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郊區外,被一道白色的象牙柵欄給圍了起來,大片的草地中央鋪着青石板的小路。沒有多餘的花朵來裝飾,只有一些天然的綠草和幾株幼樹,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平靜寧和。
在草地中央,矗立着一棟獨立的大城堡,外觀是古歐式建築最古典的風格。優雅、尊貴,透着濃郁的藝術氣息。只單單看這樣的建築外立,就能看得出來住在這裡的人必定相當有品位,也一定是個十分優雅尊貴的人。
裝潢的十分有品位的客廳內,昂貴的天然水晶吊燈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暈,將每個角落都照得亮堂堂。
餐廳裡一張長形的大理石餐桌上橫陳着無數美味,只單單聞着飄散出來的香味,都讓人垂涎三尺,忍不住想要嘗一嚐到底有多好吃。
可是……坐在桌子另一頭的遲遲,卻有些食不知味了!
話說,一個人吃這麼一大桌子菜,難道不覺得撐麼?吃不完是要完全倒掉的吧,看威廉·卡倫那個挑剔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會吃剩菜剩飯,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年有多少人因爲吃不上飯而餓死啊!遲遲拿着筷子戳着面前的菜,一邊拿眼神睨着對面的人。
“有話,你就說。”感受到她的目光,威廉·卡倫從面前銀質的餐具上擡頭。
遲遲咬着筷頭,好吧味道確實好好吃,所以她決定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她今天已經餓得太狠了,再浪費食物簡直就是太暴殄天物太遭天打雷劈了。塞了一嘴巴的食物,卻被威廉·卡倫這麼一問,忍不住被嗆了一下,手忙腳亂的從一邊抓過杯子咕嘟嘟灌了好幾口。長舒一口氣之後才道:“說?說什麼啊?”
威廉·卡倫優雅的擦了擦嘴角,不說話,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盯着遲遲。
遲遲被盯得頭皮發麻,這人眼睛也太毒了吧,她剛纔已經很可以的在迴避自己的眼神了好伐,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有話想說的。而且,這種篤定的態度實在是太招人恨了。遲遲吞掉嘴巴里的東西,又伸筷子進面前的盤子裡挑了好大一塊:“其實,我也沒什麼話想要說,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對於她的吃相,威廉·卡倫顯然是不敢恭維,眼神也帶上了一絲鄙夷的味道。不過,看遲遲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感慨?感慨什麼?”
“感慨,你們家是不是每一頓都要吃這麼多飯菜啊?我看他們都不跟你一起吃,你一個人能吃完這麼多嗎?”遲遲一邊胡亂的往嘴裡塞,卻還能清晰的說出話來,這一點實在讓威廉·卡倫忍不住佩服,“然後我就在想啊,幸好你是生在了這樣富裕的家庭裡面,纔可以讓你這樣肆無忌憚的浪費糧食。要不然啊,估計就你這種敗家子的行徑,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遍呢。”
前半句的時候,威廉·卡倫還聽得挺認真,因爲她說得多少還有點道理。他從小到大確實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也從來沒覺得
有什麼不對。
只是後半句的時候,威廉·卡倫的臉色就徹底沉了下來。
他可以認同遲遲說的好有道理,但這並不代表他的爲人可以任由別人來指手畫腳、橫加指責。
看到威廉·卡倫臉色變得難看,遲遲瞬間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確實有點說得過了。她平時吃飯的時候和秦守墨說話隨便習慣了,一時沒把持住,有點口無遮攔了。
但是,說都說了,他要是聽不慣就把她送走就是了。遲遲假裝不看他的臉色,伸着筷子繼續找自己喜歡的東西吃,一邊吃一邊繼續的口無遮攔:“還有啊,你看看你住的這個地方,奢華成什麼樣子了。我一猜你就沒見過貧民窟長什麼樣子,你們這樣的人啊,就是天生喊着金湯匙出身不知道人間疾苦。你自己住這麼多的房間,一年都不會在一間屋子裡重樣了,何必呢。其實家只要溫馨就好,房間只要夠住就好,弄那麼多那麼好那麼華麗做什麼。嘖嘖嘖……真是……”
最後那三個“嘖嘖嘖”,簡直每一個都敲在威廉·卡倫的心上。
遲遲看他這樣子,原本以爲他肯定是要生氣了,心裡還有點小竊喜,笑意眼看着就要爬上嘴角了,結果卻被一盆涼水給澆了個底朝天。
“這麼說起來,秦總平時就和你住在貧民窟裡,吃的也就是稀粥泡菜咯!”
噗!簡單一句嘲諷,讓遲遲剛剛含進嘴裡的一口濃湯盡數噴了出來。泥煤,真是浪費到家了!
她怎麼就忘記了,她現在面對可是一隻修煉成精了的狐狸,她怎麼可能佔得了上風呢。真是吃一次虧還沒學一次乖,她就該乖乖閉嘴默默吃飯啊!
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眼皮撩起來對上威廉·卡倫眼底的戲謔和嘲諷,一口老血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吐都吐不出來。
憤憤不平的重新盛了一碗湯,美滋滋的品着。
只可惜,她現在想要息事寧人別人都不肯了。威廉·卡倫慢悠悠品着僕人剛剛送上來的咖啡,一字一句道:“既然秦總夫人覺得浪費,那就都吃了吧。”
遲遲又被梗了一口,這下子是再也沒有胃口了。看着威廉·卡倫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啞巴吃黃連,也不過如此了吧!
遲遲把面前的碗一推,耍賴:“你吃不下的讓我來吃,抱歉,我可從不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威廉·卡倫抿了抿脣,沒有去管,眼神瞄了一眼旁邊的僕人,示意她把桌子收拾乾淨,自己則端着咖啡起身去往客廳。
這個楚遲遲也還有趣,他見過不少女人,顏靈的孤傲冷眼,秦小梔的清透靈動,楚遲遲的天真倔強。這三個女人各有特色,都有着讓人無法轉開視線的光芒。明明是自己吃飽了吃不下,還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還真是有夠不肯吃虧的了。
沒想到,原本只是爲了找顏靈,卻找到這樣的樂趣。
遲遲坐在餐桌上,瞪大着眼睛看着僕人過來收撿桌子,不一會兒又把視線落在威廉·卡倫的身上,咬着脣不說話。這人怎麼都不叫她了呢,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要是他生氣了就把自己放了,倒還是一件好事。但要是他被氣大了,要對自己做點啥可怎麼辦。
正糾結着,門口守門的僕人進來稟告:“少爺,有客人來。”
威廉·卡倫點點頭,揮手讓他出去,把人帶進來。不用說他都知道,來的人到底是誰。
他也毫不懷疑,秦守墨這次來誰也沒帶,就帶了他自己一個人來。不得不說,他對秦守墨的膽量和氣度還是很佩服的。
遲遲伸長了腦袋,眼神一直朝着門口的方向看,想知道威廉·卡倫還能有什麼朋友來看他。
一邊看又一邊觀察威廉·卡倫的神色,看他有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按理說他有客人來訪,不是應該讓她迴避纔對麼,怎麼還能這麼淡定的讓她待在這裡呢。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遲遲的臉色倏地變了變,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就看到自己腦海中剛剛想到的那個人已經走了進來。
“禽獸!”遲遲驚呼一聲,飛奔過去抓住秦守墨的手臂,一臉的擔憂和慌亂,一邊警惕的看着威廉·卡倫,一邊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怎麼找過來了。你知不知道他肯定不懷好意,你不該來的,快點走,快點走啊!我很好,一點傷害都沒有,你不要擔心。”
威廉·卡倫抿脣一笑,目光幽深的望向秦守墨。
秦守墨按下遲遲的手腕,和她緊緊的十指相扣,目光沉靜溫柔,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讓遲遲激動的情緒也安穩了下來。然後才轉頭看着威廉·卡倫:“威廉總裁費心叫我過來,現在我過來了,你可以說說你的目的了吧。”
“不着急,秦總要是不嫌棄,過來坐下咱們慢慢談吧。”威廉·卡倫舉着咖啡杯,脣角笑意頗有深意,目光也是深遠悠長。
遲遲拉了拉秦守墨的手,顯然是想要阻止他靠近威廉·卡倫。秦守墨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緊緊扣着她的手指帶着她一起過去,坐在威廉·卡倫的身邊:“能夠來威廉總裁家裡做客,我實在是三生有幸。而且還要麻煩威廉總裁幫我照顧遲遲,我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看來秦總夫人那些客套的手段都是從秦總這裡學來的了,中國人都像你們這樣虛情假意麼?”威廉·卡倫話中帶刺。
秦守墨皺眉,笑意變冷:“威廉總裁話中有話,不妨直接說個明白。”
“這件事,還是等秦總夫人單獨和你說吧。倒是另一件事,秦總似乎是忘記了。”威廉·卡倫笑着道。
秦守墨臉上回暖:“我不懂,威廉總裁所謂的是什麼事?”
遲遲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己簡直在看一齣戲,這齣戲的名字就叫:變色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