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日子,在一個清晨終於被終結了。
清晨早朝中,赫連寒雲依例去聽政,這是他答應父皇的事。他可以不管朝政,卻必須要每日早起上朝聽政。
他來到芙蓉苑,看到那提着木桶,拿着竹勺舀水澆花的藍色身影。今日柳綺琴穿了件嵐媛藍色水霧裙,烏黑的髮髻上斜插着三支梅花琉璃釵。清雅脫俗,含笑悠然。
紅袖眼尖的看到那抹甕覗色頎長身影,忙行了一禮:“王爺!”
赫連寒雲輕點了下頭,便脣邊含着溫柔的笑意,走向那個回眸淺笑的女子。
柳綺琴看着赫連寒雲今日的裝扮,便輕皺了下柳眉,脣邊含着淺笑問道:“王爺是不是很喜歡多彩的顏色啊?”
赫連寒雲擡手爲她撫順那一縷被風吹起的鬢髮,眉目含笑,脣邊笑意溫柔道:“柳兒爲何如此問?”
柳綺琴似是習慣了他的溫柔觸摸,並未如以前那般揮開他的手。
她目光落在他今日穿的翁覗色長袍上,脣邊淺笑清雅道:“王爺每次來看望綺琴,所穿衣的顏色總是不同。千姿百色,似比春日的百花競豔還要絢爛。”
赫連寒雲脣邊依舊含着那抹溫柔的笑容,目光如春日湖水般瀲灩輕柔:“不好看嗎?或是柳兒你不喜歡?”
柳綺琴輕搖了搖頭,淺笑清雅道:“王爺風姿無雙,容貌絕豔。無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給人的都只會是驚豔,而不會有一絲俗氣。”
赫連寒雲望着那清雅淡笑的女子,如玉的修指,輕撫過她的眉眼,溫柔笑語道:“傻柳兒,人生於俗世,哪有可免俗的呢?”
他喜歡千顏萬色,是因爲他不希望他的生命中只剩下黑白。
那些絢麗的顏色,不止可以裝點他外貌,更可以填充他孤寂無色彩的內心。
他喜歡那些顏色,就如同他厭惡這個虛僞黑暗的世道那般。喜歡就喜歡到極點,厭惡同樣也厭惡到了極點。
柳綺琴覺得今天的赫連寒雲很不對勁兒,溫柔的太正常了。以往他在她面前,就算是表面溫柔,可那雙幽深華豔的鳳眸中,也必夾雜些算計或寒意。
可今日沒有,他笑溫柔,目光溫柔,連語氣也是這般的溫柔,溫柔的那麼不真實。
赫連寒雲收回望着她的視線,往後退了兩步,音容溫柔道:“我有事要去南方一趟,如你有什麼事,就讓紅袖去找清霜。”說完最後一句,他便好像無一絲眷戀般轉身離開了。
柳綺琴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心中有一絲不安,總覺得赫連寒雲此行沒那麼簡單。
紅袖明明看到王妃有話想對王爺說的,可爲什麼到了最後,王妃卻什麼都沒說呢?開了口,幹嘛不說一句暖心的話給王爺啊?這個王妃啊!怎麼就這麼倔呢?
芙蓉苑裡多了許多下人,一個花匠,一個劈柴的。兩個粗使丫頭,平日負責廚房事物和洗衣服。
而柳綺琴的日常生活,收拾房間有小語,做飯有紅袖。
而阿七便只是掃下院子落葉,閒暇時便坐在門前,拿着石子和樹枝,不知道在擺弄什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平靜安逸的有些不正常。
柳綺琴心中不好的預感也是越與日俱增。
不詳的預感,在無形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