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雲樓,是青陽鎮最大的食樓。
秦羽瑤沿着東街一路走來,整個青陽鎮上,多數建築都是平房,偶有食樓、酒家建得兩層,已是十分罕見。而這閒雲樓,所建竟有三層之高。門楣牌匾之浩然,內裡裝修之精美,若非富貴之人進門,定然一瞬間軟了腿腳,生恐玷污了這寶地。
沒想到在這古代小鎮,竟有如此講究之地,絲毫不遜於現代的星級酒樓。秦羽瑤走進來時,着實有些驚訝了一番。
此時不是用飯之時,閒雲樓裡十分空蕩,只有幾名夥計握着抹布,這裡擦擦那裡抹抹。見到秦羽瑤進來,連聲兒迎道:“客官裡面請。吃茶還是用飯?”
秦羽瑤目光一掃,已經相中一處靠窗安靜之處。可惜此處已經坐了人,便朝旁邊另一處佳座行去:“將你們的菜譜取來與我。”
聞得此言,正在朝這邊走來的小夥計愣了一下:“菜譜?”他猶豫了一下,隨即笑着指向對面牆壁說道:“客官說得可是此物?”
只見對面的牆壁上,粘貼着一張兩丈多寬的碩大紅紙,上面用巴掌大的黑字寫着:“涼拌粉條、醬黃瓜、青椒炒雞蛋、清蒸魚、地三鮮、排骨蘿蔔……”
秦羽瑤大略掃過一遍,收回目光看向笑吟吟的小夥計,問道:“若是貴客來了,你們也叫他們看這個?”
若是貴客,定然十分熟悉他們樓裡的飯菜。哪怕不熟,他們也有人在旁邊專門伺候。小夥計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在秦羽瑤身上掃過一遍,笑嘻嘻地答道:“是啊。”
聽出小夥計的敷衍,秦羽瑤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道:“給我來一壺清茶。”
“好嘞。”小夥計應了一聲,轉身走掉。
不多時,一壺清茶便端上來:“客官慢用,有事只管叫我。”
“好。”秦羽瑤付了十文錢的茶錢,望着小夥計離去的身形,心中倒有些讚賞。不因爲她穿着破舊就鄙夷,也不因爲她口出狂言而不喜,若是放在現代,這便是“顧客是上帝”的理念了。能夠培養出這般有素質的夥計,這閒雲樓的東家倒是有些見識之人。
斟滿一杯,舉在脣邊,秦羽瑤一邊啜飲,一邊思索起來。
雖然是最爲常見的茶水,可是被秦羽瑤素手執着,偏偏顯出一股不凡來。舉杯輕啜,無意之中露出來的優雅,落在旁人眼中,彷彿那尋常茶杯裡生生飄出了絕世茶香,令人忍不住嚮往。
“這位小娘子也喜飲茶?”坐在秦羽瑤的相鄰桌邊,原先被秦羽瑤看上的位置,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指了指身前的紫砂茶壺,開口邀請道:“我這裡有一壺好茶,小娘子可有興趣品嚐?”
秦羽瑤擡起目光,只見那人約莫四十多歲,膚色偏白,微微發胖,穿着一件半新的棉布外衫,目光溫厚,閃動着洞悉與智慧。秦羽瑤沒有推拒,起身提起揹簍,走過去道:“多謝。”
不過,卻是提起了自己的茶壺:“山人自有山人的喜好。貴人這茶,十分精妙,我卻是品不了。”只見男子身前那紫砂茶壺,顏色深鬱,光滑瑩潤,一看便價值不凡。從裡面飄出的茶香,也非秦羽瑤十文錢的清茶可比:“相逢即是緣分,不若我們各執所好,就此對飲一番。”
“好!好一句‘相逢即是緣分’!”聽完這番話,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免貴姓方,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
“敝姓秦。”秦羽瑤道。
“秦娘子。”方先生倒滿一杯,敬了一回,說道:“我方纔觀秦娘子對菜譜似有些意見?不知可否詳細說來?”
“不過是一些蠹人的愚見罷了,不值一提。”秦羽瑤淡淡地道。
方先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面上卻依然笑呵呵地道:“秦娘子不必如此謙虛。秦娘子談吐不凡,定然胸有丘壑。方纔是小夥計不懂得深淺,怠慢了秦娘子。秦娘子可不要將這氣撒到我身上來,我實在冤枉得緊。懇請秦娘子滿足了我這份好奇——不知那菜譜,有着什麼講究?”
所謂明人不說暗話,爽利人不打彎彎繞,秦羽瑤聽這方先生幾句話,心中已經知曉,他不是那等虛與委蛇之人。便不再吊他的胃口,直言說道:“既然先生想聽,我便獻醜了。”
“這一紙菜譜,熱菜、涼菜、素材、葷菜,摻雜寫在一起,十分雜亂無章。依我之見,很該分出個類別。例如涼菜:涼拌粉條、醬黃瓜……熱菜下面分素菜和葷菜。素菜:青椒炒雞蛋、地三鮮……葷菜:清蒸魚,排骨蘿蔔……”秦羽瑤的聲音帶着一絲山泉般的清冽,這一番話娓娓道來,竟憑空使溫度都彷彿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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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撥劇情即將升起,女主開始大展拳腳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