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琴看了看羞紅了臉的紅袖,又看了看那低頭吃飯的赫連沛文。
她抿脣一笑,帶着點挪揄道:“十皇子莫不是看上了我家紅袖?那可不行啊!我家紅袖可是要找個真心人的。不是真心的人,就算紅袖願意,我也定是不會同意的。”
紅袖臉紅得快滴血了,低低的輕喚了聲:“王妃!”
赫連沛文低着頭的臉上也染上一絲紅暈,矇頭扒着飯。柳姐姐真是的,幹嘛說這些啊?他雖然是不小了,可他暫時還沒想過納妃之事啊!
赫連寒雲但笑不語,執着竹筷爲旁邊人夾着菜。可那雙幽深含笑的墨眸中。在那眸底深處,卻藏着一絲孤冷。
看着柳綺琴和十弟間的笑談嬉鬧,他也想加入,可是卻好似有一面透明的牆,將他與他們組隔開。
無論他怎麼觸手想要靠近他們,他都無法打破那面牆,與溫暖的他們相擁在一起。
只能站在那面牆後,看着他們說笑嬉鬧。嫉妒着、難過着、孤獨着。
一個人孤獨了太久,再想融入人羣,當真是非常的難呢!
在他們的說說笑笑中,和各懷心事中,用完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午膳。
夏日雖熱,夏夜卻清冷。
黑暗無一絲燈火的書房中,赫連寒雲靜謐坐在書案後那把紅木椅上,修直的背緊靠在椅背上。自窗隙撒進來的一縷月光,剛好照在那雙緊閉的鳳目上。
房內有着走動的聲音,腳步很輕,很緩慢。
一雙泛着幽光的眼睛,如野獸般,注視着那閉目的赫連寒雲。
一絲輕飄飄的聲音,在這個漆黑的房間裡靜悄悄的響起:“我沒發現什麼,你有發現什麼嗎?”
赫連寒雲睜開了那雙幽深的鳳目,那墨玉般的眸子,被月光照得散發着清冷的寒意。
如月清冷的聲音,回答着那道雌雄難辨的聲音道:“沒有!除了她的性情出現了巨大變化外,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她的樣貌,以及那肩後的梅花烙痕,都還在,都未改變過。”
梅花烙是在柳綺琴嫁入王府中的新婚之夜時,他因爲對她父親的怨恨,便使用一個梅花印章,在炭火中燒紅了,狠心無情的烙印在她後肩上的。
他記得那夜柳綺琴哭得很厲害,她拼命地掙扎,無助的喊着寒哥哥。
可他卻無一絲往日的憐惜之情,就那樣不顧她的痛苦,將那燒紅的印章,印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她痛得昏過去,再也無一絲動靜後,他才放開了她。
當時望着她眼角的那滴淚,他心中也有一絲懊悔。可隨之,便被怨恨所代替了。
他曾經愛護過這個女孩兒,在那最純真的年紀裡,他曾是那麼的喜愛她膽怯偷偷笑看他的模樣。
可後來,所有的美好!全毀在那場政治陰謀中了。
就算明知她是無辜的,他還是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暗暗中有一絲輕微的嘆息,隨之那道雌雄難辨的聲音,便又再次響了起來:“你又想起那夜了?是不是後悔傷害她了?”
“不!我從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赫連寒雲倏然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子,被那縷月光照得,拉出了一道詭異扭曲的身影。
“希望你可以永遠不後悔吧!”
幽幽的聲音,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