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來，我們喝酒，好嗎？看，今夜的星星真的好亮，月光好柔和。
星辰，好，我們喝酒。可是星辰爲什麼你這樣喜歡喝酒呢？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我身旁的酒扔過去一壺，然後我就把我的酒壺打開，往嘴裡倒酒。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這樣的喜歡喝酒，只是我覺得我喜歡那種順着咽喉流下去辛辣的感覺，喜歡那種醉了忘記一切的感覺。只要我每次喝酒就會醉，醉了之後就會說很多很多的話，再我就會夢見海棠，夢見她的臉，以及最甜美的笑容，還有母親，以及在她胸前開放的牡丹，菊花，蓮花……我會在夢裡叫她們。我說：海棠，海棠，哥在這裡，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了，你怎麼不理哥了呢？我還說：娘，娘，我是星辰，我是星辰啊，娘，娘，你怎麼不理孩兒了？
等我醒來，我就會抓住月辰的手說：你看見海棠沒有，你看見我娘沒有？
可是每次月辰都說：星辰，你又做噩夢了，有月辰在，你的哥哥在，星辰你不要怕。
月辰本不叫月辰的，他原來叫月沉，可就在師父把我帶到他的面前，對他說：今後，這就是你的弟弟，他叫星辰，辰時的辰。當時，他拉着我的手說星辰，我叫月沉，沉沒的沉。我說：爲什麼不叫星辰的辰呢，我不喜歡沉沒的沉。他說：好，以後就叫星辰的辰好了吧？
到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可是每當我想起這往事的時候，我就特別的感動。
哥。我放下酒壺，望着月辰，然後說：你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呢？爲什麼我永遠就沒有看見你傷心過呢？
星辰，你所見的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愁眉苦臉的一個人？是不是我從沒有過傷心難過的事？月辰把酒壺放在地上，望着我。
恩，我所見的你就是這樣子的。
星辰，你錯了，其實我傷心難過只是不表現出來，我不會用酒來麻醉自己，星辰，你知道嗎？我從小就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每次我問師父的時候，她都會迴避我的問題，會很生氣，然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我就不敢再問。可是，我過一段時間還會再問，但是，從上次師父重重的打了我一巴掌後，我再也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也許，可能我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吧！
月辰，我相信有一天會找到的，看今夜的月亮真的好明，來，我們到屋頂上去喝酒？
好，月辰的好字一出，已然到了屋頂。我扔出一把飛刀，腳踩飛刀已到了屋頂，我們盤坐在屋頂，相自無語。只是各自的喝着酒。
良久，月辰說：星辰，想不到你的飛刀已練到了收發自入的境界。
只是你在外面的這段時間，師父要我加緊的練習，所以這段時間我長進了不少。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師父爲什麼要我做那些事情，星辰，你知道我每次出去做什麼嗎？
難道是殺人？
恩。
可是，師父是那樣一個慈祥的人，怎麼會讓你去殺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每次問師父的時候，她都會前所沒有的生氣，她發怒的說：師父叫你去是有原因的，有些事情本就是沒有答案的，你只知道做就行了。
那夜，我們喝了很多的酒，說了很多的話，其實，我們都是可憐的孩子，其實我們都是不開心的，我們都有那樣多的事情不明白。那天夜裡我又夢見了海棠，還有母親，海棠在那說：哥，哥，哥，你知道嗎，我好想你，你說過你要帶我到大漠，到關外，到江南的，可是，你現在在那裡去了呢？我努力的想張開嘴，可是我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然後，我又看見母親在那裡繡花，她看着我說：星辰，星辰……她說了很多的話，可是，我一句也聽不見。
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天明，師父輕撫我的額頭說：星辰，你昨晚又做噩夢了？
我看着師父，她依然還是那樣的美，只是這幾年歲月在她臉上平添了些皺紋。點了點頭。我問她；月辰呢？
哦，他，我要他出去辦事去了。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
良久，我們都沒言語，師父看着我，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起身對我說，這次月辰回來後，你就要和他一起出去幫我辦事，也好在江湖上增長些見識。不過我告訴你我要你做事不要問爲什麼，不要像月辰一樣來煩師父，知道嗎？
星辰知道。
她摸撫了一下我的額頭，笑了笑，說：星辰，這次月辰回來了你就和她一起出去了，很多事情都要聽月辰的，哎，師父老了，然後就走回了她的房間。
在月辰回家之前，我就在呆在家裡，只是有時候我會到江南的那些小鎮上去逛，會買許多的小東西，那些東西都是我小的時候和妹妹海棠一起到街上的時候買過的東西，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海棠還沒有死，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在那裡等着我這個哥哥去找她。可是，她到底在那裡呢？會在那裡呢？
每當我買回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會把它擺在某一個角落，不易撲上灰塵的地方。因爲我知道，海棠最喜歡乾淨。
就在在月辰回來的前一天，我在那小鎮的街道上看見了幾個官
兵，在搶一個民家女子，我走上去，護住那個女子。那個潺弱的女子，抓住我的衣服瑟瑟發抖，眼裡流露出驚恐的表情，公子，公……子，救我，救我……
我把她護在身後，對她說：姑娘，別怕。
那幾個官兵，在那裡鬨堂大笑，一臉的淫賤下流表情。我在那一瞬間又想起了那場在戰爭，那場讓我失去妹妹和母親的戰爭。我沒來得及多想就拔出了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幾個士兵射去。然後我就看見了血從他們的咽喉噴射而出，與此同時，我就聽見屍體倒地的聲音，我走過去，拔出飛刀，笑了笑，用白手帕揩乾上面的血跡。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可是我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因爲官兵是我最憎恨的人。然後，我買了一壺酒，悠然的喝了起來。可是周圍的人羣，在一剎那就散去了，有人在喊：有人殺官兵了，有人殺官兵了，有人殺官兵了。
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就如看見了魔鬼，離我遠遠的。只是那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子，嚇得攤坐在了地上。我走過去，把她扶起來，可是她卻掙脫了我的手，瞳孔無比的驚慌，她指了指地上官兵的屍體，又指了指我，說：你……你……你殺了官兵？
是啊，是我殺了官兵啊？怎麼了？
殺了他……他……他們，你……你……我？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只是我聽那些人在議論紛紛。“這人把官兵殺了，他還能跑的了嗎？”“還有那姑娘，她家惹上官兵，現在又有一個人幫她殺了這羣官兵，他家一定要遭殃了。”“哎，惹上官兵……”
我不理會這些人，回到我的房間，不停的喝酒，我又想起了海棠，想起了她的笑容，想起了她說：哥，你說要帶我到大漠，到關外，到江南的。
海棠，你到底在那，哥知道你還沒有死，你不會死的，我是有感覺的，你還活着，可是你現在在那呢，在那呢？
我又醉了，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了月辰手臂上的血，那些鮮紅的血，像一朵朵絕豔花朵。
月辰，月辰，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我走到他的身邊，心疼的看着他緊皺的眉頭。我手撫摸着他受傷的手臂，說不出來的難受。
星辰，沒事的。這時候師父給她敷上了藥，月辰的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師父轉過身望着我說：這次月辰受傷了，你現在做的就是得馬上趕往大漠，幫我殺一個人。那個人是郾國的公主，一定要給我殺了她，你只准備去做，不要問爲什麼，知道了嗎？對了，你得扮成我們項國的侍衛。
是，師父。
我走的時候，月辰悄悄的把我叫到一邊對我說：星辰，有些事情你自己是有判斷力的，不是什麼都得聽師父的，知道嗎？
我看着月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就回屋了。
我騎着師父給我的快馬，到大漠。
第一次到大漠，看見漫天飛舞的黃沙，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此時我的心情，只是我又想起了海棠，我又想起了她說：哥，哥，哥，你說過你要帶我到江南，到大漠，到關外，到江南的。
可是，現在她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而我呢，卻在她所向往的，所要帶她去的地方行走。這種感覺，誰又能仔細的言說出來呢？
我在大漠等了三天，我終於看到了銀月公主的駝隊。我看見銀月在駝隊中間，我看見了她那微笑的臉，看見了她的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我在一剎那間，彷彿看到了海棠。銀月他的笑，她的水靈靈般的眼睛是那樣的像海棠。我握在手中的飛刀久久的不忍出手。很久很久，我的手開始泌汗，我不知道我這一刀是不是該射出去，是不是一定要殺了她。可是，我又想起了師父，想起了她的話，想起了她把我從那場戰爭中救出來。因此，我沒有不出手的理由，我的刀出手了，閃電般的出手了。下一秒，我就看見了銀月咽喉有鮮血噴涌了出來，人也如朽木般的倒在了地上，我很自然的走過去，看見她那雙可愛但是現在卻變得冰冷的臉龐，還有那雙驚恐沒能閉上的眼睛，我蹲下身，用手合上了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然後我用白色的手帕揩乾了飛刀上的血跡，站起身來；可是，我心裡卻前所沒有的難過，這種難過我說不出，但是我卻能感到我內心的掙扎。
也就在這一瞬間護送銀月公主的侍衛圍了過來。
“項國的侍衛殺了我們的銀月公主，圍住他。”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手中的飛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的飛刀在他們的兵器還沒出鞘的時候就射向了他們的咽喉，下一秒，我就看見了鮮血噴涌了出來，然後那些屍體就倒在了大漠的黃沙中。
我轉身，騎馬，離開了大漠。可是我的腦海裡不停的出現銀月公主的面容，以及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突然我覺得我心裡有些疼痛，是我，是我殺了她，殺了郾國的銀月公主。
我又想起了海棠，想起了她說：哥，你說你要帶我到大漠，到關外，到江南的。
我於是又不停的喝酒，然後我就看見了郾國的銀月公主，和我的妹妹海棠。
就在我回到江南的途中，我就看見
了到處貼滿了我的通緝令，還有那些議論紛紛的人羣！
“聽說我們項國的一個侍衛殺了郾國的銀月公主？”
“哎，又要引發一場戰爭了！”
“聽說郾國的銀月公主是到我們項國來簽定郾項兩國盟約的，可卻被我們項國的侍衛所殺，看來兩國必又起戰亂了！”
…………。
我聽了這些言論，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果真是如他們所說的這樣，我會難過一輩子的，因爲我憎恨戰爭，憎恨那些士兵，這是我記憶中的一道傷痕。也就是那場戰爭，讓我們失去了我最親最愛的兩個人，如果這次會因爲我而挑起兩國的戰爭，那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爲什麼師父要我扮成項國的侍衛來殺銀月公主呢？回江南的途中，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師父爲什麼要這樣做。回到師父的小居我就看見了月辰，他走過來抱着我說：星辰，你回來了。
我微笑的看着他說：哥，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星辰，對了，這次你完成任務了吧？可是星辰，爲什麼你不問師父爲什麼要殺銀月公主呢？你想過你殺了銀月公主會帶來什麼後果呢？
月辰臉上有了少有的憂傷和難過。
月辰，師父他給我說過，叫我不要問爲什麼，只要我怎麼做就行了，可是，月辰，真的，這次我真的不想殺那銀月公主，我看見她我就想起了海棠，我的妹妹海棠。月辰，你不知道，我當時握在手中的飛刀就冒汗了，可是我還是久久的不忍出手，當我刀離手的那一刻，我的心是多麼的疼，可是，我沒有辦法不出手，因爲這是師父的命令。我說到這的時候，我再也說不下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我房裡的酒往嘴裡倒，這次，我真的只想不停的喝酒，喝酒，只希望快些醉了，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知道，失去記憶最好，可是，我怎麼也不能忘記銀月的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以及那張可愛的臉。
然後我就抱着酒罈哭了，這是我第一次像個小孩子般的哭泣，然後我不停的說話，胡言亂語。
“海棠，海棠，海棠，我是哥啊，你到底在那，到底在什麼地方啊？還有銀月，我殺了你，知道嗎，是我殺了你，你不要一副錯愕的表情，看我的臉，就是我就是我殺了你，我也不想殺你，知道嗎，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殺你，可是師父說了，要我殺了你，要我不管做什麼都不要問爲什麼，所以，我拔刀射向了你的咽喉。是我，我不是什麼侍衛，我只是一個女人的徒弟，我只是會用我的飛刀殺人的一個浪子。因此，不關項國百姓的事，所以，你們郾國不要發動戰爭，不要讓那些無辜的人死去，我恨戰爭，我恨一切發動戰爭的人，知道不知道，我就是那場戰爭的孤兒，還有我的母親我的海棠就是那場我記憶裡的戰爭中死了，和走失了……”
然後，我就看見了月辰，看見他把我手中的酒罈，扔在了地上。他很生氣的看着我，看着我流淚的面容。良久不語，然後，他抱着我說：星辰，我給你說過，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的，有時候師父這樣做或許有她的道理，可是，你也要仔細的思量，這次，你殺了銀月公主，真的可能引發一場戰爭。
這時候師父突然走了進來，走過來，用柔荑摸撫着我的頭說：星辰，你怎麼了？你怎麼喝這樣多的酒？
我看着她，囁嚅的說了一句，沒。
看你就有事，你是不是又做夢了，又夢見了海棠？
我違心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過了良久，我說我想和月辰出去一會兒，我覺得着屋子很悶。
也好。然後她就出去了，我和月辰來到小鎮，到處是人們的議論聲，我和月辰都沒有說話，就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
“聽說郾國的軍隊已經開到我項國的邊境。”“我們項國的國王已是焦頭爛割，正在派大量的軍隊增防邊境。”“還有那個殺郾國銀月公主的人據說是一個侍衛，可是我們項國有那個侍衛能在幾秒之內殺了銀月公主和郾國那些保護她的那些高手呢，還聽說是一刀斃命，可見這個人一定不是什麼侍衛，而是一個武林高手，可是爲什麼要殺銀月公主，這樣不是要挑起兩國的戰爭嗎？哎。看來這場戰爭是不能避免了，可是受苦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啊。”聽說我們項國國王龍顏大怒，發誓一定要把這個假扮侍衛的人緝拿歸案。”
我聽了這些言論，轉過頭問月辰，真的這次會引發一場戰爭嗎？
月辰也看着我說：星辰，有可能。然後就不說話了。
此時，我的心裡特別的難受，是我，是我，是我，可是，爲什麼師父要我殺銀月公主？爲什麼？
我難過的蹲在了街道上，我的心裡現在像是有無數的刀在捅着我的心窩，那是怎樣的痛呵？我說不出，也哭不出來。也許我哭出來會好一點吧，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哭，這不是一種哭所能表達的痛。
月辰，抱着我說：星辰，別難過，走，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回到房間，我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然後我就不停的喝酒。也許這是讓我忘記一切煩惱的辦法。
可是怎麼能忘記呢？我始終會醒來的，所以那痛永遠也不會消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