個小時,炮臺就被點名清除。隨即炮火向灘頭延伸。幾輪炮火之後,江寧軍立刻呼嘯登陸。
一馬當先的是兩千軍校生。本來爲消化楊輔清部軍隊,這些人都已被整編進江寧新軍充任各級軍官。但由於徐部只有這些火槍兵訓練較足,因此在此戰中又全部抽出單獨成軍。反正江寧軍中楊系勢力已被剔除,原來的軍官又成批調出另組新軍。現在的江寧軍主力抽出全部正職軍官後,就由各級副官長帶隊。如今身處異域,忠誠問題不必擔心。指揮方面,這些副職軍官都是軍隊中的老人,與部屬的默契甚至更勝於徐系軍校生。
長崎的肥前駐軍人數不足,裝備又差。洋槍雖有,但數量不足百條,裡面最好的也僅是落伍時代很多年的荷蘭戈貝爾前裝燧發槍。其餘大都是些冷兵器。在一色恩菲爾德步槍的軍校生列陣打擊下,不到一刻鐘即被擊潰。隨着六百西洋僱傭軍及江東軍主力漸次登陸,長崎便宣告換了主人。
長崎由於開港較早,城內倒是有不少西洋式建築。尤其讓徐簡感到滿意的,是這裡有不少華人。隨着軍隊源源登陸,逐一肅清殘留抵抗勢力,控制了城內各處要點,徐簡也帶着侍衛進入城區。這時全城已經火光處處,驚呼慘叫之聲四面響起。參戰的僱傭軍可不是什麼善類,一旦進入這處商埠,哪裡還會壓抑發財的慾望。徐簡也不去整肅軍紀,只是派出人馬四處傳令,可以搶,可以殺,但不能亂放火。唯一的軍紀就是:放火者死!
畢竟,徐簡是來征服、來索取,而不僅僅是來搞破壞的。搶點浮財就當犒賞,房子燒了卻要重建不是!
爲防止城內華人遭遇池魚之災,徐簡帶着衛隊親自趕往華人聚居區。安排了警戒並派人知會衆華商,讓他們在門口貼上顯眼的華人標誌。隨後徐簡來到一所中式住宅之前,用一長三短的節奏敲起門來。
沒一會兒,房門被人謹慎的打開。一見開門那人,徐簡便笑不可支。原來此人竟是他的親表弟袁鯨。袁鯨此刻身着太平軍早期軍服,頭裹一塊黃巾,那裹法,就象把一頂有帽檐的帽子倒過來戴。形象滑稽異常。袁鯨看到徐簡,也是欣喜異常,連忙一把將他拉了進去。
來到堂上,徐簡問道:“你帶了多少人槍?”
袁鯨得意道:“人有七百,後裝槍五百。定裝黃銅子彈十萬發,夠你橫掃九洲了吧?”
徐簡立刻糾正道:“是咱兄弟倆橫掃九洲!”
話音未落,一個聲如銅鐘的嗓音道:“看來這九洲沒我老許的事了!”
人影一閃,一個碩大的光頭已經插入兩人中間。袁鯨嚇了一跳道:“許光頭,你什麼時候到的?”
神出鬼沒的傢伙正是佔領了臺灣的許明通。他摸摸光頭,嘿嘿笑道:“老子明明跟你同船到來,你居然還要多此一問!”
袁鯨臉上變色道:“那你有沒有胡亂偷窺?”
許明通大笑道:“偷窺倒是沒有,只是你小子船上藏雞夜夜鼓搗,那聲音卻是騷擾得俺老許幾夜沒睡!”
袁鯨先是橫眉豎眼,隨即卻哈哈大笑道:“你個假和尚六根不淨,聽到嘿咻的聲音居然會睡不着,真正是笑死我也!”
三人笑鬧了一陣。徐簡正色道:“好了,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表弟袁鯨,他也是盧老大內衛之一,編號比我還靠前,是第三十二號。”
袁鯨手腕一翻,亮出一塊奇異的金屬牌,上面編號第三十二,級別卻只有丙三。事實上盧權此人還是袁鯨介紹給徐簡認識,他先被盧權收編也無足爲怪。
許明通肅然驗過牌子,點頭道:“老弟加入‘青龍會’,我自然是歡迎的。但若是會裡與你父親發生利益衝突,你將如何面對?”
袁鯨不在意道:“我從小就跟大哥是一夥的。老頭子那調調我才懶得理會!以後閩南是我袁少個人的地盤,誰敢來動我就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