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魘氤氳着朦朧淚水的眼裡，透露着種種的情緒，有思念，有痛苦，有仇恨，這，怕是又愛又恨吧？
“姐姐......”
半晌，他臉色蒼白地哽咽出聲，眼睛卻仍是再一轉不轉地盯着滄離的臉，“你是姐姐，對不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滄離娥眉驟然一蹙，忍不住思忖着他是不是因爲邀影公主之事被折騰的神志不清了。
“姐姐，魘兒知道是你，我知道就是你......”眼淚流得愈發的洶涌，宇文魘忽然痛苦萬分地雙掌捂臉，又忽然放開，對着她嘶吼起來，“可是你爲什麼還活着？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爲什麼還活在這個世上？”
“你到底在說什麼？”
“姐姐......”宇文魘倏然張開雙臂，緊緊地攬住了滄離的纖腰，頭埋在她胸前嗚咽痛哭，“姐姐，你害得魘兒好苦啊！因爲你的自私，魘兒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在這個華麗的牢籠裡，沒有人將魘兒當做人來對待，就連那些太監宮女，都可以隨意踐踏我，更別說那些王公貴臣了！魘兒的心裡好苦，魘兒想家卻不能歸，卻沒有人可以傾訴，我好恨，好恨......姐姐，這都是因爲你啊！都是你，都是你將我害得這麼苦！”
“可是，爲什麼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卻還活着？你還活着......那襄國百姓十七年前所受的苦難算什麼？我這十七年來所受的折磨與煎熬，又算什麼？姐姐，你不能還活着啊！魘兒也沒有辦法，只有姐姐死了，魘兒這十七年以來受的苦，纔算是值得......”
滄離耐心告罄，握住他的肩膀強行將他推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冷斥：“你給我看清楚一點！哪個是你的姐姐了？”
就算是她長得再醜，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蒼老罷？怎地一下子成了他的姐姐了？
然而，她這一巴掌明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因爲宇文魘捂着被她摑得火辣辣的臉頰，神色幾近癲癇地衝她吼着：“你不
要再裝了！姐姐，你怕魘兒恨你，所以不願認魘兒，自以爲換了一張臉，魘兒也認不出你來！但是，你昨夜中毒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就是姐姐！你這張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換臉？
滄離眸底驀然一寒，猝然伸手，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喉嚨，“說清楚！什麼換臉？”
“姐姐，你難道不知道嗎？”宇文魘冷冷一笑，進而咆哮，“你昨夜的臉，是桐川，是宇文桐川！而不是你現在這張又醜又黑的臉！”
“你說什麼？”
猶如晴天霹靂，滄離陡然怔住。
她昨夜蠱毒發作的時候，不是現在這張臉，而是......難道是蠱毒發作的時候，她的巫力消失，所以施在臉上的障眼法也就一併消失了？
那麼她上次在靜安王府蠱毒發作的時候，慕子幻一直都在，那豈不是都看見了？
而且......
“什麼桐川？”滄離扼住宇文魘脖子的手掌倏然用力，面上猶如堵了千年寒冰，冷眸更是緊緊地咄着他，“什麼宇文桐川？什麼昨夜的臉是宇文桐川？你給我說清楚！”
面對着她冰冷凜冽的面容，宇文魘不禁一怔，難道......她真的不是川姐姐？
川姐姐xing情一向單純溫和，待人至柔至善，他從未見過她露出這麼森寒狠絕的一面。
而且......陡然想起她那日在梅林實施的巫術消除邀影的記憶，川姐姐雖然曾跟一個瘋瘋癲癲的師父學過藝，且聽說那個瘋瘋癲癲的師父擅長施蠱，但是因爲嫌棄巫蠱之術太過邪毒，川姐姐一直不願意學。
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會巫術！
他自昨夜窺知了這個巫女的真容之後，心情一直跌宕起伏，當中什麼情感都一併涌上來，自然也就沒有去想過這些種種的詭異。
如今想來，又像只是一個巧合......
“你快說啊！”然而，滄離卻無法容忍他繼續思考下去，一種莫名的
焦慮情感佔了她所有的思緒，“到底什麼桐川！你上回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你洗清冤屈，你便將桐川的事告訴我的！說啊！”
“你......你真的不是姐姐？”宇文魘懷疑地打量着滄離，緊緊地盯着她的眸，企圖從她眸底窺視出一絲的端倪。
雖說眼前這個小巫女與姐姐的xing情迥然不同，且昨夜那張臉與十七年前的桐川幾乎完全一樣，一點也沒有隨着時間的荏苒而殘留了點點歲月的痕跡。
但是，萬事不能絕對。
十七年太漫長，這份漫長，足以讓一個女人擁有一身狠絕霸道的武功，至邪至惡的巫術，擁有了一種駐顏的本事，甚至變得冷血無情！
“廢話！”滄離勃然，忍不住怒斥他一聲。見他眼底的懷疑仍未褪去，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腦門上，冷瞪着他：“你莫要再看了！我不是你姐姐！你說，是不是我昨夜的那張臉，與你姐姐長得很像？”
“不是像......”宇文魘凝着她的眸，恍若置身夢中，神色恍惚輕輕地脫口而出，“是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
以前只知道那個桐川與她擁有着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現在，竟連整張臉都毫無出入？！這世上當真有完全一樣的容貌麼？
難道......心底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滄離卻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害怕，莫名地想要停止。
因爲不知道繼續問下去，她將面臨的，會是什麼！
“你怎麼了？”
見滄離久久未語，宇文魘觀察着她微微迷茫的神色，小心地試探問道。
滄離恍然回神，有些猶豫地鬆開他的桎梏，慢慢地自牀上走下來，穿好鞋，神色微微恍惚地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裡？”宇文魘不解地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滄離甩開他的手，忽然擡眸，看着宇文魘，“我聽說桐川在臨死前，曾經......生了一個女兒，至今仍是不知所蹤，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