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鄧瑞瑞挺強悍的,但沒想到她罵起人來能這麼行雲流水,把我這憋了一肚子的氣全給罵消了。
“呆着做什麼,下車啊。”鄧瑞瑞拉開了車門。
“哦。”我如夢初醒,拎着包推開了車門。
“你罵得太好了,總算替我出了一口氣。”我並着她的肩。崇拜的看着她。
“你呀,就是窩裡橫,真的有人騎你頭上拉屎拉尿你就慫了。”鄧瑞瑞戳戳我的額頭,“對付這樣的女人,千萬彆着了她的道。她就是成心的要噁心你,你一定要給她噁心回去。我去她大爺,我倒要看看,誰能活得更久一點兒。”
“我哪裡見過這麼賤的人。”我嘆氣。
“姚雲邊,你聽我的。你跟莫文鬆可以私底下生氣,但表面上你一定要裝着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兩個人還跟以前一樣恩恩愛愛,氣死她。”鄧瑞瑞探頭看了看周圍,“這個話題打住了,我們先上樓看看吧。”
我和鄧瑞瑞進了大堂,上了二樓。格子間裡不同以往那麼安靜,大家都在低頭竊竊私語。有眼尖的員工看到我和鄧瑞瑞,都伸長了頭看着我。
我加快腳步往樓梯走去。
莫文鬆的辦公室裡,李兆亭和幾個高層管理站在那裡,大家都默默的站着。我進去時,休息間裡傳來類似花盆落地的聲音。
我來不及詢問李兆亭,把包放到鄧瑞瑞手裡,我快步走到了休息室門口。推了推,裡面反鎖了。我擡手敲門,莫文鬆壓根不理會我。
“文鬆。你開門。”我喊道。
聽到我的聲音,裡面的動靜倒是消停了,但門還是沒有開。
“文鬆。”我使勁又敲了敲門。
莫文鬆還是不理我。
敲了有五六分鐘,門始終不開。裡面半點聲音都沒有。我心裡開始恐慌起來,情急之下,我擡腳就踹門。
這一腳踹下去,莫文鬆這才把門打開了。我剛好又擡腳,結果一腳沒收住,趔趄着就衝了進去。莫文鬆想拉我已經來不及,滿地的狼藉絆得我跌了個大跟斗。
我走的時候,休息裡乾淨整潔,現在就像土匪進過村一樣。莫文鬆估計也是憋瘋了,居然連茶几都被他砸成兩半了。
莫文鬆一聲不吭的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我站穩後,他鬆開我走到了窗邊站着。
我跟了過去,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冷聲問:“砸過癮了嗎?”
“我沒事兒。”他望着遠處。低聲道。
“莫文鬆。”我強行把他拉着面對我,“心裡難受,你就說啊,這樣憋着會生病你知不知道?”
他抿着嘴,默了一會兒才說:“雲邊,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文鬆,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不是你的女兒。你一定要區分清楚這個概念,我既然是你的女朋友,你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說。而不是把我當成你的女兒,爲了不讓我擔心就什麼事情都瞞着我。”
他嘴脣翕動着,眼中有隱約的淚光閃動。
我抱住他,“文鬆,我承認。你和馬豔秋的事情讓我很難受。可能在短時間內,我也很難邁過這個坎。但你這個樣子,我心裡更難受。”
莫文鬆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推開了我:“雲邊,你讓我一個人靜會,好不好?”
“不好。”我哽咽着大吼了一聲,“我就要呆在這裡,你繼續砸啊,我看你砸。”
他轉身繼續望着窗外,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我收拾了大半時,莫文鬆快步出了休息室。
“文鬆。”我丟下手裡的垃圾起了身就追。
莫文鬆腳步很急,辦公室裡,大家都有些驚怔住了,面面相覷,也沒人敢上前去跟莫文鬆打個招呼。他直直的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莫文鬆。”我追了出去。
他匆匆的下了樓,我追着下了樓。格子間裡員工們全都起了身,畢竟大老闆失態,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我追着莫文鬆到公司外的人行道,他的腳步才稍稍的慢了下來。
“雲邊,你讓我一個人呆一呆,可以嗎?”他對我說。
“你這樣……”
“我求你了。”他猛的頓住腳步,“我需要理清一下頭緒,也需要想想,接下來我該怎麼面對你。”
“你什麼意思?”我看着他。土東記巴。
他深吸了一口氣:“雲邊,我知道你心裡更難受,按理說現在應該是我來安撫你,而不是讓你擔心我。”
“文鬆,承認自己並沒有那麼強大,很難麼?”我的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旋轉。
“可能是。”他退了一步,“你先回家吧,我想通了,就回家面對你。馬豔秋這事兒,我該給你一個交代”
“不不不。”我恐慌起來,“文鬆,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很害怕。”
他扭頭看着綠化帶裡的矮灌木重複:“你先回家。”他說完就擡步。
我站在那裡,看着他走遠。這回我沒有再追了,我知道,再追也沒有用了。站了好久,我移了幾步,順着綠化帶邊緣坐了下來。
四月天,豔陽高照,很好的天氣。可我覺得心有些發涼,我第一次開始質疑,也許我真的不是那麼瞭解莫文鬆。
我在路邊坐了很久,我想,莫文鬆也許很快就想通了,然後他就回來找我,跟我好好聊一聊。時間一分一秒,他始終沒有回來。
陽光灑在身上,我後背有汗不停的往下淌。我想到我們的最初,我想,當初如果我不那麼主動的纏着他,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只是兩條平行線?
那麼,他現在或者就不需要面對這麼糟糕的自己。
我終於起了身,順着原路慢慢的走回了莫文鬆公司。鄧瑞瑞拎着我的包坐在大堂裡刷着,見了我,她起了身。
“莫文鬆人呢?”她問我。
“我們回去吧。”我說。
“好。”她也沒有多問。
我聽了莫文鬆的話,真的回了家。鄧瑞瑞原本想在家裡陪我,我沒讓,我說我要等莫文鬆回來,我等他回來面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