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警察在遲遲的牀邊一字排開,帶頭的那個警察走到簾子的那邊看了看,然後又折了回來,對和自己同行的幾個警察說道:“那邊還有一個。”其中的一個警察聽見了,趕緊拿起手中的筆,迅速地在手中的本子裡寫着什麼。
遲遲對於未知的事情總是帶着些許恐懼,她急忙開口說:“昨天只是我們一個朋友太着急了,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經過,受傷的兩個人都在這裡,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她說的話很明顯並不能讓帶頭的那個警察信服,他眯起眼睛看着遲遲,說話的時候帶着一些鼻音:“昨天那個人說的是殺人了,我們調查了一下,這個號碼在那個時間還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經過調查,從那個地點送過來的病人,現在就躺在這個房間裡。”
“難得麻煩你們跑一趟了,我們都很好。”遲遲不懂這個警察說話的含義。
帶頭的警察眼神中透露着這個人非同一般的思維能力,他繞到了遲遲的病牀邊,看了看遲遲頭上的傷口:“我們查過報案地點,發現那戶人家在幾年前發生過一車禍,而那個車禍中喪生的人……”
“那是一場意外!”一直沒有說話的秦小梔突然開口了,她細細的聲音和警察帶着鼻音的嗓音形成了鮮明的比較:“我爸爸是意外死的,你們還要查什麼?”
帶頭的警察聽見秦小梔這麼說,左側的眉毛挑了起來,他饒有興味地看着秦小梔:“當年的事件因爲和一起人口失蹤案一起上報的,人已經死了,所以當時的負責人並沒有自己追究,但是我昨天在翻看卷宗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些事情……”
正當他說的時候,旁邊那個記錄筆記的人趕緊停下了手中的筆,向遲遲還有秦小梔鄭重地說道:“這是我們新上任的張大隊長。”
被人這麼一介紹,張大隊長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又說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們瞭解一下秦方先生生前的一些事情,做一些案情調查報告。”
“如果你要了解秦方的事情的話,我認爲你的首選應該是我吧。”簾子後面的韓惠發話了。
聽見她的話,張大隊長的眼睛一亮,他的其中一個手下趕緊將簾子拉開,遲遲和韓惠之間突然變得遼闊起來。
張大隊長離開了遲遲的牀,他的手下們也跟着走了過去,他看了一眼韓惠病牀上的病歷卡,開口道:“你應該是秦方生前的妻子,韓惠吧?”
韓惠半躺在牀上,平時打理有方的頭髮現在也軟塌塌亂糟糟地堆在牀上:“什麼叫做生前的妻子?難道他走了我就不是他的妻子了麼?”
“韓女士,我知道你對秦先生的死非常難過。”張大隊長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讓人察覺的笑容:“人死不能復生,我想活着的人能做到的最好的應該就是查明他的真正死因,讓他死得明白一點吧?”
這話雖然說得言辭懇切,但是遲遲很明顯能夠感覺到韓惠身上發散出的怨氣:“對於我丈夫的死,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比我
更加難過,張大隊長,請你行行好,如果我先生在的話,他肯定也不會希望讓我這麼難過。”她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警服上的警徽,但是遲遲卻感覺她的怨氣,是衝着自己來的!
“這裡是病房,你們警察現在都流行讓病着的人配合你們查案子嗎?”
聽見這個聲音,遲遲趕緊叫了來人的名字:“禽獸!”
楚陌也跟着在秦守墨的後面進了病房,但是遲遲卻單單隻叫了秦守墨的名字,這讓楚陌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張大隊長回過頭,看着進來的兩個人,自我介紹道:“我是刑事偵查的隊長,姓張,我們這次來是針對幾年前秦方先生的意外去世進行調查的。”
秦守墨放下了手中的粥,然後打開,用勺子挖了一勺,吹了吹,遞到了遲遲的嘴邊:“事情都過去幾年了,也不着急這麼一時,這樣吧,你們下次來,我會聚集我們家所有的人,盡力配合你們調查。”
遲遲想說話,但是卻被這一口粥堵住了嘴,美味的誘惑還是比說話的慾望要強,遲遲乖乖地享受起來。
張大隊長看了看房間裡的人,都沒有想要配合自己的意思,既然秦守墨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臺階下,自己就順着他走吧:“那麼今天打擾了,收隊。”
走的時候,張大隊長還特意在遲遲的牀邊逗留了一下:“美麗的小姐,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你能多說幾句話。相信你的信息對我們的調查一定會非常有幫助的。”
遲遲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秦守墨,但是秦守墨似乎真的專心於和粥打交道,並沒有接收到遲遲的目光。
“我儘量吧。”遲遲嚥下了嘴裡的粥,說道。
站在門口的楚陌閃了閃身子,讓了條路出來,幾個穿警服的人就這樣走了出去。
病房裡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這讓遲遲覺得自己吞嚥的聲音都覺得有些突兀。
“我吃飽了……”遲遲對一直不停給自己喂粥的秦守墨說道。
秦守墨正要遞過來的粥在半空中一愣,然後順着遲遲的意思收了回去,扯了一張衛生紙,幫遲遲擦了擦嘴。
“呵呵……哈哈哈哈……”韓惠淒厲的笑聲突然響起,嚇了在場的所有人一跳。
秦小梔距離韓惠最近,她趕緊伸手撫摸自己母親的背,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媽媽,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秦守墨皺着眉頭看着韓惠,沒有說什麼。
韓惠像是發瘋了一般,掙扎着要從牀上坐起來:“楚遲遲,這就是你要的吧?你就是要看我家破人亡,你心裡就舒服了吧!哈哈哈哈,楚遲遲!”
遲遲被韓惠的樣子嚇壞了,楚陌趕緊按亮了一旁牆壁上呼喚醫護人員的按鈕:“醫生快過來,這裡有病人出問題了。”
很快醫護人員就趕到,大致診斷過後,醫生讓護士給她一針安定,很快韓惠就安靜了下去。
秦守墨站在遲遲的牀邊,堵住了醫生的去路:“醫生,難道就沒有其
他的病房了嗎?這個女人太危險了,怎麼能讓她們兩個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醫生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對秦守墨說道:“秦先生你彆着急,病房我們會盡快着手解決的,不出兩天,絕對能讓兩位病人都得到安靜舒適的環境。”
“還要兩天?”秦守墨聽見醫生這麼說,眼睛裡簡直就要冒出火來。
“禽獸,你快要失去理智啦,這不關醫生的事情,你快讓他去工作吧。”遲遲叫住了秦守墨,她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醫生並不負責病牀這塊。
秦守墨回過頭,看着遲遲的臉:“可是……”
醫生趁着這個空檔,趕緊跑了出去。
遲遲並不理會秦守墨的不滿,只是裝作打了個呵欠,說道:“我困了。”
秦守墨知道遲遲的意思,可是他還是擔心遲遲,於是一屁股坐在了遲遲的牀邊。
“你這樣看着我我怎麼睡覺?”遲遲覺得有些好笑。
秦守墨搖搖頭:“我不能保證你的睡眠質量,我只想確定你是安全的。”
楚陌走到秦守墨的旁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她太累了,讓她睡個好覺吧。”
秦守墨見楚陌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堅持,擔心地看了看遲遲,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病房。
房間的窗簾被拉上了,這裡的病房的窗簾材質非常厚實,還是下午四點多,但是就已經有一種傍晚的感覺了,遲遲閉上沉重的眼睛,想着心事,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她開始做起了噩夢。
她夢見自己和秦守墨站在馬路中間,在說着些什麼,但是一陣強光照射過來,讓遲遲有些睜不開眼睛。
遲遲想拉着秦守墨跑,但是自己卻動不了,她朝秦守墨大吼着:“你快走啊!”
可是秦守墨像是什麼也聽不見也看不見一般,嘴巴不停地在說這些什麼,可是遲遲什麼也聽不到。
車子越開越近,遲遲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解脫的那一刻的到來。
她握着秦守墨的手,卻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起來。
“好……難受。”遲遲艱難地睜開眼,嚇得差點尖叫起來。
她看見了自己前半生裡看到的最可怕的一幕,她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正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昏暗中看不見她的臉,但是看身形,這個女人絕對是韓惠!
“唔……唔……”遲遲不停擺動着自己的腦袋想要擺脫掉韓惠的手,但是這個女人恐怖的力量讓遲遲始終都無法擺脫,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怎麼辦?秦守墨和楚陌都被自己趕了出去,韓惠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來,自己渾身都動不了怎麼擺脫掉?難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因爲自己的優柔寡斷而在這裡送命嗎?
“媽!你在幹什麼!”出去打電話回來的秦小梔一推開門,竟然看見了原本應該再昏睡五個小時的韓惠,現在竟然站在遲遲的病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