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盒中,一隻狐狸吊墜靜靜的躺在那裡。
從額頭到耳朵再到後背直至那條勾蜷着的尾巴都是用一塊紅珊瑚雕琢而成,然後用金子包邊做嘴。
紅臉金嘴的小狐狸,有着一雙黑寶石的閃亮眼睛,狹長挑吊的看着顧思田。
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跟她熱情的打招呼。
“嗨!主人,好久不見。”
顧思田震驚的看着這隻小狐狸,她太熟悉了,貼身帶了兩年的東西,何止是熟悉。
剛進王府時,有人送了南域王一批成色頗好的珊瑚。
他便讓人切了供這幾位妾室挑選做首飾。
頭一個便是讓她挑的。
顧思田沒要最大的那塊,而是一眼便看上了顏色最深的這塊紅珊瑚,也是最小的一塊,不足小孩手掌大。
當時周瑜文還勸她說再挑一塊吧,那塊太小了,做什麼都不夠。
可顧思田看了半天,着實再沒有看上眼的。
一旁的匠工有些爲難,太小了,不知要雕什麼好。
顧思田大手一揮,說了句你們別管了,便將人通通打發走了。
三天後她將圖紙交給了周瑜文,一隻蜷縮的小狐狸正眯着眼睛躍然於紙上,大大的尾巴裹着身子縮在小狐狸的下巴上。
當時的周瑜文也有些驚訝,其餘人的首飾基本都做好了,鐲子,項鍊,頭飾什麼的,不外乎花草鳥雀,雕狐狸的還是頭一次見到。
周瑜文誇讚顧思田的心思巧妙,可顧思田心中卻暗暗吐槽,在現代,這種飾品都要爛大街了。
最然在顧思田眼中是很土的造型,可成品做出來之後還是稀罕的愛不釋手,天天佩戴着四處顯擺。
她明明記得自己“死”那天,這項墜是戴在脖子上的,可爲何如今卻在這裡?
“好精巧的小狐狸。”柳枝兒的一陣驚歎將顧思田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從哪裡找到的?”
顧思田摸着吊墜,心中如潮涌般翻滾不停。
“就在枕頭下啊?難倒不是姐的?”
柳枝兒指了指枕頭又指了指盒子。
枕頭下?昨天鬧鬧哄哄的,後來又睡的昏昏沉沉,誰還有心思去翻別人的枕頭。
估計一番折騰,連白季辰都忘記自己枕頭下有這東西了。
顧思田心中思量了一番,囑咐柳枝兒:“這是人家的東西,今日你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記住了嗎?”
柳枝兒遺憾的撇撇嘴:“好漂亮,是不是三爺準備給兗州來的那位千金的?”
“估計是吧。”顧思田隨口糊弄了一句,便將盒子蓋上準備塞回枕頭下,末了又看到盒子上的那句詩。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白季辰你到底是誰?
顧思田推着柳枝兒往外走,剛走到一半,柳枝兒忽然一拍腦門道:“呀,光聊天了,把正事忘了。”
說着柳枝兒轉過身看着顧思田:“花霓裳今天要走,說想在臨走之前見你一面。”
顧思田停了下來,頓了半晌,原本就興致不高,現如今更加覺的沒意思了。
“你告訴她,我不會恨她,但也不想再看見她,我跟她談不上誰欠誰的。”
柳枝兒哦了一聲,轉身準備去傳話,有聽到身後顧思田囑咐。
“記得告訴你衛大哥,該問的事情都問明白了。”
“知道啦。”柳枝兒扯着嗓子走了出去。
秀兒吐的很乾淨,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但是最終所有人發現她說了跟沒說一樣,能得到的線索可謂寥寥無幾。
有個蒙面的女人,黑衣黑髮黑麪罩。
就連聲音聽上去都是啞啞的不便雌雄。
之所以知道是女人,是那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實在有料的很,遮都遮不住。
自己在奄奄一息中被莫名其妙的帶了出來,然後那女人就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了顧思田的頭上。
不停的刺激秀兒,並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以至於撒謊的時候不能麼容易被看穿。
身上的傷也是在斷斷續續的治療中,不讓它好透,也不讓秀兒死掉。
那女人將秀兒送進了綵鳳樓裡做雜工,也是秀兒有意無意的在花霓裳面前提起藜蘆這種東西。
還時不時的利用那女人教她的辦法刺激花霓裳,最終導致花霓裳一念之差。
再多的東西秀兒也不知道了,唯一瞭解到的就是那女人知道顧思田,更知道她目前的情況。
顧思田覺的背後直竄涼風,這種無時無刻被人窺視的感覺像粘液一樣扒在她的身上,扯都扯不掉。
想不出來會是誰在背後搗鬼,衛陵又被祁虎逐出了影衛團,所以能用的資源如今只剩下了白季辰。
這種事情不用顧思田囑咐,白季辰查的竟然比她還積極。
“姐,下人們說,那花霓裳是自己走的,都沒跟徐老闆同路,愣是將人扔在了咱們這兒,估計這會兒正在正房跟白三爺喝悶酒呢。”
柳枝兒一臉八卦的扒在顧思田的身邊咬着耳朵,對於花霓裳的趣聞,柳枝兒樂得多聽一些。
花霓裳的事情其實顧思田不怎麼想聽,她是要還恩給徐竹山,還是看破紅塵出家爲尼,都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顧思田睨了一眼柳枝兒,顧思田很正經的訓斥道:“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嘴碎,往常也沒見你對功課如此上心,真是的,太不體面了……快說說,徐老闆跟白三爺都說什麼啦?”
柳枝兒鄙視的看着顧思田:“姐,算我看錯你了。”
顧思田無所謂的擺擺手,兩眼冒光道:“你什麼時候看對過,寧州首富徐竹山的八卦哎,不聽白不聽,快說說。”
倆個人正嘀咕着呢,多日未見的趙博文突然從門外冒了頭進來。
“我說,這院子裡怎麼還跪着一個。”
趙博文進門抖了抖身上的雪,此時顧思田才知道外面又下雪了。
“我去,鬼節早就過了,你怎麼還在陽間晃悠?”
顧思田看着趙博文那一副**過量的樣子,都有些恍如隔世了。
趙博文雙眼凹陷,眼下有着大片的烏青和眼袋,兩腮都陷了下去,一看就是熬脫了形的。
“哎……我是來跟娘子你訣別的,好歹相識一場,要是哪天我死了,娘子可得給我收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