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中徐簡併不閒着,符字嗖嗖的從靈蛇嘴裡打出,飛快的迎上無形無相的空幻之手。一連串的爆炸就在徐簡身側發出。糟糕的是空幻之手強悍之極,成串的符字就象雞蛋碰上石頭,根本炸不動無形大手分毫。衝擊波反倒震得徐簡自己血肉橫飛,剎那間便已身受重傷。
危殆之際心念再次震動,呂明慧在他識海中嘆息道:“真是笨到家了。我再幫你一次吧!”
一道意念驀然傳來,卻是一種關於符字的組合運用技巧。徐簡想也不想,當即就依呂明慧的指點將七個符字循序打出。呂明慧雖說坑了他一次,但這種緊急關頭,就算明知是坑都要先跳一跳了!
這次的七個符字組合類型絕不相同。其中有斂息潛蹤的,有空間跳躍的,有轉換挪移攻擊點的,剩下是四個奇形的攻擊符字。一個侵蝕、一個吸附、一個消融、一個扭曲。
符字打出,空幻之手不由分說將之一一吸收。不同於之前強猛爆烈的機械攻擊,這次的符字陰柔如水,一被空幻之手吸收,立刻悄無聲息的開始侵蝕、消融,瞬間便將無形之手剝去一層。
遠處的辛梅發覺不對,立刻便要將符字震脫。然而此時“吸附”符字威力發作,數震之下四個符字居然牢牢的粘住不放。隨即扭曲空間的符字急速釋放威能,在大手與徐簡身體之間強行撐出了一片窄窄的空間。空隙剛剛閃現,空間跳躍符無聲的自燃,一道神秘而強勁的能量攫住徐簡的身體,突然將他猛烈的一拋。徐簡的身體瞬間打穿了三維空間的束縛,進入一條奇異的高維通道。正要從某個空間座標點穿出,重新回到封閉的三維空間內。辛梅早已窺破他的行跡,冷哼一聲揮掌拍了下來。
然而空幻之手剛剛拍下,攻擊挪移符突然爆開,侵蝕符、消融符、扭曲符剎那間便被轉移到了此處,搶在空幻手擊中徐間之前迎面擋住。
就這麼緩得一緩,徐簡的跳躍符威力再現,眨眼之間連跳三次,突然波的一聲,徐簡的氣息連同他身上的靈力脈動完全消失,辛梅竟是再也捕捉不到關於此子的一絲蹤跡!
龍家的船隊正泊在岸邊,所有人都已躺下安歇。沈嫣兒的船艙內,這個心事重重的女子正輾轉難眠。突然嘩啦一聲,似乎有個水淋淋的人落到了她的身邊。恐懼之下她正要驚叫,一隻手快如電唸的伸過來捂住她的嘴,隨即一個聲音道:“別聲張,是我!”
“星、星少!”沈嫣兒驚奇難言。老頭子剛被氣死還沒下葬,他居然若無其事就來鑽自己的被窩,這也實在不太象樣吧。
正思緒紛雜,卻聽徐簡道:“我受了點傷,要在你這兒躲一會兒!”
沈嫣兒嚇了一跳,正要摸索着點上燈,手卻被徐簡一把按住。徐簡吩咐道:“不要亂動。你躺着就好了!”
徐簡此刻滿身血肉模糊,好在全是些被符力炸開的皮外傷,修復起來相當容易。自他拿回水之靈後,經過這麼多天的凝鍊,水之靈與體內真氣已經完全混融,並漸漸開始與肉身融合。徐簡稍稍運功,水之靈中便涌出大量性質純粹的先天元氣,片刻間肉體已被修復完好。
徐簡鬆了口氣。正要悄悄溜回自己的船上,沈嫣兒一把拉住他道:“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徐簡奇道:“有話你就說吧!”
沈嫣兒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你家裡還有個大哥。這麼多年,家裡的產業都是由他打理。恐怕早已被他經營成鐵板一塊。你雖然也帶了些金銀回去,但我平時看你爲人太輕易,沒什麼機心。就連湘省這邊的家人,恐怕都不完全站在你這邊。回到家裡一定就是分產,你有把握分到多少家財?”
徐簡笑道:“這個有多大關係?反正只要將老頭子送回祖墳安葬,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家財如果大哥全要,就都給他好了!”
沈嫣兒急了起來,用了捏了他一把道:“我就知道你是公子哥兒的脾氣,從來不知世道艱難!你清高、你退讓,人家可不見得承你情。只有趁你傻整你垮。弄個不好,甚至連小命都會丟掉!”
徐簡搖頭道:“沒這麼離譜吧。我一兩銀子不拿,我那老兄還要趕盡殺絕?”
沈嫣兒氣急道:“所以說你是桃花源中人,根本不知人情世態!人家巧取豪奪,見到你不慚愧嗎?你承諾一文不取,人家肯不肯信?你只要人還在,對他總是威脅。最安全的辦法,當然是將你除掉。這樣就什麼心事都不用擔了!”
徐簡自信滿滿道:“星少我風格高也不等於只捱打不還手的。你說的這些既然還沒發生,憑空構想未免有些不太厚道。要是真的發生了,星少再反擊不遲!”
他拍拍沈嫣兒的胳膊以示安慰,突然一閃身,整個人已經平空消失。
沈嫣兒一把沒有拉住他,急得將頭埋進被窩裡只是流淚。她怨自己命運多舛,小小年紀被賣身入習園這種煙花地。好容易有個富商肯買她爲妾,避免了“一點朱脣萬人嘗”的可悲下場,卻又很快得知老爺早已體弱不舉。隨即有醫生診出老頭子暗疾纏身,恐怕命不久長。爲免老頭子死後自己被再次發賣,她只能厚着臉皮鑽了星少的被窩。好在星少爲人還不壞,對她未必有多癡迷,但至少還夠仗義,可以歸入那種未必可愛但至少可信的俠少範疇。本想着這樣一來總算有個依靠。哪知老頭子突然被自己氣死,按其遺囑,星少必須扶靈歸葬。
星少是典型的紈絝,不知稼穡艱難,隨隨便便的以爲歸葬就是歸葬那麼簡單。他哪知要是死撐着在湘省不動,至少湘省產業可以盡入掌中。現在一回蘇省,馬上便將面臨分家析產的嚴重考驗。以他鬆鬆垮垮與世無爭的脾氣,恐怕三兩下就被老練的大哥弄得暈頭轉向。搞不好財產盡失不說,甚至還會遭遇莫名的災禍。到那時候,自己一個弱女子又該怎麼辦?
沈嫣兒已經盡力想提點星少,然而一來她自己的社會經驗也不豐富,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二來以星少脾氣,要是說他大哥壞話說得多了,不但沒有效果,反倒可能弄得這個呆頭鵝對自己產生反感,以爲自己想獨霸家產挑撥他們親兄弟什麼的。想到悲傷之處,沈嫣兒又是絕望又是氣苦,只能用被子矇住頭嚶嚶的哭泣。
一路上,管家龍馥對小少爺的舉動盯得很緊。半夜三更的那點異動早被他聽在耳中,只是不動聲色。早上他早早起來,發現星少已將全身的衣服換掉。他暗自冷笑,但也只是細心的記下種種異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