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怡瀾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鳳無殤贈藥無非是救人的,就算給寒雲吃了這藥,這定然不可會有什麼事的。畢竟鳳無殤和寒雲是生死之交,他對寒雲和自己,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惡意的。
想清楚這些,赫連怡瀾便暫時放下了顧慮,打開那鏤花銀盒,取了那紫色的藥丸。本想起身去將那蜜蠟去掉,卻不料被牀上的人給叫了住。
“二哥,不用取水了!無殤的藥,都是入口即化的。”赫連寒雲阻止了對方起身取水,虛弱的聲音裡,有着一絲淡淡的急切。
赫連怡瀾微皺了下眉頭,雖然不明白,寒云爲何會如此急切的要吃這丹藥……可他還是俯身將藥丸放入了他的口中,有些擔憂的雙手捏着鏤花銀盒,望着那服下藥的人。
渾身不能動彈半分的赫連寒雲,忽然面色由白變紫,而後便由紫變成了紅色。最後他雙拳緊握,倏然坐起身來,蒼白的面容恢復成了紅潤健康的膚色。
赫連怡瀾還沒從震驚裡回過神來,便看到赫連寒雲已開始下牀穿起了衣袍。他站起身走過去,圍着那忽然康復的人轉了一圈,嘖嘖稱奇道:“這凝聚丹可真神了啊!剛吃下去,人就活蹦亂跳的好了?”
早知道那對瓶瓶罐罐裡有如此仙丹妙藥,寒雲也不用受這麼大的罪,在牀上躺那麼久了。
“凝聚丹可將人體所有的重傷,或是劇毒,全凝聚在丹田一角。”赫連寒雲穿好了一見白色長衫,金色鑲嵌紅寶石的玉帶緊束腰身。玉帶上垂着一塊白玉長方夔龍玉佩,黑色的流蘇瓔珞垂到了膝頭。
他轉身走向衣櫃,打開衣櫃,取出了一件黑色暗花繡的寬袖長袍,穿好之後,便踩着一雙金線繡的黑色長靴,向着門外走去。
“慢着!”赫連怡瀾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面容凝重的望着他問道:“凝聚丹可凝聚你體內的沙毒……那後果是什麼?當時效過後,你會怎麼樣?”
“沙毒反噬,後果不知!”赫連寒雲平淡的說完這些,便轉頭望向了那震驚後,惱怒的瞪着他兄長。他薄脣邊輕揚起一抹絕美的笑容,眸光微黯道:“二哥,我知道你喜歡柳兒。如將來我真的……那就請二哥待我,好好照顧她吧!”
啪!赫連怡瀾擡手重重的給了他一巴掌,望着嘴角流血的他,心痛的怒吼道:“你這在說什麼混賬話?她是你的妻子,我是你兄長,你將你的妻子推給你的兄長……呵呵!你是在侮辱薰衣草,還是在輕看爲兄我?”
赫連寒雲平靜的望着面前雙目赤紅,怒吼着他的兄長。他擡手輕拿開了對方攥着他領口的雙手,退後一步,擡手抹掉了嘴角上的血,笑望着對方說道:“凝聚丹是九死一生的丹藥,一旦服下去,便只有三天的生命了。時間一到,人便會被反噬。九死一生,意思便是生存者甚微。”
“混蛋!”赫連怡瀾怒吼着緊握拳頭,便大力的揮向了對方:“你明知道這藥的霸道,你竟然還……”
赫連寒雲出手握住了他揮來的拳頭,擡眼淡淡的望着他,悲涼一笑道:“二哥以爲,如不是到萬不得已之時,我會捨得丟掉我這條命嗎?柳兒不見了,如我猜的不錯,我定是去找仙瀚珏了。”
“什麼?薰衣草她……胡鬧!都說了仙瀚珏是不可能被勸降的,她爲什麼就這麼執拗的非要去做這些傻事不可!”赫連怡瀾現在總算知道,寒云爲何會拼死服用凝聚丹了。
因爲攻打敵軍太耗時,唯有高手出動夜探敵營,纔可以快速的將那妄爲的小女子給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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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瀚珏也許不會傷害柳兒,可鍾東龍卻不會對柳兒仁慈。”赫連寒雲淡笑望着面前的兄長,鳳眸深幽如潭,隱含怒火道:“可是二哥,在這兩個男人間,可還有一個心狠手辣的青城呢!她連我都忍心毒害,你認爲柳兒落在她手裡,她可能不用盡方法折磨她嗎?”
赫連怡瀾心底一涼,脊背上冒出了一層後怕的冷汗:“那個女人她恨你入骨,連我她都不肯放過,更何況薰衣草她是你的……”
青城本就恨寒雲入骨,如讓她知道薰衣草是寒雲的現任的王妃……
這奪夫之仇,被休棄之恨,再加之薰衣草懷了寒雲的孩子。這幾團火加在一起,那薰衣草還不得被青城那毒婦給折磨死啊?
“二哥現在知道,我爲何如此做了吧?”赫連寒雲笑望了赫連怡瀾一眼,便轉身出了房間。太陽的光亮照暖了他的身,卻無法來溫暖他的心。
他當時曾想,如真到了江山美人非舍其一的時候,他是會捨棄柳綺琴而取江山呢?還是會癡傻的寧棄江山,也要美人在抱呢?
而今他方知,其實江山有沒有,美人在不在抱都不重要。只要她安好,那怕是將她推向他人的懷抱,他也是可以這般甘之如飴的。
柳兒,我又對你食言了!說好了等戰事結束後,便帶你去雲柳小築,過一些寧靜安樂的生活的。
可而今,這將陪你去雲柳小築的人,卻已經不可能再是我了。
若你安好!江山我不要,送卿入他君懷抱。我縱心痛如絞,亦覺靈魂安息!
赫連怡瀾望着那抹蒼涼的背影,勾脣苦澀一笑,慢慢的垂下了眼簾,覆去了所有的心傷悲涼。寒雲,你真傻呢!薰衣草是什麼人?她會是任人擺佈,任人推來送去的女子嗎?
她敢不顧危險千里尋夫,她爲了你可以化成那嗜血殘忍的魔鬼。你認爲這樣一個視你如生命,在乎你比在乎她腹中孩子還重要的女人,會在你死後,獨活着嫁給別的男人嗎?
你傻,你真傻!
而我呢?我癡,我真的好癡心妄想呢!
漆黑的夜晚,山林間似有一抹霧影快速的飄移。
瘴氣蔓延的山林間,森冷的嘶嘶聲,詭異的佈滿了夜幕下的萬蛇谷中。
清霜帶着柳綺琴在山林間飄飛如鬼魅,迅速的向着一處燈火寨子方飛去。
那座寨子位居在一處叢林茂盛的高山上,四周飄散着濃濃的雄黃味兒。
山寨的城牆很高,約莫有三丈之高。
裡面巡邏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那閃爍的火把,遠遠望去仿若辰星。
清霜帶着柳綺琴隱藏在一棵古老的大樹之上,她依舊一身黑紗袍,而柳綺琴則是披了一件鑲着黑狐毛的提花黑斗篷。
柳綺琴黑色面紗後的嘴脣微動,柳眉微蹙了下問道:“這樣守衛森嚴的山寨……我們要如何進去?”
清霜沒有說話,只是忽然出手向柳綺琴頭頂上的樹杈上抓去,一條劇毒無比眼鏡蛇,便被她捏在了纖纖玉手中。
柳綺琴雙眸瞬間睜大,強壓下心中的驚懼,纔沒讓自己嚇得驚叫出來。萬蛇谷……沒想到居然連這稀有的眼鏡蛇也有。
清霜一手緊摟着柳綺琴的腰肢,一手捏着那條劇毒眼鏡蛇,飄身飛向了那座山寨。
“啪嗒!”
巡邏的人聽到聲響,便舉着火把,提着蛇矛走了過去。
衆人火把一照,便看到一直昂着頭的黑色眼睛蛇。衆人嚇得齊齊向後退去,有的人更指着那蛇驚呼了起來。
“是眼睛皇蛇,快閃開!被它咬到會死人的……”
“怎麼回事?這麼高的圍牆,它是怎麼進來的?”
在這山寨巡邏軍一陣恐慌驚叫時,清霜早已帶着柳綺琴隨着蛇的掉落,自那些人頭頂上飛進了主寨裡。
清霜帶着柳綺琴剛落地,便對於這靜悄悄的主院,心下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柳綺琴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擡頭一看,便見四周出現數百名弓箭手。而那些閃着幽冷銀光的箭頭,各個都蓄勢待發的對準了被包圍的她和清霜。
“哈哈哈!段公子說近來會有客人上門,鍾某本來還不信呢!沒想到守了才兩晚,這稀客就臨門了?”鍾東龍一身褐色長袍,金色玉帶束腰,負手闊步威武走來。
柳綺琴伸手握住了清霜微涼的小手,對她輕搖了搖頭:“箭上可能有毒,貿然出手,你我會受傷的。”
清霜擡眸望向她,順從的輕點了下頭,便安靜地守護在了她身邊。
鍾東龍眸底閃現了一抹異色的光芒,對於這個淡定從容的女子,由衷的佩服拱手道:“姑娘好膽色,鍾某佩服!”
柳綺琴轉過身去,清澈如水的雙眸,淡靜的望向那威嚴武壯的中年男子,微低頭頷首一禮:“鍾族長好!綺琴黑夜冒昧打擾,實屬救夫心切,望請鍾族長莫要見怪!”
“綺琴?”鍾東龍揮了下手,讓身前執着蛇矛的衆人退開。他闊步走到院中天井處,望着那從頭至尾便一直從容淡若的蒙面女子。
忽而,鍾東龍覺得對方的眼睛好生的眼熟,不由的伸手溫然道:“姑娘似有些面善?不知可否摘下面紗,讓鍾某仔細瞧下。”
柳綺琴握住清霜的手微用力,示意清霜不要輕舉妄動。隨之她擡起另一隻手,摘下了那繡着墨蘭的面紗。一張清麗脫俗的姣美容顏,便就這樣聖潔不可侵犯的曝露在了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