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晟軒,我先回房休息了,許久沒登山了,倒是真有些累了。”柔和自然地和蘇晟軒解釋,語裡半真半假但總算不會太過失禮。雖然自己防着楊陌澤,許多事都不願正面衝突,但也不代表她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該有的維繫她依舊會面面俱到,怕麻煩的心縱使再甚,也敵不過她本心的那份驕傲。唯唯諾諾,向來不該是她柳曦涵的姿態。
而一旁的楊陌澤本就醋意大發,一見曦涵道別時的暖陽笑意,就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一臉明媚的姑娘。頗有深意地再看了她一眼,才決定不多做逗留,蹬着他蹭亮的皮鞋徑直離開。
他怕再呆下去,自己的心肝脾腎都被氣成瘀青。
楊陌澤前腳走,曦涵後腳也離開回房。只餘蘇晟軒一人在這百米高臺上,直盯着曦涵最後一抹足跡呆過的地方,長長地陷入深思。
半晌才搖起酒杯,看着那紅豔欲滴的色澤出了神,低低輕喃,“都說愛使人變得不是自己,這楊陌澤又何時如此不成熟了?如果是我,我也會這般模樣嗎?”
那杯酒愈搖愈醇,盯着的人紅脣微啓,“你說當我飲下這杯愛情之酒,又是作何模樣?”說完便一飲而盡,卻倒喝出幾分寂寞來。
這裡當然沒人能回答晟軒,世上也沒有任何一人能爲他解答,除了他自己,親身去碰觸,去經歷。
回去的那兩人,一人睡得舒服,一人輾轉難安,但很快美夢輕搖,所有的快與不快都被倦意緩緩覆蓋。
——當日下午。
曦涵一打開房門,便見對面房門輕啓,一身清爽利落的楊陌澤出乎意外地就這麼出現。一身白色運動服的他褪去了方纔高高在上的姿態,更襯得他難得的柔和氣質,就似霧裡看花,遙遙近近。
這才得知他住在對面的曦涵,稍稍皺了皺眉,但很快也放下了幾分猜疑。她向來不喜自作多情。
楊陌澤顯然也沒想到這麼巧,倒是沒想到會正巧同時間開門,不過當初定在佳人對面,心裡也是有盼過這一幕的,只不過沒想到真能成真罷了。
輕勾起脣角,慵懶地靠在牆邊,這個邂逅的愜意午後給了他不小的好心情,看向曦涵的黑眸流光溢彩,“休息得可好?”
“嗯,挺不錯的。”
正巧蘇晟軒也在這時候收拾得當,“看來都起得挺早,那待會收拾一下我們就出發吧。”
稍作收拾,四人就踏入旅程,天子山上奇景極多,幾人又正好不是那等勞碌着只爲走馬觀花一番的人,就定着一兩處悠哉遊哉地慢慢閒逛。不在意是否盡皆覽盡,也不在意留下照片幾許。拍與不拍,重要的回憶只要能留心底,便是足夠。
好在幾人都一致認定,新的風景也需要一份怡然去欣賞,否則再新奇的花再出色的山水,都不過淪爲“到此一遊”的匆忙和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會兒幾人來到茫茫西海,都想親眼瞻仰一番以張家界四奇——聲、月、影、光之一的光聞名於世的神石。
好不容易踏行山水,纔來到了神堂灣與賀龍公園之間,入眼處便見一根高達200米的石柱,威嚴的自然之石涌動的蒼勁之氣在一瞬間就讓幾人神馳。
“看見那石柱頂部了嗎?”蘇晟軒作爲此次的導遊,顯然很是盡心盡職。沒有先行透露出大家將要見到的景象,而是到了一地,先讓彼此自行感悟腳下所踩的這片土地,輕吸一口來自自然的氣息,才悠哉遊哉地談論重點。
他接着他所指的方向介紹,“那石柱頂部有兩個石峰,仔細看那石峰之間嵌着的一塊小石。這塊神石和石峰每年發一次光,亮光就像燒電焊那樣,火花四射,發出的光芒足照亮神堂灣一帶。”
嘶——
曦涵倒吸一口涼氣,她遙見那塊石塊質樸無華,外形上不見分外奇特之處,可晟軒話裡描述的那般奇景,卻宛如整個張家界從仙界意外搖落人間,所有的美都盡諸神話的奇絕。
可惜幾人來的時機不過,沒能一覽那等難得奇光。但當一步步踏往它地,心中的那份可惜也漸漸被濃綠碧空所撫慰。
不知不覺曦涵發現,蘇晟軒和那行一,不知到哪去了,身後只餘楊陌澤輕輕緩緩地跟着。
突然,原本悠哉悠哉地走在曦涵後面加速越過了曦涵,徑直往一處走去。等到來到一處伸向東方的狹長臺地,遙望着眼前的漫色山河,才正色轉過身來。
回眸的一瞬間,看向曦涵,眼裡有萬千花火。
“那裡名叫‘步難行’,由盡頭處臺地斷裂成兩峰所分出的幾尺之地,兩峰之間間隔不過一米,縫深百米。素來是最佳的觀景之地。可懸崖與懸崖,之於膽大與膽小者,確是如履平地與天崖之隔的分別。”
曦涵不知道陌澤接下去究竟想說些什麼,但她往前面看,縫深着實嚇人,懸崖與懸崖之間,僅一步之隔。或者說,生與死,只隔一步。這一失足落下,怕是迴天無力。
可就在曦涵認真盯着那兩峰之縫瞧得膽戰心驚時,楊陌澤卻猛地邁了過去,差點把曦涵的膽給嚇了出來。
“呼——”看到他無事,才緩過勁來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問候了他無數次。
曦涵瞬間的緊張神色沒有逃過陌澤的眼,心情莫名地因爲她的緊張而有些喜悅。終究還是在意的不是嗎?哪怕只有一點。
“我明白,在你眼裡,現下這道縫隙就好似你和我的距離,隔着無望的萬丈深淵,一步踏錯就是屍骨無存。我知道你明白你將承受的,所以才止步不前。可是我想告訴你,我的身份決定了我已經在這裡,對此我毫無他法。”
“可只要你能拿出一點點勇氣,邁過這一步,我人生裡所有的風景都將只爲你。這世間的事情,本就沒那麼容易不是嗎?”
陌澤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看着曦涵,他的世界冰寒了太久,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人,他實在不願如此放棄。他知道他的出現,與她所期待的時間不同。可感情這種東西,又怎麼能如此步步算清?
(溫馨提示:除了‘神堂閣’爲虛構外,其他張家界景觀介紹皆爲實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