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聲尖叫:“察罕!——”
飛奔過去,給了他一個熊抱,然而卻被他生生制住了雙肩,就這麼斜着身子僵在他手上,惱道:“怎麼了!?”
察罕那抹笑意仍掛在嘴角,已是呆在了那裡,“你……”
“我什麼?”她不解。
“你不是啞巴!?”他愕然問道。
阮小幺:“……已經不啞了。”
他還在那裡,神色變幻,一會盯着她的臉,一會盯着她的脖子,原本俊朗無比的面容此刻顯得有些呆萌,她止不住的發笑,後退兩步,一個衝上去,再次給了他一個大熊抱。
“非如此表達不出我此刻的喜悅之情吶——”她長長吁道。
“啞病也能治好的!?”察罕仍是處於震驚之中,冷不防被她這麼抱住,便覺胸膛貼上了一副纖細的柔軟的軀體,帶着輕輕一捏便會揉碎的力道,半晌才反應過來,剎那間一張臉一點點變得漲紅,下意識地便將她一把推開。
“抱一下嘛……”阮小幺抱怨道。
他神色發窘,咳了一聲,“你……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哎……?”阮小幺撤回動作,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起伏的胸線,嗯……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泛紅的耳根,心情大好,伸出手,做出一個擁抱的舉動。
察罕皺着眉,後退兩步,又結巴了起來,“男、男女有別!以後休要這麼男子摟摟抱抱的!”
“哦——”她拉長了音調應下,咕噥道:“據說塞北人很豪爽,別唧唧歪歪的了!”
“你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他評價道。
“……”
“行了,小丫頭,”他斂了笑,正色道:“你方纔說要做什麼軍醫?”
阮小幺點點頭,“你們不是少軍醫麼,我正好懂得一些醫術。”
這回他皺眉了,盯了她半晌,“這話在我跟前說便是了,切莫在與旁人說出口。”
“爲何?”
“你是中原人,”察罕抿了抿嘴,道:“這裡是北燕的兵營,再怎麼樣,也不會讓一箇中原人做我們的軍醫。”
軍中大夫總要與各種緊要的藥材打交道,若不是自己人,誰也不放心將救命的東西交給別人——異族人,更別提是此刻爲敵的異族人。
她明白這一點,只笑了笑,道:“你是北燕人,不也是我的朋友?”
“這不一樣!”察罕道。
“這沒什麼區別,”阮小幺安撫下他的情緒,平靜道:“其實……我本意也不是如此,只是希望和我的同伴一起離開這裡。但是我想,你們如今正攻打滄州城,想必不會放我們離開,打完之後……誰知道會怎樣呢?”
他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反覆之後,低聲道:“你會不會怨我?”
“怨你什麼?”她問道。
“你是滄州人,而我……”
他沒有說下去,阮小幺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你們進了城,不燒殺搶掠、爲非作歹,滄州城的百姓是不會在乎誰當家的。至於我……整個滄州城在我心中而言,還不如你的分量。”
察罕怔住,顯然沒料到她如此說出口。
“別誤會,我只是表達一下滄州城在我心中沒多少分量而已。”她擺手解釋。
他上揚的嘴角再一次僵在了臉上,轉過身,道:“放心吧,另外兩個姑娘如今正在郡主身邊,我會派人照看,不會有事,待到我們進了城,自會安全將你們送出去。”
阮小幺:“哎?”
果然是有熟人好辦事啊!
“別一副傻樣!”他一隻手拍上她的腦袋。
阮小幺抗議,“男女收受不清!……”
兩人在營帳內聊了幾句,察罕聽着她嘰裡呱啦的東拉西扯,從慈航寺的菜園子說道她那狠心的外婆家,最後不得不出口打斷她,“已經晌午了,你整天沒吃東西,餓的話我叫人送點吃的到你帳裡。下午還要行路,你就與郡主一道,侍從們也好照應,安分點,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等過了這幾日,我便放你走。”
阮小幺一聽,忙擺手道,“我自己照顧自己就好了,不用與那個郡主一起的!”
“這怎麼行!?”他眉一皺,便要拒絕,“雖說郡主脾氣是有點……但是在她身邊至少要讓人放心點,這裡是軍營,不是你們那尼姑庵!”
她豎眉瞪眼,“你都說她脾氣不好還把我往火坑裡送!?”
“你是個女兒家!本來也都不能踏進軍營一步,如今一個人在這裡叫人怎麼放心!”察罕也怒了。
“所以我說來應聘軍醫嘛!”
“想都別想!”
“你是一軍之主,居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我原本也就是個副將!”
阮小幺哈哈大笑,“察罕小副將!”
察罕往外一掀帳簾,“來人,把她送到郡主那邊去!”
“你公報私仇!”她顫顫抖抖指着他叫道。
進來的兵士一邊一個,將她拽了出去,也不容辯駁,僵硬着臉將她帶着往後走。
阮小幺邊走邊嘀咕:“得再想個法子逃出去……”
郡主的行帳在軍營最後方,被守衛的兵士看得嚴嚴實實,優雅地坐落在一片開曠的野地上,走近了看去,整頂帳篷居然都是用小羊皮縫製而成,連帳篷支腳都光潔無暇,未染上一絲一毫泥灰,帳篷頂上還豎着一支純白絹絲的旗,旗上繡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鷹,神氣無比。
要是有空戰,這帳篷絕對是敵方的最佳投彈目標,妥妥的。
回頭與那些個灰不溜秋的帳篷一比,簡直就像雪山上純潔無暇的一朵雪蓮花。
帶頭的兵士與立在帳口的侍從交談了幾句,便帶她進了去。
甫一進帳篷,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似是花香,奪人心魂。裡間寬敞無比,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帳篷面已壓上了一層密密實實的帛布,繪着一整幅百鳥朝凰的圖樣,妝鏡、繡牀、桌椅,樣樣俱全,從奢不從簡。
那妝鏡前坐着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膚色賽雪、面眸善睞,一頭烏髮盤了一半,垂垂委下,邊上兩個年幼的侍女正握着一綹細發,低着頭捱罵。
最爲滑稽的是,那女子每罵一句,邊上一個嬤嬤便幫着翻譯過來,什麼“小賤人”、“蠢驢”之類的,生動形象,源源不絕。
她如此一步踏進,裡間那幾人齊齊回過頭來。當中一個侍婢失聲叫道:“慧圓!”
阮小幺也愣了,這兩丫頭不是慧持和慧書麼!?
端坐在妝鏡前的那個,應該就是郡主了,見着阮小幺,指着她的鼻子,嘰裡呱啦講了一通。
旁邊那嬤嬤用鼻孔對着她,道:“你過來,給郡主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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