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通商號}
當東方毓拖着疲憊的身影從公主府回到商號時,回想着剛纔天香的一顰一笑間透露出的全是對馮紹民的愛意,暗自感嘆,如今照辰逸的分析來看馮紹民是馮素貞的可能性極大,可這天香對馮紹民用情至深,若是他日知曉真相,她該如何自處。
而凌宇因爲接到安若飛的書信,早已在東方毓的書房門口等候,只見他手裡拿着那封信,在書房門前來回踱步,心裡又急又擔心,當他見東方毓從外面回來,便迎了上去, 而此時的東方毓心有所想,當他跨進庭院的那一刻,便無力的卸下了所有的僞裝,他不想天香受到任何的傷害,如果……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念及次,他腿不免一軟,若不是凌宇在一邊扶着,恐怕此時的東方毓已然跌倒在地,凌宇見他的臉上有一些疲憊和憔悴:“爺,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東方毓強撐着,望着那已謝的木槿花,推開凌宇扶着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只是暗自嘆息着……
過了良久,只聽得東方毓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凌宇,你有何事?”
凌宇盯着那張蒼白的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爺……這是若飛送來的書信。”說完便有些猶豫,但還是將信遞給了東方毓。
東方毓接過那封信,深深的嘆了一口來調整自己的情緒,無力的將其打開,只見上寫:少主,屬下已到妙州,按照少主吩咐見過那王梧,已然通知了咱們在東方侯爺身邊的人,至於五邑巷芙苑內之事屬下想今晚通知馮紹民,但之後屬下該如何,還望少主示下。
東方毓一邊看着安若飛的信,一邊和凌宇走進了書房,看完那信以後便將其焚燬,思索片刻後,只見他在凌宇的耳邊囑咐了幾句,就見那凌宇會意轉身離去。
東方毓望着凌宇遠去的背影,望着那平靜的夜空,轉着手中的檀香念珠,暗歎: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我更不知道該怎麼做纔是對的,素貞,天香,寧兒,我……
{妙州城}
而另一邊當馮紹民回到驛站已然是夜間了,當他穿過長長地迴廊來到自己居住的後院時,只見李兆庭和劉倩早已他的房門前等候。
當他看到月光似閃亮的銀粉灑在他二人身上,只見他二人,一個穿着青布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着騰雲祥紋,襯托出了他的儒雅之氣,而另一個身着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他們看上是那麼的靜謐,和諧。此時的馮紹民心中不免有一絲泛酸,原本在這如此情景下,站在兆庭身邊的應該是自己,而如今,已是物事全非,兆庭的身邊多了一個她。馮紹民無奈的笑了笑,不是說好要忘記的嗎,爲什麼每一次他或者她的出現都會勾起那一些痛的回憶。
“兆庭兄,嫂夫人。”雖然此時馮紹民的心中有一絲不快,但還是剋制自己的情緒,上前作揖言道。
“紹民兄,你可回來,我和倩兒在此恭候多時了。”不知爲何聽完李兆庭此話,馮紹民心中有一些痛,倩兒,叫的多親密呀,呵……
“兆庭兄,嫂夫人多有怠慢,不知二位在此等候紹民所爲何事。”
“駙馬,今日我在街上打探到了一個消息,故拉着兆庭過來找你,想和你商議一下。”劉倩在一邊插話道。
“嫂夫人說的可是妙州城內有人無故失蹤的事。”
“額,駙馬已經知曉。”
“是的,我也是剛纔在酒肆之中打探到的,來,咱們先進屋說吧。”他一邊說着一邊請二人入屋相談。
就在他們要進屋時,一支飛鏢朝他們飛來,馮紹民眼疾手快將李兆庭推開,而自己則是一個俯身,只聽得那支飛鏢“咚”一聲插進了門板之上,劉倩見此便趕忙走到李兆庭的身邊將其扶起,而馮紹民本想上前攙扶,但見人家身邊已有人,便將伸在半空中的手有縮了回來,尷尬的無奈的撣了撣自己的衣袍。
馮紹民回首,看着那支釘在門板上的飛鏢,想到剛纔那一幕,他心有餘悸,上前將其拔下,卻發現在飛鏢的尾部夾帶着一張字條,便將其展開,只見上面寫道:若想知道妙州人口失蹤之事,五邑巷芙苑內暗藏乾坤……
當馮紹民看完手中的字條之後,心中暗思:是誰,給自己送來的消息,爲什麼那人要將這個消息傳遞給自己,會是圈套嗎?罷了,即便這是一個圈套,今夜我也前往一探究竟。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是什麼。”李兆庭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對馮紹民說道。馮紹民將字條遞給了他,“今夜,我想前往一探究竟,兆庭兄和嫂夫人先回吧!”
李兆庭看完字條,心中充滿了疑惑,當他聽到馮紹民想前往時,本想勸阻他,可是在一旁的劉倩阻止了他,他也便沒有再開口了,和劉倩轉身離去。
“倩兒,你剛纔怎麼不讓我勸阻馮兄,那個字條上寫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這樣以身犯險,很容易出事。”李兆庭在迴廊上有一些怪責的對劉倩說道。
劉倩看着他這般呆頭呆腦的樣子就不覺好笑,故意假裝生氣道:“駙馬是一個聰慧之人,更是一個要強之人,既然有人送消息給他,他必定會前往,你再怎麼勸也改變不了,倒不如我們跟在他身後,一則可以保護他,二則你們也不會傷了和氣。”
李兆庭聽她分析在情在理,又見她面上有一絲怒氣,便作揖賠不是道:“還是倩兒想的周到,是兆庭愚昧了。”
劉倩見他如此這般“噗”笑出了聲。
二更一過,馮紹民便換了身黑色夜行衣。不多時,他就來到了五邑巷芙苑後院,只見他立於牆角的暗影中,除了一雙眼還發出些許光彩外,全身上下都暗啞無色。當聽到不遠處三更的更鼓聲時,馮紹民擡頭看了看天色,喃喃道:“看來是時候進去了。”
說着,他輕輕一縱身,這一躍讓其已至後院的石牆之上,他抓住了牆頭,將眼向牆內一望,只覺黑壓壓的雀寂無聲,但二三十米開外的外交處似隱有的風光,隱隱的光照着的,他眼前彷彿呈現出了一座宮殿的輪廓。
宮殿?這五邑巷芙苑內果然別有洞天!他身形輕輕一翻,輕輕的落在那堵牆內。
這裡怎麼和京城的那個宮殿一樣,就連那公主寢殿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樣,望着那一花一草,各種陳設都透露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恍然間,他心中就模糊了,莫非我從來都沒離開過京城?這幾日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嗎?
“馮兄。”卻聽的背後一個男聲顫抖着叫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馮紹民回過頭去,卻見來的人卻是李兆庭!只見他不安地打量着四周,苦着張臉道:“馮兄,你覺不覺得……這兒很陰森古怪?跟皇宮完全一個樣,難不成我們是見鬼了!”
馮紹民一驚愣,皺着眉說道:“你怎麼在這兒?”
李兆庭吞嚥了一下口水,“我和倩兒擔心馮兄安慰……所以讓我們便跟來了……”他不好意思地望了馮紹民一眼。
“那嫂夫人呢?你又是怎麼進來的。”馮紹民苦笑,只聽得李兆庭解釋道:“我們剛到這邊便看見欲仙幫的人,倩兒便跟上去了。我見你翻牆而入,我就撞那院門,結果就開了。”
“原來如此,罷了,你來就來了吧,你記住,待會跟緊我。這兒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此時,正有幾個太監宮女走過去。馮紹民輕輕一躍,已翻至他們身前,逼問道:“這裡是哪裡?爲什麼跟皇宮一個樣?”
那幾人只木訥地看了馮紹民一眼,一言不發,又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李兆庭這個書呆子不會功夫,跟在馮紹民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喘着問道:“馮兄,怎……怎樣?”
馮紹民見他如此,眉頭一皺,搖了搖頭,輕嘆道:“之前我打聽到近來有一些青年男女失蹤,想來應該就是剛纔那些人了。只是不知被下了什麼藥,看上去神情呆板,不像是正常人。”然後他定了定神,一擡臉:“走吧。”
李兆庭有一些猶豫道:“去哪?”
馮紹民笑道:“當然是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暗藏的秘密了,不然我們前來做什麼?”
他話音剛來,只見院子裡的燈籠“刷”的全部點亮,此時馮紹民心中暗歎不妙,只見那一些燈籠好像被施了咒語般向他們飛來,只見馮紹民左閃右躲,一會用手抵擋,一會用腳去踢,還要顧着身後的李兆庭,使得他好不忙亂,突然那一些燈籠“嘭”的一聲全炸開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還沒有等他二人反應過來,已然被迷暈了。
當二人再次醒來時,已然在大殿之上了,馮紹民慢慢的站起來環顧着四周,看着這和每日上朝極爲相似的大殿,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是悲苦是陌生是無奈,而此時的李兆庭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到身邊的鐵籠子,驚道:“老虎!老虎!”他不安地看着馮紹民,小心翼翼地問:“這……什麼意思?皇宮裡怎麼會有老虎?”
馮紹民思忖片刻,沉聲道:“或許人家想告訴我們伴君如伴虎。”
忽聽殿上笑道:“哈哈哈……駙馬爺正不愧是狀元郎,一語道破!駙馬爺何不再走進去看看,你們想要知道的秘密就在裡面!”,這聲音有些狂妄,而狂妄中帶着一點滄桑,又帶着一絲彷彿生不逢時的不甘。馮紹民心中一驚,向四處望去,仍就空無一人。他凝目與李兆庭對望一眼,謹慎地朝側殿挪步。
在那側殿之上,菊妃娘娘嫣然靠坐在牀上,一個身穿龍袍的老人正似奴才一般半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給菊妃娘娘端上一盆水。馮紹民和李兆庭俱是一驚:“皇上!”
那皇上卻不理他們,徑自捧着菊妃的腳往那盆清水裡放。許是溫度不適,菊妃突然皺眉,“哎呀”一聲,腳一縮,將水帶到那老者臉上。那老者臉上猶有笑意,甚是癲狂,竟大笑道:“香,真香!”
而此時剛纔那滄桑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痛快,真是痛快,哈哈……”
馮紹民眉頭一皺,已明白一二,只聽他淡淡道:“這種報復有意思嗎?一個男人心愛的女人被其它男人霸佔,而那個男人卻用怎麼幼稚的方法去報復,呵……這種報復只屬於弱者。”
此時一個穿着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金絲對襟襖背子。斑白的頭髮盤在頭頂梳着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的中年男人從內側屏風後,笑走出來說道:“弱者?對,本侯在皇帝面前做了一輩子的弱者,可是你知道嗎,那只是爲了活命,只是麻痹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罷了,弱者也有一天會變成強者!駙馬莫非沒有聽過‘風水輪流轉’?”
“東方侯?”馮李二人藉着微弱的燭火看清了那人的臉,異口同聲道。
馮紹民望着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正容道:“果然是你!這裡皇上,菊妃,王公公都是假的……爲了一己私慾,你竟然如此煞費苦心安排這一切。”
東方侯不屑的看了一眼馮紹民,悠悠的道:“駙馬爺吃驚嗎?這裡的一切很真實吧,看着這一切,我的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暢快,這裡能讓我一掃恥辱,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太美妙了,哈哈……我告訴你們,總有那麼一天……總有那麼一天我會真正凌駕於皇帝之上。”此時的東方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洋溢,好似這一切都是觸手可及一般。
突的一轉身看了一眼馮紹民,冷笑一聲:“駙馬,你一朝金榜題名又如何?權力和陰謀的遊戲,你們還差得遠,你們至始至終都是皇帝手中的一個棋子罷了,呼之即來,揮之則去,你們永遠只會成爲皇家鬥爭中的犧牲品。”
“聽侯爺如此說,那我們今日是走不了。”
“駙馬就是駙馬,果然聰明,不愧是皇上看重的人,沒錯,誰讓你們偏偏要管了這等閒事,你們既然知道了這芙苑的秘密,我當然不會讓你們活着走出這裡?”
說完,東方侯朝假菊妃使了一個眼神,便退出了寢殿,只見假菊妃牀上的菊花瞬間化作了利器,馮紹民只覺身後“嗖嗖”的冷風襲來。那暗器好狠!招招俱是奪命,雖說馮紹民自幼習武,師從名門,當下施展功夫倒也能避得從容不迫。
可他和那假菊妃之間,夾了一個李兆庭,假菊妃似也發現了李兆庭不懂武功,更是一連擲出暗器,直奔李兆庭胸口。場中局勢一時變得異常緊張,馮紹民大驚,縱身一躍,反手拉過李兆庭,猛的一轉身,只見那些暗器從他身邊飛過,其中的一把在他的手臂上帶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馮紹民輕輕痛呼一聲,已知不妙。假菊妃的攻擊一波高過一波,此時他又有傷在身,還要照顧不會武功的李兆庭,自覺體力不支。
莫非今日真要命喪於此,都怪自己太輕敵了?他望了一眼身邊的李兆庭,若是在以前,自己能與他一起赴死,只怕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現在呢,不同了,他若死了,天香怎麼辦?如果自己輸了,朝廷也必將風雨驟變,到時候,又誰來爲她遮風擋雨?
馮紹民微微苦笑,他心中奇怪,在這樣的緊要關頭,自己想到竟然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天香。手臂上的痛楚傳來,此時天香成爲了他的精神支柱,讓他勉強振作精神,避過那些好像永遠不會停止的暗器。
正當馮紹民打算放棄時,劉倩從天而降般的出現在假皇宮裡,替他抵擋了那一些暗器,於是乎他便拖着旁邊的李兆庭先行離開了,而劉倩且戰且退,也安然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