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一陣鬨笑。大野忠犬霍然轉身。看到西裝革履的徐簡,他皺眉道:“你就是江寧侯?爲什麼穿着西洋鬼畜的服裝?”
這時多數西洋外交家也擠到了堂前。很快就有精通漢語的隨員翻譯了倭人的話。文翰聽到倭人居然稱西方人爲鬼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擠出人羣,上前吼道:“你這個混蛋、白癡、奇裝異服的小丑,你要爲自己的污辱性言辭付出代價!”
大野忠犬聽不懂英語,但光看文翰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話。他臉色一變,嗖的一劍就劈了過去。徐簡驚道:“小心!”
他急忙伸手一拉,險而又險的將文翰拉偏了一點。然而飛快的利劍還是將文翰的頭髮剃掉一片,臉頰上也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文翰又驚又怒,咆哮着揮舞老拳要跟倭人拼命。徐簡不由分說,將他硬拉到自己身後。這時何伯、喬治等英**人也撲了上來,七手八腳將文翰架離險地。
大野忠犬揮舞着帶血的利劍,哈哈大笑道:“西洋鬼畜,吾輩誓殺滅之!”
徐簡沉下臉道:“大野忠犬,你是代表薩摩藩,前來對我中華帝國挑釁嗎?”
大野忠犬狂妄的答道:“我代表薩摩藩。前來誅殺叛逆。有阻礙者,一概視爲對薩摩藩的挑釁!”
話音未落,他毫無徵兆的揮劍轉身,一劍就將向德發的左臂劈斷!鮮血狂涌而出,向德發慘呼一聲,栽倒於地生死不知。
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人羣裡的女眷不由驚叫起來。一些暈血的甚至嚇得當場昏倒。法國領事敏體尼帶了箇中國情婦前來赴會。此刻看到倭人當堂殺人,這個嬌小玲瓏的情婦眼前一黑,一頭栽到地上,倒地時還磕斷了一顆門牙。
鍾離夏本來落在後面,看到自己的婚禮被攪成一團亂麻,盛怒之下她衝到堂前,伸掌就向大野忠犬抽去。人羣頓時驚呼道:“小心!”
大野忠犬惡狠狠的回過頭來,一劍向鍾離夏劈去。大驚之下徐簡疾衝兩步,飛起一腳踢在大野胯上。這一腳力道十足,大野頓時被踢得騰空飛起,然而他出劍極快,劍尖仍然掛到鍾離夏的肩頭,血光頓時迸射出來。徐簡伸手攬住新夫人,暴怒着吼道:“將這幹人全部拿下,先審問清楚,再讓他們嚐盡天下酷刑而死!”
侍衛早已嚴陣以待。一聽令下,頓時四面涌上。大野還沒從地上爬起,身上就被架了十幾把刀劍,還頂上了七八支短槍。他再狂妄也知事不可爲,只能束手就擒。
好好的一場婚禮被弄成這個樣子,徐簡在氣頭上就要下令征討薩摩藩。宋德山連忙勸解,說倭國在明朝就是“不徵之國”,倭人都是些禽獸一樣的蠻夷,本來就不可理喻。只要將肇事者千刀萬剮,然後傳令德川幕府切責一番也就是了。
然而徐簡氣不肯消,非要用武力報復薩摩藩的嚴重冒犯。各國外交人員親眼看到薩摩武士的狂妄逞兇,文翰甚至差點成了刀下之鬼。敏體尼痛惜情婦的破相,自然誰也不會多事前來勸解。反而大都同意在徐簡徵薩戰役中提供各種便利。天王賜婚使並未在白天登場,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親眼看過現場之後,洪宣嬌怒髮衝冠,當即以監國身份,給徐簡加了“徵夷大將軍,都督海外諸軍事”的名義,允許徐簡開大將軍府,全權負責對不服王化的海化蠻夷進行征討。徐簡慨然受命,即刻開始徵選大將軍府屬官,又調集軍隊、糧草,組織海運船隊,雷厲風行的做起了跨海徵東的準備。
徐簡忙了半天,發佈了一系列命令,各項徵夷事務都有條不紊的全線展開。反正以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事必躬親。到了傍晚,徐簡已經閒了下來。安慰了一番受驚的來賓後,徐簡宣佈:吉日難得,經輔陽國君同意,婚禮照常舉行!
晚上的婚禮是純中國式的。首先是洪宣嬌宣讀天王詔書,接着就是新人拜天地。其中細節也無須贅述。西方人得以近距離的看到一場盛大的東方式婚禮,各個都覺不虛此行。尤其令人稱歎的,是秀才出身的王韜大氣沉穩,與代表洪天王的洪宣嬌共同接受新人下拜時,儼然端坐,風度令人歎爲觀止!
蓋着蓋頭的新人被送入後堂,賓客們則留在堂上狂吃海喝。洞房裡面,徐簡笑着揭開蓋頭,一張經過精心修飾的臉展現在他的面前。其實新娘的五官和臉部輪廓都無問題,駭人的只是左臉的胎記和右臉的坑窪。經過化妝師用大量脂粉修飾後,鍾離夏兩頰嫣紅,儼然成了一個風姿上佳的美人。
鍾離夏此時卻是憋了一肚子氣。好容易耐着性子喝完了交杯酒,徐簡涎着臉正要去解她的衣服,她卻一把按住徐簡的手道:“我幾乎被你騙了。現在你坦白告訴我,白天的那一幕是不是你安排的?”
徐簡笑道:“夫人果然聰明過人!”
鍾離夏一個耳光就抽了過去,怒道:“你這算什麼意思,嫌我長得醜,連個婚禮也不讓我舒心嗎?”
徐簡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鍾離夏的手掌,搖頭道:“阿離,你又不是真醜,何必這麼敏感過度?”剎那之間,徐簡居然思路走岔,想到了武俠小說裡那個練“千蛛萬毒手”的殷離。老天保佑,這個“鍾離”可千萬不要那麼恐怖纔好!
鍾離夏臉上微紅,幸好塗着脂粉看不出來。她冷哼道:“就算沒有寒磣我的想法,但你今天讓我不痛快了,當心我報復你,讓你一輩子不痛快!”
徐簡頭皮發麻,暗道連葉赫那拉氏的名言都出來了,這個妞果然極不好弄。他硬着頭皮道:“夫人啊,你既然嫁給我這個政客,心裡就應該早有準備。我們玩政治的,那就不是一般人。我們爲了權力什麼都敢做,什麼顧忌都沒有的。你自薦爲我的妃子的時候,難道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
鍾離夏只是哼了一聲,表示不屑跟他理論。徐簡察顏觀色,看到她態度其實已經和緩,他趕緊續道:“政治上爲達目的都是不擇手段的。如今我手裡幾乎毫無海上力量,要想出兵海外,勢必要找個讓人信服的藉口。要不然,甚至連英國人都不會支持!”
“問題是,目前中國還沒統一,你幹嘛要橫生枝節出兵海外?”鍾離夏明顯心氣不順,一心在找徐簡的碴。
“以夫人的聰明,難道會真看不出來?”徐簡無奈的一攤手,“目前我根本沒有統一全國的條件。首先英國人就不會坐視我的擴張。別看文翰現在跟我稱兄道弟。其實他們英國人玩計極精。正因咱們中華帝國只是個割據勢力,他們纔會大力扶持。你要是細看過中英盟約,就能發現其實英國根本沒有跟清國斷交,也不承諾只承認我們一家的合法地位。他們的想法,其實只想扶持一個小而強的華東國家,用來製造鮎魚效應。迫使清國出讓更多商業利益,同時還保留了與楚國等政權建交打壓我們的後手。不信你就看着,一旦我們有統一全國的跡象,甚至只要顯露出大舉北伐的意圖,英國人保證立刻猛拉後腿,用各種千奇百怪的藉口讓我們後方起火。甚至直接扶持楚國攻擊我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