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宣嬌聽得神采飛舞,人卻反而沉默了下來。她靜思良久,這才問道:“那麼侯爺就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徐簡哈哈大笑:“別說以殿下的神功異能,對付英國人就象拍死蒼蠅一樣輕鬆。就是光憑我的常規手腕,我都可以把英國人玩死了還幫我數錢,殿下您信是不信?”
“在這個異能者的世界,英國人確實不足爲懼!”洪宣嬌緩緩點頭,“但要是你我並無交情,當你面對象我這樣的強者,你是會選擇臣服,還是對抗?”
“不管怎麼說,不試上一試就臣服,這不是我的風格。”徐簡沉思良久,這才謹慎的答覆,“我只能透露一點。當初被虞少南逼迫去天京潛伏,我從一開始就準備了自救的方案。就算殿下和虞少南沒能如期前來,或來了最終戰敗,我也不會輕易對楊某屈服!”
“大言不慚!”洪宣嬌忽然沉下臉,“就連虞少南,最終也只跟楊秀清拼個兩敗俱傷,你肉身凡胎,憑什麼跟楊秀清鬥?”
“憑什麼?”徐簡仰天大笑,“就憑我知道你這個洪宣嬌是個西貝貨,你其實已經被朱由札控制。而且皇甫英能傳出楊秀清密詔,完全是你們有意放縱的結果,你說夠不夠格?”
洪宣嬌大吃一驚,她伸手就向徐簡抓去。哪知眼前一花,徐簡居然用一種超出想象的高速輕巧避開。洪宣嬌內心的震動難以言喻。她心知要是不下狠手,徐簡將從此失控。所以她一抓落空,馬上旋身急縱。一撲之勢急如電閃,徐簡再次驚險讓過。
洪宣嬌咬緊銀牙,絲毫不停的再次轉身,疾撲。連擊之下,果然徐簡的反應大爲減緩,哧啦一聲,半邊衣袖被她抓下,手臂上現出長長的血痕。徐簡還沒喘過氣來,洪宣嬌的第四撲又到。無奈之下徐簡貼地打滾,身子鑽入灌木叢中。
洪宣嬌不顧荊棘阻礙,緊跟着一頭扎入,伸手一抄,已將徐簡後腿抄住。徐簡見勢不妙,一招“兔子蹬鷹”,右腿飛彈而出,帶着破空厲嘯直擊洪宣嬌的下巴。
這一踢力道好重。洪宣嬌也不敢硬抗。她手上發力,將徐簡大力擲出。徐簡的腳尖離她下巴還有數分,身子已經撞破荊棘網絡破空飛起,橫越七丈,砰的一聲重重墜地。地上居然被砸出一個人形土坑。
洪宣嬌得勢不饒人,腳尖點地跟着飛騰而起。身在空中,她正要用破空掌力遙擊傷敵,哪知突然之間胸口氣悶,丹田中真氣膠結,百脈都好象被針刺似的劇痛無比。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已經頭重腳輕,一頭栽到地上。
數丈以外,徐簡竭力撐起身,一邊喘氣,一邊大笑。好容易恢復過來,他原地一躍,居然跳過十米空間,伸手將癱軟於地的洪宣嬌一把提起。
洪宣嬌氣脈閉塞,渾身無力,頭腦卻還清醒。她竭力問道:“你、使了什麼詭計?還……還有,你怎麼能夠一躍數丈、閃避如風,出腿的力量也幾乎達到氣功好手的四五成?”
徐簡搖搖頭,笑眯眯道:“虞少南讓我前往天京,也是付出了代價的。其中之一,即是他提供了幾種對付氣功好手的秘藥配方。剛纔你中的,就是其中的一種‘禁氣藥’。氣功好手中了之後,將會百脈閉塞,實力驟減到連普通人都不如!”
“你、你是怎麼對我下藥的?”洪宣嬌仍然不很明白。
徐簡嘆氣道:“你這樣的水平,怪不得只能做那朱由札的傀儡!事實上很簡單,我把禁藥一分爲二,一半加在你日常的飲食中。由於這些都是中成藥,綠色環保,你吃了根本沒什麼妨礙,僅僅只是若干個時辰內血藥濃度超標而已。剩下的部分,還要我詳細解答嗎?”
洪宣嬌努力回想,恍然道:“你、你在這片灌木叢裡下了另一半藥?可你、你又怎麼知道我會來到這裡並跟你動手?”
“看來殿下的智力與您的地位實在不相稱啊!”徐簡聳了聳肩,“不知道你會來,我可以努力引導你來。實在來不了,我難道不會多佈置幾處備用場所?就算這些備份一處都用不上,反正對我也沒損失不是!”
“原來如此!”洪宣嬌喃喃道,“說穿了簡單之極,但我事先怎麼會想不到?”
“說簡單,也不簡單。”徐簡搖頭道,“事後諸葛易做。但這麼簡單的思路,其實也要學而知之。事先估算到可能的種種情況,用嚴密的邏輯將之析爲互斥而又完備的若干種可能,針對每種可能,都準備一套方案。這種方法大巧若拙,西洋人稱之爲‘窮舉法’!”
“窮舉法?”洪宣嬌細細玩味,越推敲越覺這套看似笨拙的策略很了不起。她不由讚歎道:“侯爺說能對付楊秀清,我現在有些信了!”
“承蒙高看!”徐簡笑嘻嘻的,將洪宣嬌弄成盤膝坐地的姿態,自己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假如我現在提議,我和殿下分享天國,殿下能夠稍稍嚴肅一點對待了吧?”
洪宣嬌沒有直接答覆,反而問道:“你究竟怎麼看出我不是洪宣嬌的?”
“殿下還是沒有抓到要點!”徐簡搖頭不已,“其實這是我的所有判斷中最容易的。您要知道,洪宣嬌是我倒楊的盟友,曾與我一起生活過不短的時間。您的外貌弄得再象,語言風格再模仿,也難逃我在一些細微處的隱蔽試探!”
洪宣嬌喃喃自語道:“這麼看來,朱由札畢竟不是神,手段也有侷限!”
徐簡點頭道:“對此人我倒是有些好奇。我早對他的來歷存疑。只是還沒真正開始考驗,他居然一日千里,直接掌控了天京的局面。看來此人值得重視!”
洪宣嬌忽然一笑道:“只要你能幹掉他,侯爺想要我怎麼樣都成。但我就怕侯爺小覷了他,最終害人害己!”
“要滅掉一個人通常並不難。”徐簡從容一笑,“即使強如楊秀清,肉身也相當脆弱,消滅的辦法有很多。壞就壞在人性的弱點,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也就是說,老以爲自己成竹在胸,一切盡在掌控,所以給了對手太多機會。結果到最後,往往反被對手幹掉!”
“這麼說,侯爺已經準備了辦法,隨時都可滅掉朱由札?”洪宣嬌皺起眉頭。
“非常正確!”徐簡坦然受之,“我準備對付楊秀清的手段,若是轉用到朱由札身上,估計宰他如同殺雞。只是下手之前,我要先確定一件事,此人的危險程度是否到了非要立即殺之而後可!”
“如果你問我,我的答案是:沒那麼嚴重!”洪宣嬌似乎已全盤想通,整個神情都靈動起來。“實不相瞞,最近他都在鼓搗一些神秘的儀器,說是要破解氣功和異能的奧秘。要是成功了,他就能批量製造超能者。破解成功之前,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天京政權上面。而且正如侯爺指出的,此人自負過甚,我一再建議及早除掉侯爺,他卻根本不把侯爺放在眼裡。照我的意見,侯爺完全可以引而不發,先借用這段天京權力真空期,把所有該拿的好處都拿了,所有不想自己擔負的罪名都讓朱由札擔了。要是可能,還可以在最後用他做炮灰,將霍太乙、火神等人的第一波打擊引導到他的身上,侯爺則藏在隱蔽處坐收漁翁之利!”
徐簡怦然心動。沉吟道:“卿言大善,孤當細籌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