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夜色漸散,晨光漸起,府中卻早早忙碌了起來。
雲陵手捧一堆胭脂水粉撞進了瀧卿的房間,“小姐,快點起牀啦,明明是你大婚,我們都忙得暈頭轉向了,你居然還睡着,四皇子都要來接人了,小姐你聽到沒有啊,小……”
咋咋忽忽的話在看到整整齊齊疊放好的被子時盡數吞入口中,放下手中一堆東西,在房間內轉了一圈,仍是沒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雲陵急急奔出房去,抓住從門口經過的一個丫鬟,“小芸,你看到小姐了嗎?”
“沒有啊,小姐今日不是還未出過房門嗎。”小丫環疑惑的問道。
“你確定小姐沒有出過房門?”那小姐能去哪呢?
“我今早天未亮就一直在這外面忙活,並未見小姐出來,小姐沒有在房裡嗎?”
雲陵忽的想起昨夜小姐那些奇怪的話,小姐莫不是走了,可是原因呢?難道小姐並不願嫁給四皇子?
“哎呀,糟了,你趕緊吩咐人在府內細細尋小姐,我去報告老爺。”頓時,府內更是亂作一團。
小丫環點點頭,立刻離開。
“老爺,老爺……”雲陵氣喘吁吁跑至大堂,見王天齊正與唐逸說話。
“何事?吉時將到,卿兒可準備好了?”
“小姐……小姐她不見了。”雲陵喘着粗氣,結結巴巴的說到。
“什麼!活生生的一個人怎會不見?!”今天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她怎麼能夠逃婚呢。
“雲陵剛剛到小姐房中,房內空無一人,小芸說她也未見小姐出房。老爺,當初小姐是真心應下這門婚事的嗎?”小姐明明是喜歡五皇子的,怎麼會突然和四皇子……雲陵彷彿明白了什麼。
“與她真不真心何關。皇上親自指婚,又是他最爲喜愛的皇子,哪輪到我們選擇的餘地!”王天齊無奈的苦笑一聲。“四皇子請皇上賜婚,皇上怎麼可能拒絕。”
“可是小姐呢,小姐心中喜歡的明明並不是四皇子,更何況感情之事,又豈是可以勉強的。”
“四皇子年輕有爲,爲人和善,已成大才,提及人人讚不絕口,別人求都求不來,這等美事,談何勉強。罷了罷了,現在卿兒不知所終,說這些都是徒勞,若是被某些不善之徒強行劫走,豈不更遭。來人,速速集齊人手出去尋***。”王天齊擺擺手。
“慢着。”沉默良久的唐逸緩緩開口。
“唐管家,此事刻不容緩。悔婚事小,卿兒的安危事大啊。”
“小姐沒事。”
王天齊與雲陵齊齊將焦急的目光投向唐逸。
“卿兒在哪?”
唐逸微微斂眉,“小姐昨夜便走了,去尋她自己想要的,四皇子再好,終究不是她的良人。小姐說是她不孝,讓老爺不必替她擔心。”
王天齊神色一頹,跌坐於座,喃喃到,“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當初她便與我說不願嫁入皇宮,是我未曾顧忌她的心思,若當真不情不願嫁入那碧瓦深宮,囚禁了她的性子,又沒有她自己所喜之人陪在身邊,將來豈不得恨我一輩子。”
“老爺,小姐她怎會恨你,昨夜小姐還與雲陵說,讓雲陵一定替她好好照顧老爺。”
“我知道,她雖常常喜歡幹上房揭瓦之事,卻一直是個乖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老爺,四皇子的迎親隊已經快到府門了,小姐還未找到,如何是好?”天齊定了定神,理清些思緒,“該如何便如何吧,你們先退下,不用尋小姐了。”
“是,老爺。”
唐逸隨王天齊向府門走去,無論發生什麼,自己定要護住這個家。
這……也是對小姐的承諾。
門外,李君辰一身大紅錦袍高坐馬上,頭髮束起,貴氣逼人,俊逸不凡。
王天齊一行人已是作揖等候。
李君辰行到府前,翻身下馬,扶起王天齊,“岳父大人不必多禮。”
喜娘匆忙跑來拜見,“王老爺,現在可否入內去接小姐了。”
王天齊抿了抿嘴巴,重重的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道:“四皇子,我府今日恐要悔婚,鄙臣知道此乃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鄙臣聽任處罰。”
李君辰眉頭不悅挑起,“岳父這是何意?”
不待王天齊說話,唐逸淺笑接口,“小姐的心意四皇子當真不清楚嗎?”
李君辰冷冷開口:“清不清楚又如何?這門婚事難道你們不曾答應?如今這般藏人,將我皇家威嚴置於何地?”
唐逸從容道:“藏人與否,四皇子何不親自進去看看,在定罪也不遲。”
李君辰冷哼一聲,大踏步進入,隨他同行的一衆侍衛,早已將王天齊的府邸環環圍住,省下一部分隨他進入府邸搜人。一無所獲。
李君辰一掌推開瀧卿的閨房,清幽恬淡的淡香給他帶來瞬間的熟悉感,房內果然無人,大紅嫁衣平整癱於牀,梳妝檯上空空蕩蕩,赫然躺着一封信,疾步過去,信上寫着:“李君辰親啓。”
的確是她的字,看來是她自己逃婚了,想至此,手掌不可抑制的握緊,卻還是亟不可待拆開了信,短短几行,簡單明瞭。
李君辰將信撰於手心,冷冷一笑,如你所願,不動你的家人,可你以爲我會就這樣讓你逃開麼,我的太子妃。
他揚眉高呼一聲:“來人,帶一對人馬隨本皇子去淮南,其餘人回宮中向父皇覆命,就說此事本皇子自己解決,請父皇無需操心。”
李君辰換下那身令他無限刺眼的紅衣,一身紫袍領着一衆人揚塵而去。
日頭正盛,一場鬧劇過後,唐逸平淡勸走了那些看戲的路人,望着李四皇子離開的方向,嘆了一聲,轉身進府。
徒留一地喧譁後的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