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左昀扶到牀上,拖了鞋給她蓋好被子,我就起身準備離開。沐日拉了我,挽留到,不留下來再陪我一會嗎?
不了。我說到,左昀喝成這樣已經佔了你的牀,你這已經沒地方休息了,我還是回去好了。
他看了看他那小小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單人牀和幾張椅子,略帶遺憾的表示到,好吧,那你自己回去要小心點。
我點點頭道,嗯,放心啦。
新年的夜,清冷而孤寂,我一個人在夜色裡遊蕩,任憑冷風肆虐。打的回到家已是凌晨三點,我在陽臺感受薄涼的夜,想着在這閤家團圓的日子裡,仍然有一羣人在冷夜裡爲了未來而拼搏,只是不知他們的心,是否感到溫暖而幸福?
回到家時他已經入睡,看樣子,是真的打算要放棄我了嗎?無聊,於是鑽回被窩裡睡去。
翌日,醒來時已是將近中午,爬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也在家裡。簡單洗漱,吃過飯後,我又窩回被窩裡。實在不想呆在和他能互相見到的地方。
大約是因爲過年的原因吧,他在家裡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我們並不怎麼說話。很多時候他把電視讓給我,我便一個臺一個臺的轉,看那些已經在寒暑假裡不知道重播了多少回的電視劇,而他則在房間裡聽他的收音機,或是睡覺。
直到開學日臨近,我的寒假作業,仍然一片空白。
爲什麼高中仍然要寫寒假作業?
像我們學校,又沒幾個要考高考,還弄得跟真的一樣。我抖了抖空白的寒假作業本,把它原封不動的塞回到書包裡。
離開學日沒幾天了,我打算提前回學校去,雖然同樣無聊,可是,學校可比家裡這壓抑的氣氛要好得多。
到宿舍的時候發現門是開着的,熊瑾涵和岑羽燕已經更早我一步來學校了。我不由感嘆道,哇,這麼早啊你們?
因爲怕上來遲啦,而且在家也沒什麼事做。岑羽燕解釋到。
誒?你怎麼也來這麼早?你家不是就在市裡頭也不遠嗎?熊瑾涵問到。
我無力的說到,和你們一樣,在家無聊了唄。說完,又換了個欣喜的口氣說到,而且,我想你們了啊!說完,上去抱了抱她們。
正說笑着,旁邊一宿舍的阿簡敲了門進來,手裡還拿了幾袋特產,徑直朝我走來,把東西遞給我說到,我過年回老家帶來的特產,送你幾包嚐嚐。
我接過她的新年禮物,說了聲“謝啦”,她只是拍拍我的肩,轉身回她們宿舍去了。
啊,對了。看見阿簡帶來了家鄉的特產,熊瑾涵纔想起來,她也帶了一些家鄉的土特產來給我們。她在行李袋裡翻了半天,才找到她帶來的特產,是沙糕和牛巴,沙糕因爲被擠在行李袋旁邊,有些碎了。岑羽燕也貢獻出了她特別從家裡帶來的指天椒辣椒醬,那可是我們的宿舍生活裡最下飯的開胃菜了。
我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她還在家的時候,我們都會回外公家過節,也會有一些特產回來。自從她離開家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回過什麼老家了。我和和爺爺家關係不親,所以逢年過節幾乎不去走動。
兩手空空我也怪不好意思,只好借花獻佛,把阿簡拿給我的特產和大家一起分享。阿簡的老家可能是在海邊,帶來的特產都是一些即食的海產。
等待開學的那幾天,我們就在宿舍的吃吃喝喝中度過。
舍友們已經陸續回到學校,可是開學都已經一個星期了,卻仍然沒有見到西瑾和尹方珞的身影。沒理由這樣啊,她們兩個都是家在市裡的,不像熊熊和燕子,還要從縣城老家趕上來。怎麼會開學一週了還沒見到她們呢?
怎麼啦?沐日遞給我一瓶果汁,問到。
我接過果汁喝一口說到,就是西瑾和尹方珞啊,兩個也不知道搞什麼鬼,都開學這麼久了,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過。
會不會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啊?他替她們解釋到。
耽誤?她們兩能有什麼事耽誤啊?我不以爲意的說到。
沐日走到我旁邊坐下,說到,等她們來了,問問看不就知道了?
我沒有說話,春日乍暖還寒,陰冷的天氣還是反反覆覆不肯離去,我期待陽光的溫暖。
西瑾和尹方珞出現的時候,開學已經過去半個月,兩人跟個沒事人一樣晃進學校,說話還不時跑出兩句日文來,讓人摸不着頭腦。
晚自習時間,我我終於逮到她們兩個問到,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幹嘛去了啊?開學半個月不見蹤影。
兩人也不搭話,西瑾偷偷拿出個隨身聽,遞了半邊耳塞給我,神神秘秘的,不懂要我聽什麼。我把耳塞戴好,節奏明確的歌曲隨之而來,旋律是還蠻好聽,就是聽不懂唱什麼。
這什麼啊?我問到。
她們兩個相視一笑,尹方珞說到,是W-inds。的歌啊。
嗯?W-inds。?什麼啊?我在心中奇怪到。
日本一個偶像團體,歌還蠻好聽哦。西瑾解釋到。
跳舞也不錯。尹方珞補充到,長得也都還蠻帥的哦。
聽了他們兩首歌,我把耳塞還給她們,問到,你們就是爲了他們晚報道半個月啊?
也不是啊。尹方珞說到,我們去打工了嘛,不然哪裡有這個來聽他們的歌,還有他們的CD啊。她晃了晃手裡的隨身聽。
不是吧你們。他們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們迷的啊?我實在不能理解。
我是個不追星的人,從小到大,沒有哪一個偶像明星讓我特別迷戀,甚至說,偶像明星我能數出來的都沒幾個,她們兩個至於嗎?
你不知道,他們跳舞真的還不賴哦。西瑾真是努力的幫偶像找優點,稍過一會又對我說到,不然找一天去我們那玩吧,我放他們的CD。
好啊。我答應到,和她們認識也一個學期了,還沒去過她們家呢,既然是同在市裡,應該也不遠。
下了自習,我們去後街吃過宵夜回宿舍,看見天絮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知怎麼回事。過去問她,她倒一臉憂慮的看着我,說叫我小心,怕我會遇到不好的事情。
我能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再糟糕也不會比她離家出走更糟糕了,真是。天絮就是這樣,淨擔心些倒黴的事情。
日子在不慍不火中度過,我們仍舊虛耗着時光,在這樣的揮霍中自我滿足。我依然會給凌淅寫信,然後等他好久好久纔來的一封回信。
那天,我又收到他的回信,信封就擺在桌面上。我拿起它,覺得有點怪。他給我回信的時間,太頻繁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我已經收到他兩封回信。不對。照以往的頻率,一個月能收他一封信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可是,信封上確實是他的字跡。
我把信拿回宿舍看。拆開信封,我知道爲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了,信不是凌淅寫的。那個字跡,是寧悅。
親愛的亞爍:
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可你的確曾是我最最親愛的。
我想你能猜到我是誰。我偷了凌淅的信封,不管你怎麼看我。也許這樣說有點奇怪,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不對,或許用“嫉妒”更能表達我心裡的感受。
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麼信封上的字跡是凌淅的,而信裡的字跡確實我的。那是因爲從跟你約定通書信開始,他就在買回來的每一個信封都寫上了你的地址。你是不是也覺得信封很好看,信紙很有個性?喜歡嗎?那是我挑的。你知不知道,每次他去你學校前,我是用怎樣的心情在幫他挑選信紙信封?
你應該要相信凌淅的,就算不是,至少也應該相信沐日。你是不是也以爲,初三畢業那時,在凌淅家開的那個畢業派對上,我們其實已經和解了?那時的我也那樣以爲,覺得你已經原諒了我,而我也確實因爲對你造成的傷害和你對我大度的原諒,一度認爲該是我放手的時候了。
可是,入校的時候我們分在了同一個班,我和他每天同進同出,每天一起討論功課,我們就像中考那時一樣,而他對我也很照顧。亞爍,他真的是個很優秀的人。
你應該知道,有一個詞叫“日久生情”。再堅固的愛情往往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更何況,你和他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只有能夠陪他一起站在領獎臺上的我,纔是他最好的選擇。
別再給他寫信了,我不想他爲了不傷你的心浪費時間寫回信,和你在一起他不會有美好的未來不是嗎?你身邊已經有一個同樣優秀又願意爲了你放棄一切的沐日,有他陪你,凌淅也會很放心的。
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讓沐日幫你解決吧。我知道左昀現在跟你們在一起,應該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到你們。不要再讓凌淅爲了你的事心煩了,你不在他身邊,看不到他的煩躁,可是我會心疼。
就這樣。
你可愛的悅悅
單薄的信紙拿在手上,只那麼輕飄飄的一張,寥寥數句,就結束了我兩年半的初戀。由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告訴我,我的那個他,現在,不屬於我了。
我應該要有什麼樣的心情?做什麼樣的表情?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