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已知人事,被他如此對待,心頭厭惡,身子卻不由自主有些癱軟。而蘭莫是個老手,知曉怎麼讓她舒服,漸漸離了她的脣,親吻了一口,又遊移到了她耳畔,輕輕含住了她飽滿小巧的耳垂,舔弄吮吸;一隻手也不安分地劃過了她白膩滑嫩的脖頸,重重撫過了飽滿玲瓏的身子。
兩具身軀緊緊相貼,他清晰感覺到了她激烈而急速的心跳,一時心中竟說不出的滿足。
然而到底忽略了阮小幺這油鹽不進的鐵石性子。
剛一放開她的脣,便聽她一聲尖叫,“救命——”
聲音之大,連蘭莫都被震了一震。
阮小幺已經是一副衣衫不整、氣喘吁吁的模樣,眼中似乎氤氳着無限的水光,雙脣被吮得紅腫不堪,更惹人遐思。就算如此情動,她也毫不留情地在他怔忪之際推開了他。
蘭莫挑了挑眉,“真狠心……”
說話間,來尋的人已經到了,竟然除了帶路的宮人,還有察罕以及另兩個臣子,似乎都是平日交好的軍中之人。
察罕順着叫喊的方向看到了牆根處的兩人,蘭莫竟然還一隻手牽着阮小幺,幾乎不用提着燈籠去照,黑沉沉的便已能瞧得出這二人發生了何事。
察罕面色驟變,猛地便大步走了來,眼中蘊着萬千狂暴的怒意,吼道:“放開她!”
後頭那些個侍人早嚇得都退了出去。
蘭莫反將阮小幺按在了身後,將她遮得嚴嚴實實,“怎樣?老六的信你瞧了?”
察罕的面色極爲難看。面前這人是他從小便發誓效忠的主子,即便落了難,虎落平陽,也仍是他要爲之一輩子肝腦塗地之人。然而他卻想要自己的妻子。
“放開她!——”他兇狠地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已然抽出了腰間的刀,寒芒劃過刀刃。正對着舊主。
蘭莫儼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冷冷道:“她原本就是本王的人。你不過趁火打劫而已。”
阮小幺嫁給他時,蘭莫正是最關緊的時刻,朝中各處對他都虎視眈眈,上頭坐得最高那人雖已病重,各路消息卻靈通得很,他若行差踏錯一步,便失了回頭路。
眼睜睜看着阮小幺被別人娶走,狂怒、嫉妒、不甘……種種陰暗的情緒早在心裡不受控制的滋生。然而還不能顯形於色,每日依舊上朝、下朝。蘭莫不承認,卻清楚無比,心中早已被捂出了一顆毒瘤。
察罕帶刀是在朝廷中的特權,然而卻不能出鞘,一出鞘,便會被安上一個藐視朝廷之罪。
然而此時他會顧得上這些?
阮小幺卻從蘭莫身後拼命鑽了出來,急道:“把刀收了回去!”
下一瞬間又被大皇子殿下按住了腦袋,塞回去了。
察罕眼中如刀,好歹沒失了理智。乾脆把那刀與精雕細飾的刀鞘一併扔在了一旁,手捏成拳,直直對上了蘭莫的雙眼。
挑釁。
草原上的公平的決鬥。勝者便能奪得戰利品。
蘭莫嘴角挑起了一個弧度,冰冷回視了過去。
阮小幺剛一出聲,“別……”
兩人已然動起了手來。
不知是誰出手的,速度快得她壓根沒看清。看着這兩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阮小幺眼花繚亂,堪堪憑衣裳顏色分辨出誰個是誰。
兩人都是沙場宿將,即便無兵刃,招式間都步步狠絕,直有勢必將人置於死地的兇狠。平常相鬥,點到即止。也沒怎麼分出個勝負來,此時彼此都絲毫不留情面。招招兇險,看得阮小幺心驚肉跳。
曾經有人與她說過,若是兩個男人願意爲一個女人打架,無論那個女人喜歡哪個,心中總會有一種虛榮感的。
阮小幺定在了原地,有一瞬間呆了住,然而很快,一溜煙到了外頭那幾個侍人處,揪住一個便狠狠道:“快去稟報你們二皇子!”
那侍人一手顫顫抖抖指後頭,哆嗦着道:“已、已去了……”
方纔眼見不妙,早有機靈的去稟報了。
阮小幺急得團團轉,一眼瞧見察罕扔下的刀,眼前一亮,撿起來便抽刀出鞘,架在自個兒脖子上,尖叫道:“住手——”
兩人一時纏鬥得急了,都愣了愣,猛地回頭,堪堪停了住。
“小幺!”察罕驟然一驚,也顧不得再打,衝過去便要奪回腰刀。
蘭莫卻停着,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嘲諷。
“這裡是宮中!你們再有私人恩怨,也不能在這裡打起來!”她一個後退,閃過了察罕的動作,眼中似有痛苦,“我……”
又瞥了瞥外頭,正有一隊火光朝這處而來,再片刻間便要來到,正是二皇子與一干內侍。
阮小幺這才把話說了下去,看着察罕,哽咽道:“他……他再有不是,究竟是你的主子,此事便大事化小罷了!你若因我背上一個手刃皇子的罪名,我、我只得以死謝罪!”
一旁的蘭莫臉黑了,手刃皇子?
“他哪裡能傷得着本王!”他脫口冷哼。
然而阮小幺卻瞪了他一眼。
這戲還得往下演,她這個演員都有些不樂意了。
察罕胸膛還在遽然起伏,一腔怒火終於被她撫平了一些,只輕輕把那刀取了過來,重新掛在腰間,咬牙道:“主子?怎會有奪臣子之妻的主子!”
阮小幺順勢倒在了他懷中,嚶嚶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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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莫看着刺眼,出言道:“跟着我有什麼不好?他不過是個世子,我卻是皇子,將來縱便不能即位,你到底也是個皇子妃,不比跟他好!”
“說得不錯!”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幾人轉眼望去,卻是那二皇子已然到了,還帶了一干侍衛,團團將幾人圍了住。
他邊走邊道:“大哥,我道你爲何今日便身子不爽利了,原來是有美人相約?”
察罕緊擰着眉頭,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走到阮小幺身邊,這才吃了一驚,指着她道:“這……這分明是和安郡主!大哥你!?”
阮小幺:太假了。
蘭莫冷哼了一聲,沒理睬他。
二皇子眼中有怒,“大哥,我知你這些時日悶悶不樂,但和安郡主是將軍之妻,民間還有言,朋友妻不可欺,你……”
“夠了!”察罕怒然打斷他,也不顧什麼君臣情面,道:“我扈爾扈一族幾十年誓死效忠朝廷,我跟着殿下也是出生入死,卻未料到,殿下竟要奪人之妻!先前六皇子來時,我還當他只是戲言,沒想到……”
“老六?”二皇子不解。
阮小幺好心“解釋”,“都過去了,殿下請莫要怪罪六皇子。”
“是我察罕看走了眼,不知殿下竟是如此之輩,若往後再提什麼犬馬之勞,便如此刀!”察罕心灰意冷,倏而刀刃出鞘,閃過一線寒光,竟然在衆人之前,生生徒手將那刀斷爲兩段!
“哐當”——
斷刀被棄之於地,再沒人管顧。
阮小幺的心也隨着斷刀落地,咯噔了一聲,心裡頭罵着,這傢伙發什麼誓不好,非要發這種不吉利的!
退一萬步說,這刀也是個上品,值好些銀子的!
察罕說罷了,帶了阮小幺便往外走,再沒看一眼蘭莫。
兩人就此,算是恩斷義絕。
二皇子瞧完了熱鬧,呆着也是無事,也隨後走了,臨走前,瞥給蘭莫一眼,有些涼涼的笑意。
牆角阮小幺方纔提着的燈籠還滾落着,燈籠紙並未被裡頭燭火燒着,那火漸漸有些小了,不住地明滅。蘭莫獨自一人留在了清冷的小院中,緩緩去拾起了那燈籠,細細將素白的紙面兒上的泥土擦乾淨了,又看了半天。
一場除夕宴,竟是如此不歡而散。
察罕帶着一身涼氣與怒氣回了府中。
阮小幺像只犯了錯的耗子,一溜煙竄進了臥房,乖乖呆着,見他進了,自覺伸出手指,向他勾了勾。
察罕甫一碰到她,阮小幺便黏在了他身上,笑道:“今日真的氣着了?”
他不答,只壓下了她的身子,親吻了半晌,似乎還在賭氣,要抹掉蘭莫的痕跡。
阮小幺被他親得氣喘吁吁,眼中霧氣濛濛,嗓音也似乎帶了些溼意,“你、你知道的……不過是做給那二皇子看……別鬧!”
察罕微微擡起了身,細細用眼光描摹着她嬌美的面容,聲音有些發悶,“我太沒用。”
“沒用?”她輕輕笑了起來,“傻子,那是皇子,是皇帝親生的兒子,你又能怎麼比?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世界不就是如此麼?有權的欺壓沒權的,權大的欺壓權小的,一級級數到皇帝頭上,即便是蘭莫,不也被皇帝壓了一頭,再能幹、再有治國之才,皇帝一句話,他還是得乖乖下馬。
“再說了,”阮小幺一個翻身,騎在了他身上,“蘭莫有用又怎麼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他是否英俊、是否聰明、是否有權,都與她無關。阮小幺用一隻手輕輕按着察罕心臟的地方,她看重的只是這一顆心,全心全意地對她,即使她有欺騙隱瞞,這顆心都最終能將她包容起來,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或許在旁人看來,阮小幺付出的遠比他多,然而他們之間是對等的,察罕愛着她的心,絲毫也不比她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