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的“乾坤大挪移”讓伊萬也呆了一瞬,一時居然忘了追擊。等他回過神來,徐簡已經成功卸力。伊萬站直身體,擊掌嘆道:“徐君的實力出乎意料。看來今天有一場痛快的架可打了!”
他活動一下頭頸和四肢,全身的骨節發出一連串輕微的爆響。徐簡也調勻呼吸,雙掌一起,擺了個太極拳的起手勢。伊萬暗暗警惕。
兩人對視片刻,忽然發一聲喊,幾乎同時上衝,一瞬間便已你攻我守拆解了數十個回合。
屋頂上墨完緊握雙拳,目不轉睛的看着兩人的生死之戰。他也是習武出身,有機會目睹頂級高手之戰,由不得他不感到緊張和振奮。他貪婪的睜大雙眼,努力想看清每個細節。然而兩人出手實在太快。快到他腦子裡的反應完全跟不上。之前的一招,腦子裡剛剛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後面的兩三招卻已錯過。可要是不想透拳理,那些倏發倏收飄忽來去的招法又很難逐一記下。墨完緊張得滿頭是汗。看着看着,他突然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伊萬似乎竭力在避開與徐簡的貼身纏鬥!
這是爲什麼?伊萬不擅長近身技和地面技?墨完皺起眉頭,打算重點研究一下這個問題。
一旦帶着問題去看,墨完很快看出更多內容。伊萬在避開與徐簡的肢體接觸,徐簡卻在反其道而行,隱蔽的想將伊萬導入貼身戰的軌道。兩人各有顧忌,彼此出手都有保留。
轉眼間已對拆了數百個回合,徐簡越戰越勇,忽然一聲輕嘯,一招雙峰貫耳,雙拳擊向伊萬的左右太陽穴。
可是他忘了太極拳招式有限,剛纔一波交手,他已將所有招式使了兩遍以上。伊萬是什麼層次的格鬥師?對於勝負的觸覺敏銳到極點。儘管徐簡的拳路早已遠離“形似”的低層次,出手重意不重形,同樣的一招雙峰貫耳,在第一遍、第二遍和第三遍使出時都有變化,承接的起手式全不相同。但伊萬的眼光足夠犀利!徐簡將拳招展開三分之一,伊萬立知又是這招“雙峰貫耳”!
纏鬥到現在,老實說伊萬有些焦躁起來。他確認徐簡果然隱藏了實力,身手與自己相差不大。自己若要勝他,難免要使出重手。可出手一重,變化就會呆板。要是一擊無效,被徐簡貼身纏住,危險必然極大。只是目前的形勢,自己能拖下去嗎?
徐簡越是沉穩,伊萬就越不安。一見徐簡招式重複,伊萬痛下決斷,搶在徐簡雙拳內合之前,箭步前衝,雙拳齊出,擊向他的左右雙肩。
拳路被人看破,對手搶先反擊,徐簡卻不驚慌。他低喝一聲,雙臂內收,在中途陡然改成“攬雀尾”的後半式,要將伊萬的手臂兜住。這種變化未出伊萬預料。他冷笑道:“來得好!”
伊萬腳下發力,身子騰空翻轉,右手化拳爲掌,借身體的旋力切向徐簡右腋。
這樣借身體來運轉手臂的怪招,一般人是完全沒可能使出來的。只有伊萬這種經過改造,力量強大、速度驚人,全身各部位都象指頭一樣靈活的怪胎才能做到!
一眼看到這種武俠小說中的招式,墨完還沒來得及驚歎,便見徐簡吼道:“拼了!”
他連續兩招都被對手猜到,變化上先機已失。不論躲閃還是招架,都將面臨對手連續的重擊,所以他一狠心,乾脆不避不擋,左掌下壓拍向伊萬的胸口。
以攻代守原本也是一種選擇。無奈伊萬的實力更強,又是出招在先。他根本不理徐簡下拍的一掌,只是全力旋切。
嚓的一聲脆響,徐簡的右臂竟被連根切斷。徐簡痛哼一聲,左掌去勢一緩,伊萬趁勢用左臂一掛,上身疾縮。
噗的一聲,徐簡的左掌擊中伊萬左胸近肩膀處,然而重傷之下發不出力,勁力吐得遲緩而微弱。伊萬吸一口氣,掛住徐簡左臂的胳膊正要發力外推,突然之間,一股奇異的震顫透過胸腔,竟然激起心臟的共鳴。
通、通、通。震動接連不斷,從徐簡掌心透出。頻率不過十幾赫茲的波動,按理說能量極其有限。然而在共振效應下,伊萬心臟劇烈漲縮,象受魔法控制般竟要整個爆開。
伊萬心知不妙,他應變奇快,右掌變抓,凌厲一扯,徐簡的整隻右臂都被扯了下來。徐簡長聲慘嘶,聲音暗啞微弱。然而在其音波衝擊之下,伊萬莫名的一陣頭暈目眩。徐簡的嘶聲綿長之極,伊萬隻覺五內如沸,煩惡欲絕,胸中的一口氣怎麼都透不上來。徐簡的掌心之中,最後一波衝擊猛然發出。砰的一聲,伊萬的血管爆開數處,神智幾乎休克。
生死關頭,伊萬咬破舌尖,借剎那間的一點刺激,鼓起餘力,左臂握拳橫掃。
徐簡在重傷之下強聚音波傷敵,自身差不多也到了支撐的極限。見敵臂掃來,他呸的一聲,從嘴裡噴出一個小小的球體,用左掌指縫夾住。他用牙齒咬住另一頭,腦袋一歪。肉眼難辨的絲線迎上伊萬左臂。伊萬的手臂立刻無聲的分成兩段。上半段帶着厲嘯掃過徐簡的額角。擦碰力震得徐簡腦袋發暈。
徐簡已經雙耳雷鳴,鼻中噴血,舌頭被絲線割傷,口腔中一陣腥甜。倒下之前,他奮起餘力,提膝在伊萬後背一頂。嚓的一聲,重傷下伊萬抗擊力極大退化,脊柱竟被巨力震斷。徐簡還不肯停手,借身體撲倒之勢,他牽引絲線斜斜一切。伊萬的上半身自左頸而至右胸,竟被奇利無比的絲線整個切斷。
砰砰兩聲,徐簡與伊萬先後栽倒。倒地後兩人再不動彈。汩汩的鮮血暢流如泉,瞬間便將兩人淹沒!
嘩啦——,砰!
兩聲巨響,卻是墨完被戰鬥結果駭得從屋頂栽倒下來,整個人摔得七死八活。
他伏在地上,好容易等身體恢復知覺,立刻一躍而起,奔到戰場察看。徐簡和伊萬兩人都是控制力精微之極的武道高手,打鬥起來當然不會象武俠電影那樣外行,什麼飛砂走石、斷樹破牆,那分明是莽夫在搞拆遷,哪裡是武林高手在打架?可是由於伊萬別有顧忌,竭力避開近身纏鬥,不停的嘗試藉助地形和外物來傷敵。拳腳餘力波及下,數丈內的幾棟房子不免全被擊塌,磚瓦、樑柱拋灑滿地。
一片狼藉之中,兩人殘破的肢體都倒在地上,血污滿身,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