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了些紅袖精心做的點心和粗糧米粥,而後便去了前堂的花廳。
今日柳綺琴穿了件粉紫色的金粉撒花羅裙,外面披了件紫色的鑲毛斗篷,斗篷裡面是白狐的柔軟皮毛,貼在身上很是暖和。
滿頭的青絲,因爲天氣冷的原因,只取了少許髮絲以紫檀鳳頭簪綰了個簡單的髮髻。青絲如瀑披在在身後,一根淡紫色的絲帶,束起身後披散的青絲,打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
平日裡清冷帶點疏離的柳綺琴,經這樣一打扮,倒少了些清冷疏離,多了分溫柔婉約。溫軟的聲音,如一縷柔風般,溢出那粉柔的櫻脣:“難怪寒說會有人生氣,原來除了七星公子這稀客外,竟還有神機子你這位貴客也臨門了啊?”
坐在一旁低着頭一臉煩悶的神機子,擡起頭來,便看到那淺笑優雅的女子,正緩步走來這花廳。他小眉皺了下,眸光落在了那紫衣女子身旁的白衣男子身上。
赫連寒雲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外罩了一層雪色的輕紗,下襬繡着墨竹和兩橫草書詩句。衣袂隨風飄揚,衣襬在風中劃出一抹美麗的弧度。
一根白色的髮帶束起那如墨的長髮,使他少了些妖冶的邪氣,多了分儒雅的溫潤風度。
二人雙雙踏進了花廳,攜手坐在了主位上。
孫子奕望着那氣色看起來還不錯的紫衣女子,再看看她眉心之間隱有紅光,心下不由得對自己的推算起了疑惑。難道真的是他算錯了?這陵王妃紅光滿面,印堂紅光如火,怎麼看都是福星高照之象啊?
可爲何他會算到,她懷孕之時,將會遭受一場她人生中的大劫呢?
神機子神情古怪的望着那白衣儒雅的赫連寒雲,總覺得那淡笑的男子,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古怪。
他看了一會兒,見看不出什麼頭緒來,便轉移眸光,望向了那淡笑寧靜的紫衣女子:“你讓我做的東西,已經做好了。”
“做好了?這麼快?”柳綺琴微驚訝的望向那依舊白衣如雪的小孩子,眸光落在了對方那小手中的銀色鏤花小圓盒上:“我以爲要開春後才能做好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做好了?嗯!神機子就是神機子啊!果然厲害啊!”
“收回你這陰陽怪氣的誇讚,魔女。”神機子瞪了那笑得燦爛明媚的紫衣女子,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浮現了一抹不自然的緋紅。臭丫頭,下一回他再也不幫她做東西了。
柳綺琴見神機子小臉緊繃,嘴脣緊抿,便知道自己惹到這位大神生氣了。她轉頭笑看了那氣定神閒飲茶的赫連寒雲一眼,便起身走過去,彎腰笑望着他賠罪道:“神機子前輩,小女子錯了好不好?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可憐的小女子一回吧!”
“你……”神機子被她呼出的熱氣,弄得面紅耳赤,一向清冷的眸子中,也浮上了一抹羞澀的水波:“魔女,你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年少無知的小子,你這一套花言巧語裝可憐……對我沒用!”
“傲嬌就傲嬌,居然還死鴨子嘴硬,說什麼沒用。”柳綺琴似乎是和他槓上了,故意翻個白眼,哼了一聲:“神機子,臭屁王,找打!”
神機子在毫無防備之下,又被這野蠻的小魔女給抱了起來,像只烏龜一樣的趴在了她的膝頭上:“喂?臭丫頭,你再敢打我試試看!”
上回當着幾個熟人打他也就算了,這一回可是在陵王府。如果他再被這臭丫頭當衆打一回屁股,那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啊?他以後在江湖上還怎麼混啊?
“我有說要打你嗎?神機子前輩?”柳綺琴坐在那太師椅上,俯身湊近那趴在她膝上,像只白色大烏龜的神機子,笑得極其邪惡道:“神機子,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很可愛,就像一隻千年大烏龜。”
神機子感受到背後一片溫香柔軟,隨之耳畔便伴着溫熱的呼氣,傳來一聲酥麻溫軟的聲音。他身子一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便浮現瞭如滴血般的緋紅。
可當他聽到對方說他是烏龜時,他便氣得一翻身,伸手掐住了那清麗女子的脖頸:“你這個小魔女……真是讓人恨不得掐死你啊!”
柳綺琴笑嘻嘻的望着那小臉漲紅,憤怒至極的白衣小孩,隨之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你可要想好了,對着我這麼柔弱的小女子下殺手,可是會遭到江湖同道唾棄的。”
“你……”神機子平生第一回被人氣的想吐血。這個小魔女,他不要再理她了,否則他早晚會被她氣死的。
柳綺琴見他鬆開了手,無力的坐在她腿上,垂頭喪氣的好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她伸出那纖纖玉指,在他粉雕玉琢的小臉上,輕輕的戳了戳:“哎?你真生氣了啊?開個玩笑,不要這麼小氣嘛!”
“別和我說話,我不想理你。”神機子低着頭,悶悶的說道。遇上這個小魔女,絕對是他人生中的大劫數。
柳綺琴見自己真惹火這怪叔叔了,她擡頭望向那兩個氣定神閒喝茶的男子,眸光裡閃着求救般的可憐兮兮之光。
赫連寒雲確實不喜歡柳綺琴與別的男子接觸,可神機子他不同。一來他是袖珍人,二來他對柳綺琴沒惡意。所以在他看來,柳綺琴喜歡戲弄神機子,應該也是因爲他太像小孩子了吧?
這樣想來,等他們的孩子出世後,這小女子定會比現在愛笑的多了吧?
孫子奕望着那一向清冷的神機子,現在居然真像個孩子般,和一個比他小那麼多的小女子置起氣來,他不由得抿嘴笑說道:“神機子,你不是來送東西的嗎?怎麼現在卻生氣悶起來了呢?”
對啊!他是來送東西的,怎麼被這魔女弄得生氣起來了?神機子打開了那個精美的銀盒子,拿出了一個古銀鑲嵌寶石的項鍊,皺眉說道:“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中心的紅寶石一轉,就會啓動裡面的機關。這個東西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後,還需要再重裝一回方能再用。”
柳綺琴接過那條古老神秘的項鍊,看着古老的藤花紋,纖指撫上那幾顆七彩的細碎小寶石。隨之她擡起頭來,皺眉疑問道:“你的意思是……三次用過後,就要再找你重新再裝東西,對嗎?”
“是!三次之後,裡面的針便會全部釋放完。”神機子取過她手心中的項鍊,伸手爲她戴在了脖子上。指尖在觸碰到她溫熱的玉肌時,使他臉上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紅暈:“這條項鍊由我帶上,就必需要由我解開。所以這條項鍊,任君行爲它取名——解鈴還須繫鈴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柳綺琴摸着胸前的那條項鍊,忽然想到神機子剛纔的話,便擡起眼眸皺眉道:“你是說,這條項鍊不止沈先生知道,更是連任君行也知道了?”
“是啊!要不然你以爲我和那打鐵的有這細心,能把一條玄機項鍊做得這麼精美嗎?”神機子用那看白癡的眸光看着對面的的紫衣女子。這丫頭平常瞧着挺聰明的,這回怎麼忽然犯起白癡來呢?
柳綺琴眉頭深皺,脣邊淡笑收盡,眸光裡閃過一絲擔憂之色。本來這條項鍊被沈燚知道後,她就心裡很擔憂了。而今就連任君行也知道了,那這本來是出其不意保命的項鍊,豈不是一點神秘感也沒有了?
孫子奕一眼就瞧出柳綺琴的憂慮了,他輕搖玉蘭扇,脣含淡笑道:“王妃放心,任君行乃是寒雲的生死之交。就算他知道這項鍊的玄機……也定然不會去與他人說的。”
聽了孫子奕的話,柳綺琴的眉心總算是舒展了些:“希望這保命符,真的不會有一日變成奪命符吧!”
“哎,你這臭丫頭,你這意思是不是說不信任我的手藝啊?”神機子一聽這話,便立刻氣的小臉通紅,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擺出一副咬牙切齒要吃人的模樣。
柳綺琴將臉湊近他,伸手扭住了他的耳朵,剛想打擊他一番,心口就忽然一揪疼。她擡手掩住胸口,痛苦的大喘着氣。怎麼回事?爲什麼心會這麼痛?
“丫頭,你怎麼了?心疼嗎?是犯病了嗎?”神機子忙自她腿上跳下來,在一旁擔憂的望着她。怎麼回事?她又要像上回那樣昏迷不醒了嗎?
赫連寒雲本來還在悠閒地品茶呢!可當見到柳綺琴痛苦的掩住心口時,他身形便像一陣風般來到了她身邊,半抱着了她的身子:“柳兒,是心口疼,還是……”
如果是靈魂出了事,那也只能找……他轉過頭來,朝着空氣裡喊了聲:“清霜!”
清霜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柳綺琴身前,雙指併攏,點上了她的眉心:“凝神靜氣,不要胡思亂想。”
柳綺琴還沒來得及聽從清霜的話凝神定氣,就聽到了小草咋咋呼呼的聲音,那聲音裡還帶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