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大秦皇朝的坍塌,是先從始皇帝身體開始的。

爲了治理天下,始皇帝總是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工作。好不容易有空閒的時間,他還要臨幸後宮,告慰嬪妃。人到中年,身體和精力早不如青壯,無節制的消耗,使他過早的衰老。

隨着皇圖霸業的日漸成型,始皇帝強撐的身體終於不堪重負,各種病兆紛至沓來,常常會腰痠、背痛、腿抽筋。肉體痛苦的長期折磨,也在摧殘着始皇帝的精神。失眠、頭暈、心悸等等神經衰弱的症狀時有發生。

因爲身體的虛弱,死亡就成爲困擾始皇帝的最大問題。所以他才癡迷於神仙之學,試圖藉由靈藥達到永生的目的。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又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始皇帝的妄念,陷入深深的抑鬱當中,不能自拔。

始皇帝的身體狀態,是要嚴格對外保密的。任何對統治階級不利的傳聞,都會給國家穩定造成困擾。紙終究包不住火,人民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有關始皇帝健康的謠言,以肆虐的事態在帝國紛起。

公元前211年,始皇帝正在批閱奏章,東郡郡守關於隕星墜落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還以爲是天降祥瑞,歡天喜地的拿起來翻看,結果卻把他氣個半死。

天將隕石其實並不算什麼太新鮮的事情,東郡這塊卻與衆不同,上面刻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個大字。百姓引以爲奇,認爲是天意使然,到處宣揚。

百姓可以跟風而愚,但始皇帝絕不傻瓜,作爲封建迷信的締造者,他當然明白所謂的天意皆出自人爲。毫無疑問,隕石上的字是好事者成心之作,目的不外乎兩種:

一,純屬刁民發泄對秦朝統治的不滿,出始皇帝的洋相自娛。

二,別有目的者刻意爲之,想擾亂秦朝的統治,有謀反的苗頭。

無論是那種情況,都是秦朝統治者所不能允許的。始皇帝最忌言死,有人膽敢詛咒他,令他大爲光火,他派遣欽差大臣趕赴東郡,嚴查此事。

朝廷的工作組和東郡地方官員緊密配合,經過科學鑑證,發現隕石上的字跡果然有人爲的痕跡,此案已經定性,是破壞國家安全罪。他們隨後對隕石附近的住戶走訪調查,百姓的回答衆口一詞,無可奉告。

按照秦國的司法體系,沒有證據就無法定罪,始皇帝氣急敗壞,也顧不上再維護他苦心營造的法治社會。既然無人認罪,他乾脆下令將住在隕石周邊的百姓全部捉拿處死。寧肯錯殺,絕不放過。

行刑的法場上,黔首們慟哭不止,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飽含冤屈,可惜卻再無處傾訴。以私慾凌人,置法理於不顧,始皇帝打碎了百姓心中僅剩的希望,秦朝人心背駁。

爲了消除濫殺事件的影響,始皇帝命人把隕石焚燬。他請來儒家精通禮樂的博士創作《仙真人詩》,稱頌自己乃是天命所歸,秦朝會長治久安。他還把此詩派發到各郡縣,組織百姓學習,提高人民羣衆的政治覺悟,統一思想認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儘管始皇帝爲挽回民心不斷做出積極努力,但是已經於事無補,人民厭秦的情緒不降反升,以星火燎原之勢四處蔓延。

楓葉搖落,日至深秋。有個秦朝官員回咸陽敘職,路過華陰平舒的時候,被強徒攔阻於路。他還以爲碰上車匪路霸,誰知道人家溫和有禮,持壁相贈,並且免費給他算卦:“祖龍死。”

祖者,萬物之始;龍者,國家之君,合起來就是始皇帝要死。看來民間的反秦呼聲很高,宣傳的強度很大,連秦國官員也不放過。甚至不惜血本,用贈送玉璧的方式進行拉攏。

始皇帝得知此事後,苦思處理的辦法。他以北部大開發爲由,將流言最盛之地的百姓集體遷往內蒙古大草原。那裡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自從匈奴退走後,就是百里無人區,他要讓造謠者無從生事。

始皇帝忘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如果不進行疏導,禁言的危害會更大。果然,背井離鄉的百姓把對始皇帝的怨恨都化作流言蜚語,從南到北,一路傳播,影響迅速擴大。

對於大秦的江山統治,始皇帝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感到無能爲力,他所做的任何嘗試,都在加速秦朝的衰亡,他到底該如何挽救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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