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擡起手快速的抹乾了臉上的眼淚。
江哲秀吸了口氣面無表情的將幾張簡歷扔到她的手上去。
“你是在找什麼工作嘛?那你原來的工作呢,辭職了嘛?”他故意裝出一臉不解悶悶的說着。
吃完早飯,他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她家的時候,想和她說謝謝,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於是想留個紙條給她,在她的寫字桌上翻草紙的時候,看到她夾在雜誌裡的幾份簡歷。他並不知道她倒底要做什麼,只是去了她的公司之後才知道她辭職了,走出公司大廈,他也只是想碰碰運氣,他終於在他去的第六個地方找到她了。
他低下頭看她,她卻沒敢擡頭看他。
風像是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的一樣,空氣裡一股青草的香氣。
“我辭職了。”她固作鎮定,笑呵呵的說着。
“我知道了,可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他着急的看着她,其實他知道,她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輕鬆。
“就是想換份工作,你知道,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身上會長滿蘑菇的。”她抽了抽鼻子彎起嘴角看着他說。
“你說得對,所以我也辭職了。”他安靜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望着廣場前面成羣的鴿子飛起來又落下去。
陽光斜斜的照耀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的後背曬得暖暖的,她突然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沒有動,只是身體微微的一緊,他有些驚訝,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累了,真尷尬啊。”她不好意思的說着,然後剛把頭擡起來,他就擡起手臂,將她的頭重新的按到他的肩膀上去。
“沒關係,你累了,就這樣靠着吧,不用覺得難爲情。”他面無表情的看向遠方,心裡卻盪漾起一絲甜蜜。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呢,他這樣想着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臉也紅得不像話,好像連手指都不知道要擺在哪裡纔是正確的,他覺得他一定是在做夢,而且還是一個他永遠也不想醒來的夢,他甚至用手指掐了下大腿,直到他感覺到痛,他才傻傻的笑了笑“傻瓜,這不是夢啊”,然後聽到她輕輕的說了句“謝謝”。
她閉起眼睛,淚水就流了出來,沿着臉頰滴在他好看的白襯衫上,她知道他的襯衫每一件都很貴,所以儘量控制自己的眼淚,可是越這樣想越是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風依舊沒有方向的吹着,把它身上的白襯衫吹得鼓起一個大包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垂下來的漆黑的髮絲,有一部分被風吹得在他的臉上盪來盪去,每一根髮絲都像棉花糖一樣散發着甜甜的香氣,讓他想起,在舒月生日舞會上,她的頭髮勾住他的扭扣的時候的畫面,那是烙印在記憶深處的香氣。
他真的希望這一刻可以靜止,這麼多年,她一直存在於他心裡的某一個地方,難過的時候,會想起她,開心的時候也會想起她,無可救藥般的日復一日的思念着她,那種思念就像是用一磚一瓦堆砌而成的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現在她就在他的身邊了,可他的心爲什麼就那麼不安呢,甚至是隱隱的擔心了起來。
“你……”
在他開始說話的時候,她也用了同一句話開頭。
她直了直身子,將頭從他的肩膀上移開,然後望着他笑了笑,他也望着她笑了笑。
“你今天很不正常哎,有點不像你了。”他說着說着就哽咽的說不出聲音了。
“沒有啊,其實能再見到你,真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我就是想說這個的,只是一直忘了說。”她低下頭,淺淺的笑着說。
“你是不是得了絕症了?不行,你和我去醫院吧,你一定有事瞞我。做檢查,做全身檢查。”說完他就拽住了她的手臂。
“傻瓜啊,我健康得很,只是累了,再讓我靠一會兒吧,你看那彩紅真得好美。”她重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指着天邊滾滾而過的紅色的雲彩說。
“林妍,你好像真病得不清啊,那個是夕陽好吧。”他低頭望着她臉上甜美的微笑,心也一下子變得軟軟的,不再去計較那個究竟是彩紅還是夕陽的餘光了,其實是什麼並不重要了。
舒亞薇坐在朱層峰的辦公室裡一臉嚴肅的眉頭微皺。
“舒總關於你們公司提的企劃案,我覺得還是先擱置一段吧。”朱層峰喝着咖啡慢悠悠的說着,明顯得不能再明顯得託詞。
“之前不是還沒問題嘛?朱總日理萬機是不是忙得忘記了,要不,您再看看。”舒亞薇陪着笑臉,將企劃案重新遞到他的面前。
“不必了,你也說是之前,可我們談得是現在,至於將來……。”朱層峰的態度十分強硬。
“那工作上的事,我們改天再談好了,不如我們談談您感興趣的事,譬如哲秀和熙若定婚的事…。”
“正如您的兒子說的,他單方面已經取消定婚了,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他就算是總經理,但在我的眼裡,他永遠都是個孩子,我想熙若對您來說也是如此吧”她彎了彎嘴角見他不說話便接着說“既然是孩子,就難免有犯糊塗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熙若還是愛着他的。”舒亞薇字字見血,說到朱層峰的痛處去,熙若是他唯一的女兒,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和妻子就會想盡辦法去滿足她,因爲他太痛愛這個女兒了,自然見不得她難過傷心。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哲秀真是有一位好母親。那就看在舒總的面子上,我同意將婚禮延期舉行,只是希望不要讓熙若等得太久。”朱層峰將企劃案重新收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