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樣的短,天一亮,我就騎着馬,向郾國前行。
一路上,看見的都是戰後所留下的殘垣斷壁,以及居無定所的難民。他們到處奔跑,看見我的時候,把我圍起來,他們攤着手,那手黑的像碳。
官爺,官爺,給點吧,給點吧?
公子,公子,求求你,給點…………
我把身邊的銀兩分了一些他們,可是他們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一支郾國的軍隊經過,在這一瞬之間,那些圍着我的難民就四下逃散,我看着那些衣衫襤褸的項國難民,我苦笑的搖了搖頭。
可是郾國的士兵又怎麼會放過這些難民呢?
我看着那些郾國的士兵把那些四處奔跑的難民圍住,他們看着那些嚇得瑟瑟發抖的難民,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然後他們的兵器就往那些難民捅去,於是,哭聲,慘叫聲,以及郾國士兵的殘酷的笑聲交織在一起。
血如岩漿般的噴射,屍體如朽木般的倒下……
而我,也有一羣郾國的士兵把我圍住!他們在馬上哈哈大笑,準備把我當玩物般的戲弄而死,我握着手中的飛刀,一觸即發。
圍着我的郾國的士兵“嘩嘩”的把兵器抖出來,向我刺來,我的飛刀出手了。下一秒,血噴射而出,然後,就是屍體倒地的聲音。我看着這些郾國士兵的屍體,冷漠的笑了笑,再我用手帕揩乾淨飛刀上的血跡,就騎着馬向郾國的方向前行,可是那些沒有死在我手中的士兵,復又把我圍住。
我知道今天又是一場苦戰,我的飛刀握在手中,有些緊張,這樣多的郾國士兵,我沒有把握能突圍出去,一撥一撥的郾國士兵,無數的兵器,向我涌來。突然,我就想起了那場記憶中的戰爭。我又想起了海棠,還有我的母親。突然我就覺得全身沒有一點力氣,感覺全身快要虛脫,我手中的飛刀再也沒有力氣出手,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海棠,海棠,海棠……
我的世界只有了海棠,以及那場記憶中的戰爭。
就在這時候,我的師父出現了,無數把飛刀割向了那一撥一撥的郾國的士兵。
然後抱着我,策馬向郾國的邊境奔去,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卻在郾國邊境的客棧的房中,我爬起來,看見放在桌邊的,有一張我師父留下的字條:
星辰,現在以到郾國邊境,我知道那場戰爭成了你永遠也無法醫治的傷,但我希望不要在拔刀殺敵的時候像起那場戰爭,那樣你會成爲敵人的刀下之鬼。你不是說你要找你的妹妹海棠的嗎?所以你不能被那場戰爭陰影所掩蓋,你要從那場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這樣你纔會成爲真正的強者。
雖然師父這次救了你,可是下次,下下次呢?
師父走了,希望你能在規定期限完成任務。
我看完紙條,笑了笑。我心裡有些許的疑惑和不解。
爲什麼師父出現的那樣及時?是她一路的在保護我嗎?
不過我心裡還是無比的感動。我想師父還是不放心我吧,所以才暗中保護我。一定是這樣。
當天我就在客棧裡呆了一天,喝了一些酒。然後就躺在牀上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已是三更,這個時候到處都是靜悄悄的。我有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我打開窗,看着滿天的星光,我回屋提了一壺酒,身形一起,縱上屋頂。然後盤坐在房頂,看着滿天的星光,思緒又回到了小時候我和海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以及和月辰夜裡盤坐在屋頂的情景。
不知道月辰怎麼樣了,哎…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朝我撲來,在電石火花之間,我手中的酒壺已到對方手中,我手中飛刀正要拔出,那人就笑着說:飛刀拔出就會死人,我知道閣下的飛刀只殺敵人,不殺朋友!雖然此時我不算你的朋友,可都是好酒之人,即是趣味相投之人,況有這等美景,一人獨飲不是壞了景緻?
這個人話一說完,就把酒壺往嘴裡倒酒,我看着他。感覺這份豪情卻少有人可比。
好酒。他的話剛說完,見他右手摺扇墊着酒壺,像我面前一揮,就飄至我處,我伸手接在手中,看着他,淡然的笑着說:好酒量。
彼此彼此。然後他盤膝坐在我對面,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我覺得你好看,你有一種憂鬱的氣質。我想你一定有很多故事?
我看了看這滿天的繁星,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是啊,有些故事是一道傷,當再提起的時候,心會很疼。
喝了酒再說,那樣子不會疼了!
爲什麼?
因爲酒會讓你的心暫時麻醉!我知道喜歡喝酒的人一定有很多故事,一些想遺忘但是又遺忘不了的故事。
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他,我趁着星光,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以及他手中的摺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爲什麼能一眼看穿我的一切,我聽師父交代,要我這次一切小心。師父說這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自己!那麼我得對這樣的人小心了。
怎麼,你覺得我有什麼意圖,所以對我有所警惕?
我……這時的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因爲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無從回答。
哈哈哈……他突然的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覺得你好笑。
這時候的我就有點生氣了,我手中飛刀握的更緊了,如果他再出言不遜,我的飛到就要出手了!
不用那樣緊張,只是你有什麼都寫在臉上,所以我一猜就能猜出!
是嗎?
是的,是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哦。原來我的表情是這樣的易於言表?來,我們喝酒。
好,喝酒。他舉壺豪飲,好不灑脫。
我靜靜的看着他,看着的他的每一個動作。他有着俊朗的面容,着一身白衣,況且他的兵器就是一把摺扇。這樣一個人,應該是王族貴胄或者富商大賈家的公子,可是,看他這份豪情,卻有是一個十足的行走江湖之人。可是……。我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相信我是一個行走江湖的浪子嗎?
信,爲什麼不信?
哦,那你爲什麼信呢?
憑你這份豪情。
他看着我,笑了笑,然後看着夜空。幽然的說:今夜真的好美,可是又有幾個這樣的夜晚是屬於我的呢?
你也有不開心的時候?
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他不開心的時候。當然,我也不例外。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着這美麗的夜空。
良久,我們都默默不語,只是不停的喝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酒壺在我手中的時候,已經空空如也。我淡淡的笑了笑,把酒壺扔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我發現我又有些醉了,這個時候我又想起了我的海棠,想起了那場戰爭,想起了我的母親。
我彷彿聽見了海棠在叫我:哥,哥,哥,你現在在那裡呢?你知道嗎,你知道海棠在想你嗎?然後,我的眼淚就忍不住在眼圈裡打轉。
海棠,海棠,海棠,你在那裡呢?你到底在那裡呢?
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我用衣袖擦了擦我的眼角。
你分明有事,可以告訴我嗎?畢竟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多一個人分擔你自己會好受一點的。記住,我是你的朋友,知道嗎,朋友?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真誠的目光,點了點頭。然後,我就說起了我的故事。
“在我十三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改變了我的命運,在那場戰爭中,我失去了我身命中最親的兩個人,我的母親在那場戰爭中死了,而我的妹妹海棠就在那場戰爭中不知生死,可是,我感覺她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在那裡等着我去找她,可是,我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我說到動情處,我再也說不下去,這時候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想睡覺,好想不要醒來,好象忘了這些往事,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卻躺在了客棧的房子裡,桌上有一張字條,我打開,是昨晚那個有趣的人留下的。
“首先,謝謝你的酒。你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但是,你不信任別人,所以,你把你的故事隱藏在你的心裡。於是,你就與酒爲伴。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有殺戮,只有爾屢我詐。這世界還有一種值得信任東西,那就是你的朋友。我希望我能成爲你的朋友,我不需要你信任我,但我希望我能成爲你的傾聽者。
對了,我的名字叫烙碧,有機會,我相信我們會相見的,昨晚你喝醉了,聽了你的故事,我若有所思,我相信你終有一天你能找到你的妹妹的,只要她沒有死,只要你沒有放棄尋找她的信念。
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我看着紙條,笑了笑。朋友,我從沒有過朋友,不過這個叫烙碧的人倒是十分有趣。
在客棧住了一宿,我就騎馬向郾國的都城奔去,由於,我一路改變戎裝,在到郾國京城的途中,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可是就在到郾國的都城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日,我騎着快馬,一路向郾國的都城奔去。
就在快要到郾國的都城的時候,突然出現是一羣黑衣人,團團的把我圍住。他們都矇住了面容,使的都是不同的兵器。我漠然的看着他們,我的飛刀在我的手裡久久的沒有出手,我知道,這次我遇到敵人不是一般的殺手,當他們逼近我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了強大的殺氣。
我握在手中的飛刀前所沒有的緊張,我不知道這次我能不能順利的殺了他們。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羣人,我想一定是郾國的高手。
我的飛刀遲遲的不敢出手,我怕我一出手,我會失敗。
可是那羣黑衣人卻出手了,他們的兵器同時的遞出,我的飛刀也同時的出手了,我的飛刀如一道閃電,射向了他們的咽喉。
下一秒鐘血噴射而出,那羣黑衣人始終沒能躲過我的飛刀,可是,同時我也受了他們的一刀一劍一槍。
血染紅了我的白衣,我突然感覺我沒有一絲的力氣,我一看我受傷的三處傷口正在變黑。糟糕,他們的兵器有毒。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躺在一張牀上,我想努力的爬起來,可是我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這時出現在我眼前的是那天晚上的烙碧。
他看我醒來,無比的開心,笑着說:我說過我們會見面的嘛,這不,我們又見面了。
謝謝你救了我。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是朋友就不應該這樣客氣。
我不再言語,只是看着這房間裡的佈置,房間無比的華貴,有着很多的我見所沒見的裝飾品。這佈置只有皇宮纔有的奢華佈置,難道他……?我很疑惑。
你在想什麼?
沒。
你的眼睛告訴了我,你在想我怎麼在這裡出現,你在猜測我的身份,對嗎?
我除了點頭,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他了。
是,我是這裡的主人,我就是鄢國
的二王子。難道我是鄢國的二王子我們就不能成爲朋友?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想起了我這次前來的目的,可是師父在我前來鄢國的時候並沒有說鄢國還有個什麼二王子啊,難道鐵筆王子是他的哥哥?而這次如果我與這個二王子有什麼瓜葛,那麼我又怎麼能順利的完成任務?
你在想什麼事?
沒。我低下頭,不再言語。現在我的心裡一點都不平靜,我不知道怎麼來順利的解決這件事情。況且在鄢國已經有了一些時日,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看見鐵筆王子的影子。
哎,太多的事情讓我困繞,不能自己。
你不願說出來,那就躺着吧,我會派下人給你送點心的。
然後就走出去了。
片刻,就有一個婢女送來了點心,可是我一點心情享用也沒有。這時候,我只想離開這裡,因爲我前來的目的,是要幫師父把郾國的鐵筆王子帶回師父那的。
可是此時我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我每動一下,全身都無比的痠痛!我看着我重毒的傷口以被烙碧敷上了藥,沒有在擴散,不過我還是不能大弧度的運動。
等那婢女出去片刻,烙碧就走了進來,走到我牀邊,給我一和藥瓶。
你中的是一種我們郾國一種罕見的黑龍霧,中此毒者在十天之內如無解藥將無藥可救,不過我哥鐵筆王子生平對毒藥有所研究,剛好有這種解藥!不過此藥要分五次服用,而且一天只能服用一次,因此你得在這呆幾日,這幾天你什麼都不用想了,好好養傷。
他把藥瓶放在我手中,對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
這幾日,一直住在烙碧家裡!傷好的那天,我終於看見了鐵筆王子。
當時,我正在房中,看着這房中掛畫,烙碧就走進來,對我說:走,我帶你去見我哥!
我跟着烙碧,來到一座涼亭中。這涼亭位於一荷花池中,水中荷葉在這個季節長的特別茂盛,綠油油一片,荷花池周圍有數十來棵柳樹,荷花和這柳樹相映成趣,把整個涼亭圍繞在綠的境地!況且,連接涼亭的又有曲折的浮橋,這樣涼亭就被藏在了綠色之中,而這浮橋就是走進這綠中的唯一通道!
我跟在烙碧後面,走進了涼亭,坐在涼亭中的就是身着黃衫面容俊朗的鐵筆王子,不過與師父給我的那張畫像上的他還是有所區別!不像那畫上是一身白衣,手持摺扇。我和烙碧走進涼亭的時候,他正在專注的看書。
他擡起頭,鐵筆王子淡淡的笑了笑。
坐!你是烙碧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氣!
我點了點頭,依言做下,看着鐵筆王子,然後我想到了我的這次到郾國來的目的。
對了,烙碧,你朋友怎麼稱呼來着?鐵筆看着烙碧說。
噢,從認識以來,我還倒忘了問你的名字!對了,你叫……
我叫燕翎刀!我沒有說出我的真名!因爲我知道這次來的目的,自然不要道出自己的真名最好!
哦,這不是刀的名字嗎?烙碧問我
這是一種刀的名字同時也是我的名字!
燕兄,聽說你的飛刀那是一絕,可否讓小弟開開眼界?果然,這鐵筆不是簡單的絕色,不像烙碧對人毫無防備,不過這二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烙碧能看穿別人的心思,而鐵筆則深有陳府,看來這次要想完成師父佈置的任務要費些周折了!
我微微一笑,謙卑的說:小弟這淺薄簡漏的花架子,不敢在大王子麪前獻醜!況且,小弟這幾日傷病纏身,今日稍感好轉,實在是…
哎呀,都怪小弟急於想看兄臺顯露飛刀的工夫,忘了兄臺大傷初愈,失禮失禮。
烙碧看着我們之間相互以禮相見,倒是有些不習慣。
哥!燕兄又不是外人,就不要那樣多禮數啦。今天我帶燕兄來是爲了大家在一起玩個開心,圖個痛快,你們這樣那能開心痛快呢!
哦,也對!我和鐵筆王子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各自一愣。然後相視而笑。
此時,早有婢女拿來了酒菜,烙碧招手叫那些婢女退下!然後笑着說:燕兄,哥本來這涼亭是用於撫琴對奕品茶之,但是今天我烙碧要破一次例,今天我們三人就一起品酒賞荷,來個前所沒有的先例,你們說好嗎?鐵筆和我都微微一笑。
然後,我們就沒有再說客套的話,像江湖的豪士般的豪飲,酒至半酣,烙碧笑着嘆道:想起那天晚上我們盤坐在屋頂飲酒訴說往事,現在還記憶猶新,還特別的難忘,哎,可那樣的夜,那樣的場景生平又有幾次呢!
我發覺臉有些燙,也許是因爲酒作崇的緣故吧!
弟,你能在那樣的夜裡遇到燕兄這種豪放之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憐我鐵筆平生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可看燕兄緊蹙的眉頭,心裡一定有些悲滄的往事,不訪告知我和烙碧兩人,一起幫你分憂?
我把杯子放下,有些無奈又有些悲滄的說:既然是往事就讓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忘卻吧。時時提起,反倒傷神。
哈哈,也對,今日不言其它,一切言語就在這酒中!
烙碧也只是碰了碰我們的杯子,沒有言語。
這酒吃的約有三個小時左右,我喝得有些搖晃,被烙碧扶回了房中。然後,我就在牀上,不過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我對自己說,今夜我必須得離開!可是酒的後勁很大,我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着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入夜,我爬起來,感覺頭有些許的疼痛。我也顧不得這樣多,我胡亂的整理好衣裝。就趁着黑夜潛出這富麗堂皇的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