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沾染了泥巴的腳……
腦海中不斷閃現很多畫面,幾秒鐘之後我就鎖定了一個人。
我掀開被子,從另一邊下牀,同時給蓋聶發短信。
我丈量着病牀到門的距離,以及陽臺到病牀的距離,顯然那個人距離我更近一點。
也就是說,一旦他想要殺了我,我還來不及跑到門口,就會被他擒住。
而且,一旦他手裡有槍,那我更是寸步難行。
短信顯示已發送,我從櫃子上拿起筆握在手裡,同時快速摁了牀頭的鈴。
外面走廊上還有熙熙攘攘的聲音,而同一時間,我的收到蓋聶的回覆:我馬上來,你穩住。
陽臺上的腳步移動了一下,朝着病牀走來,我嚇得後退了兩步,顧不得其他,拔腿就跑。
可是比我更快的,是那個人的速度。他像是火箭一樣,嗖地就到了我身後。
“站住……”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什麼東西抵住了我的後背。
熟悉的聲音,來自谷英傑。
外面已經傳來蓋聶的聲音,還有濡沫子和另外兩個產科醫生,都朝着病房走來。
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谷英傑,你這完全是負隅頑抗知道嗎?”
身後的人冷笑:“負隅頑抗?江別憶。有你在我手裡,我怕什麼?”
“蓋聶就在外面,他要進來了,你逃不掉的。”
說話間門從外面打開,蓋聶的臉出現的時候,抵在我身後那東西往上移,抵在我後腦勺上。
蓋聶一進來就揮動着手臂試圖緩解谷英傑的情緒:“谷英傑。你別激動,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把江別憶鬆開,她懷着孕,我來當你的人質。”
谷英傑絲毫不害怕,反而很冷靜:“蓋聶,你們逼得我一無所有走投無路家破人亡,我有什麼好和你說的?你以爲我傻是嗎。你來當人質,我這不是自取滅亡麼?我就要你老婆當人質,我就是要你嚐嚐我的痛苦。”
更多的人從外面涌進來,蓋聶有點狂躁,他叫樑鷗把全部人趕出去,包括濡沫子。
病房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蓋聶把門繁瑣好,目光緊緊鎖着我。
我朝他微微點頭,告訴他彆着急。
谷英傑突然出聲:“別過來,你再動一下,我就開槍。”
好像爲了證實他真的會開槍,他撥弄了一下槍的保險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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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聶原地不動:“好,谷英傑,我不動。我們來點實在的,開出你的條件吧?”
我以爲谷英傑會說要直升飛機要現金或者要我們送他離開,畢竟電視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誰知道他道:“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讓你失去你最愛的人。”
蓋聶一下子着急起來:“谷英傑你別亂來,別的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
“怎樣,殺了我是嗎?蓋四,你真的以爲我輸了嗎?”
蓋聶看着他,搖頭:“谷英傑,我知道你不服輸,你認爲自己不比我們差多少,你認爲你沒有錯……”
“我本來就沒有錯,錯的都是你們。是你們逼得我四處逃竄,是你們逼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們。”
說着說着他激動起來,抵在我後腦勺的槍戳了戳我,看着蓋聶:“你不是愛她麼,你不是即將當爸爸麼,我讓你什麼也得不到。”
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我讓你什麼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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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聶是真的着急,試圖衝上來,又害怕我受到傷害。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無助的他。無助得像個孩子似的。
“不要,谷英傑,求你,不要傷害她。你殺我,你殺我,你想怎樣都可以,只要你放了她。”
谷英傑突然想到了什麼:“你願意爲她去死?”
蓋聶忙不迭點頭:“對對對,只要你放了她,我願意替她去死。”
谷英傑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丟過去。
一把冰冷的匕首掉落在蓋聶腳邊,他撿起來。
谷英傑惡狠狠道:“蓋四,你證明給我看,證明你願意爲了她死。只要你死了,我可以考慮放過她。”
蓋聶拔出匕首,我嚇得大喊:“不要,蓋聶,不要……”
他左右看了看,問谷英傑:“你確定,只要我死了,你就會放過她?”
“是,只要你死了,她就沒事。”
蓋聶舉起匕首,谷英傑突然喊起來:“等等,我讓你刺哪裡,你就刺哪裡。現在,第一刀,肩膀,左邊……”
左邊肩膀,蓋聶剛受過傷,紗布都還沒拆。
谷英傑這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折磨我們,他就是要拖我們下地獄。
蓋聶一點不猶豫刺了下去,鮮血像是噴泉似的噴射出來,我嚇得腿都軟了。掙扎着就要衝過去。
可是谷英傑抓住我,看我掙扎得厲害他弓起膝蓋撞在我腿上,然後用槍重重地敲在我肩膀上。
劇烈的疼痛使得我屈膝跪在地上,蓋聶大喊:“谷英傑,你別動她,你最好別動她……”
谷英傑揪着我的頭髮,膝蓋頂在我後背上,槍指着我的太陽穴,惡狠狠瞪着蓋聶:“第二刀,右邊肩膀,第三刀,左邊手臂……”
他每說一句,蓋聶就刺一刀,我簡直死的心都有了:“蓋聶,不要,不要,求你停手……”
谷英傑窮兇極惡,他根本沒想過要逃離這裡,他根本就是要跟我們同歸於盡,他根本就是瘋了。
谷英傑笑得猙獰:“第五刀,讓你死的爽快點,直接來胸口吧。”
我其實早就支撐不住了,腿肚子打顫,心跳也有點失常,最主要是,我感覺肚子裡那傢伙有點待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出來。
作爲一個產科醫生,我很清晰明白地知道此刻從小面流出來那些溫熱的液體是怎麼回事,不是大姨媽。不是大出血,是羊水破了。
我捂着肚子,艱難地喊了一聲:“蓋聶,我要生了……”
蓋聶丟了匕首就要衝過來,谷英傑大喊着:“別過來,別過來……”
他扣動了扳機,蓋聶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聲:“不要……”
我想起“情深不壽”那一句,據說老天爺就是看不得一對男女愛的要死要活爲了對方可以連生命都不顧,它就是要拆散這樣的癡男怨女。
所以,它來拆散我們了是嗎?
子彈穿過身體的時候,是涼的還是熱的?
我的孩子……
有溫熱的液體濺在我臉上,有人護在我身上,然後有更多的液體流下來。
被人扶起來的時候,我纔看見,躺在地上那個胸口一個血窟窿的人,正是谷英傑。
順着窗子看過去,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因爲羊水破了,還有出血的跡象,我並沒有時間去想太多,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艱難的生產過程,雖然蓋聶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我還是疼得不行,把他兩隻手臂都掐破了。
“你要是疼得不行,就喊出來,咬我也行……哎哎哎,江別憶,你還真咬啊,你是小狗麼?”
“哎。老婆,要不咱們剖腹得了,你這樣,我心疼死了。”
“哎哎哎,順產就順產唄,你哭什麼?”
我哭什麼,他身上到處是傷。此刻他看起來就像個血人。
醫生催促他去處理傷口,他死也不走,說要陪着我一起生孩子。
最後沒辦法了,醫生只好進來幫他處理縫針。
第一縷曙光升起來的時候,傳來孩子清脆的啼哭聲。
我早就揮汗如雨精疲力竭了,蓋聶抱着孩子來給我看的時候,我勉強睜眼。拉了拉孩子的小手。
“寶貝,你看,咱兒子是不是特帥?”
我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嗯,像你。”
他抱着孩子,湊過來在我額頭上深深一吻:“寶貝辛苦了……我想好了,咱以後再也不生了。捨不得你受苦,咱不生了,啊……”
“名字……”
他又親我一口:“之前不是告訴你了麼,就叫蓋子江,小名就叫小瓶蓋,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嗯,你說好就好。”
太累了太累了,我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孩子的哭聲驚醒。病房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而病牀旁邊的嬰兒牀裡,此刻躺着的,就是那個粉嫩漂亮的我的兒子。
我艱難地撐起身子要去抱他,有人推門進來。
商如瑜看見我要起來,小跑過來:“我的祖宗喲,你別動,我來我來……”
我看着她:“媽,我就是想抱一抱他。”
她把保溫盒放下,抱起孩子坐在牀邊,小心翼翼遞給我。
說也奇怪,孩子突然就不哭了。
商如瑜笑起來:“你看,很不可思議吧?據說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會聞母親身上的味道,還能感受母親的心跳……他估計是餓了。我給他弄點奶粉。”
我想了想:“媽,我決定母乳餵養。可不可以……讓我嘗試下。”
商如瑜拿奶粉的手頓住,心疼地看我:“小江,我是怕你的身體撐不住。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我搖搖頭:“沒事,我試試……”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試試什麼?”
蓋聶倚在門口,看着我笑。
他臉色有點蒼白。肯定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
我心疼死了,招招手:“快過來,我正跟媽說,打算嘗試母乳餵養。”
他倒是挺順從:“只要你不覺得辛苦,我無所謂。”
他逗弄着孩子的小臉,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喝了點湯,鄭懷遠就來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一進來就把東西塞給蓋聶,要抱孩子。
我卻還記得谷英傑的事,問他怎麼樣了。
他白我一眼,逗弄着孩子:“大喜的日子能不能不提晦氣事,多不吉利,是不是。小瓶蓋?”
商如瑜在一邊附和:“就是就是,那是警察的事。”
我無奈嘆口氣:“我不是關心他,我是關心碧堯姐。”
鄭懷遠臉色變了變,咳嗽了一聲:“鄭懷遠暫時脫離危險,不過碧堯還沒找到,而且,昨天那個狙擊手。我們也還沒有線索。”
“狙擊手?”
蓋聶湊過來,把孩子抱過去:“嗯,昨天你之所以能倖免於難,是對面那棟樓上埋伏了一個狙擊手。也可以說是殺手……是他打中了谷英傑,倒是他錯失方向,打在了天花板上,纔沒有傷到你。”
我皺眉:“是什麼人,自己人麼?”
鄭懷遠聳聳肩表示不知情:“不知道,反正不是警察。”
我看着他:“會不會是上次在你的別墅,幫你那個殺手?”
他看了我一眼:“嗯,有可能,還在找。你別管了,好好做你的月子。”
我又問:“抓住谷英傑,這事算是結束了嗎?”
昨天更新太多,耗盡了我的洪荒之力,今天沒靈感了,只能更新這麼多。前方高能預警,從明天開始,進入第三卷,短暫的幸福之後,又要開始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