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豆豆親熱的小全雖然沒看徐澤儀,但徐澤儀那眼光有爪子,瞅得他十分不舒服,不由得擡起頭道:"嬌氣包,咱倆也有一年沒見了,你生分也不奇怪,只是你一進來,就斜着眼看着我那算怎麼回事?"
徐澤儀衝小全一勾手指頭,小全沒搭理徐澤儀,徐澤儀放下手指,把腳往那磨盤上一擱道:"孟小全,我娘說你是我兄弟,我怎麼瞧你都沒有我徐家的那氣質,當然,我娘姓孟,是孟家的氣質."
徐書同搖搖頭,如果讓他來評判,他更認爲徐澤儀才非常地丟人,不管徐家孟家,他纔沒有兩家人的半分氣質.
孟小全知道這徐澤儀講話從來不着邊際的,懶於搭理,對鳳奴道:"鳳奴,去給我嫂嫂幫手吧,讓棒棒和豆豆去玩."說完從鳳奴手裡接過棒棒,伸手拉過大豆豆道,"豆豆好久沒來,棒棒都想你了."
大豆豆才伸手揪了棒棒的鼻子一下道:"棒棒,你有想我嗎?"
棒棒也學着大豆豆的樣子揪了大豆豆的鼻子問:"咯咯,你有想我嗎?"
大豆豆不開心地道:"舅,以前他還叫我哥,這長大了反而不如以前了,居然成了母雞叫了!"
徐澤儀一看小全不搭理他,那無事生非的目光就轉向了徐書同:"徐老三,這些日子,你過得很滋潤嗎,人好象黑了一圈."
"我過得滋潤,你就很不舒服,是嗎?"徐書同從來不知道形容人過得滋潤用"黑了一圈"來形容的,但徐澤儀是誰,越是不合常理的話,他才說;越是不合常理的事,他才做.
於是徐書同也懶得搭理他,徐澤儀氣得跳起來:"這都怎麼回事,怎麼都不回爺的話?信不信爺把你們全都抓起來關天牢裡去!"
梅娘本來就覺得徐澤儀不是一般的人家,這一張嘴就要把大家都關天牢裡去,那可不成,便道:"這位公子,坐着歇會吧!"
徐澤儀一看終於有人搭理他了,便施施然坐下來對梅娘道:"這裡就你一個明白人,咦,對了,你以前的眼睛不是看不見的,這眼睛怎麼...?"徐澤儀說着伸手在梅娘眼前晃了幾下,梅娘便笑道,"這都是小全天天給我治,治好的."
"哇,小全他還有那樣的本事,連眼疾都治得好,爺還以爲他就一江湖郎中,到處騙人混飯吃的,你不知道當初這傢伙給爺治刀傷,差點沒把爺活生生給疼死,總之一句話,爺是再也不會讓孟小全這樣的庸醫治病了."
梅娘無可奈何,但又不想講小全不好,於是很含糊地道:"這位公子爺,是你生得太細皮嫩肉的..."梅娘正不知道如何應付徐澤儀這敗家子時,好在蘆花端着菜出來道,"婆婆、姑,三哥吃夜飯了."
徐澤儀一聽有飯吃,趕緊就走進堂屋,進去就叫:"怎麼這麼暗,徐老三,你不會連買燈油的錢都沒有了吧,就一盞破燈怎麼吃!"
孟小全不由得道:"又沒有人留你吃!"
"啊,爺明白了,你們是成心的!"徐澤儀趕緊坐了下來道,"爺今兒偏就不上這個當!"
徐澤儀曾經來過這裡數次,鳳奴也見過他,聽他說這樣的渾話,一邊端菜一邊偷偷笑.
那飯菜自然分成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棒棒一聽開飯了,立刻扔下大豆豆就往男人那一桌跑,大豆豆氣惱地追上來道:"棒棒,你沒吃過飯呀,一聽吃飯,就不玩了,以後都不要跟你玩了."
棒棒趕緊伸手把筷子拿在手上,不過他畢竟小,那筷子拿得不是特別好,小全伸手幫棒棒把筷子拿好,又拿一雙筷子遞給大豆豆道:"豆豆也要吃飯了,吃完再玩."
"舅,有什麼好吃的."大豆豆一邊接筷子一邊在棒棒旁邊坐下來,鳳奴怕棒棒礙着徐書同和徐澤儀說話,想抱到旁邊那桌,但看見大豆豆也坐到那桌上,有些遲疑,小全便道,"讓他倆坐這桌就是,又不是沒有多餘的位置."
梅娘便道:"小孩子會礙着你們說話."
"不礙事,梅姨."
那梅娘、張嬸、蘆花和鳳奴才坐了加的小桌,那方南自然就往大桌和徐書同、徐澤儀、小全並大豆豆、棒棒坐了大桌.
徐澤儀指着桌上的幾大盆菜恨恨地道:"這也算吃的,徐老三,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徐書同坐下來道:"徐世子,首先,今兒這頓晚飯,我不知道你會大駕光臨;其次,象你這樣的貴人,我家一般不請!"
"徐老三,你什麼意思?"
小全不由得就笑了起來道:"我說嬌氣包,你怎麼總喜歡來招惹我三哥."
"我招惹他?"徐澤儀覺得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想被爺招惹的人多了去了,爺稀罕招惹他這麼張黑炭臉嗎?"說着徐澤儀不由得又打量徐書同一番問,"徐老三,別說這陣子真沒見着你了,你去幹嘛了,燒炭去了嗎?"說着又尋思起來,"怎麼夏夏不見了,你也不見了,夏夏回來了,你也回來了."
小全一聽立刻問:"嬌氣包,我姐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徐澤儀忙道:"沒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
徐書同端起飯碗忽岔了話問:"對了,小全,蘭蘭和曉曉還好嗎?"
"還好."一提起孟蘭蘭,小全有幾分難受,"也不知道我阿兄怎麼樣了?"
徐澤儀很不滿地把飯刨來刨去,聽到這話,便問:"小全,你阿兄不就是孟大茂嗎?"
"這還用說,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說他呀,被髮配到達州以西去了."徐澤儀看徐書同和小全都端了飯碗,自然也端起飯碗,當然還不忘顯然自己見多識廣,"那地方可荒涼了,我娘說的."
小全一聽孟大茂沒被賀中珏處死,鬆了口氣,知道徐書同是故意提及的,感激地看了徐書同一眼,徐澤儀看到這眼神立刻不滿地道:"明明是我告訴你的,你爲什麼感激徐老三."
小全哭笑不得地道:"如果不是三哥問及這事,你會告訴我嗎?"
徐澤儀把筷子一放道:"小全,跟你商量個事."
"嬌氣包,你能有什麼好事?"
"你叫我一聲阿兄或者哥,並且保證以後見着我,都不準改口,還不惹我生氣,我幫你一個忙."
"美不死你!"小全剛一說完,見徐書同衝他使眼色,立刻改口問,"你幫我什麼忙?"
"那你叫還是不叫?"徐澤儀氣哼哼地問.
"叫就叫嘍,阿兄,世子爺阿兄!"
徐澤儀一聽美美地晃起腦袋來:"啊,真是太美妙了,我徐澤儀也當人家的阿兄了."說完徐澤儀捂着嘴一陣竊笑,一桌了除了大豆豆和棒棒,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小全不由得有些氣惱地道,"你還沒說幫我什麼忙呢?"
"你叫我阿兄了,那孟大茂自然也是我兄弟,我兄弟受苦,我怎麼吃得下飯呢."徐澤儀一下站起來,抱起大豆豆對孟小全道,"你等着呀,我去讓遊說我哥把孟大茂從達西發配回京州!"
小全有些詫異,只知道犯人發配,都是從繁華的地方發配都是荒涼邊遠的地方,還沒聽說過把犯人從荒涼邊遠的地方發配流放到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大豆豆指着桌上叫道:"我的飯還沒吃完."
"那有什麼好吃的,跟豬吃的差不多,你叔我有急事,你得去幫你叔."
"我要吃!"大豆豆叫完聽清後面一句問,"叔幫誰?"
"曉曉她爹!"
"哦,怎麼幫?"
"反正待會你看我眼色行事."
大豆豆一聽是幫孟曉的爹,立刻不鬧了,很配合地被徐澤儀抱走了.
方南一見徐澤儀走了,忙推了徐書同一下問:"哥,你不說要給我去驛站謀份差事嗎?"
徐書同沒想到這事,方南還挺上心的,點點頭道:"是呀!"
"那人都走了,你也沒說出來."
徐書同才知道方南誤以爲自己要幫他託人,是託徐澤儀,不由得愣愣地看着徐澤儀消失的門口,這還真是人要衣裝,就這麼個扶不上牆的稀泥,也能讓方南以爲是自己要託的人.
小全給棒棒泡了碗肉湯便問:"三哥,方南哥怎麼了?"
方南指着小全哼了一聲道:"我是你舅."
"去你個舅!你要幹什麼?"
"我哥說要給我在驛站謀個差事,吃官家飯,我還以爲就託那個你們說的世子爺,還讓蘆花加了兩道菜."
"呀,方南哥,還有這心眼."小全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南哥,你想吃官家的飯呀?"
"連這都不知道,官家的飯都好吃,人還怕你好幾分,穿着那身衣服走在街上多帶勁呀,比那賣豆腐不知強了多少."方南無限嚮往地道.
"那也算官家人..."小全嘿嘿笑了起來,不過他更關心另一件事,湊到徐書同面前小聲問:"三哥,有戲嗎?他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