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兔子那瘦瘦弱弱的小身子好像秋日的落葉,隨時都會凋零一般,我緊緊地抱着他,好似要把他整個兒都給嵌進自己的骨子裡一樣。
??我們兩個胸貼着胸,心兒一起共舞。
??擁了一會兒,我小心翼翼地把兔子的小腦袋擡起來,那紅紅的眼睛令我的心猛地一收縮,痛得忘了呼吸,着急地追問着:“兔子,怎麼了?”
??兔子一聲不響,大大的嫵媚的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兩汪空洞的古井。那麼一刻鐘的時間,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着,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大眼睛中緩緩地流下了汩汩淚水,清泉一般,止也止不住,忙撫上白淨的小臉蛋,胡亂地擦着。
??兔子只緊咬着脣,不讓自己嗚咽出聲,那發白的脣,流淚的大眼,讓我的心生生地疼起來。
??“兔子,兔子。”我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一邊附到了他的眼角,細細地吻着鹹鹹的淚水,懷裡的兔子身子輕輕地一抖,僵了一下,然後軟了下來。
??好似得到了默許,我慢慢地把碎吻移下來,頰邊,鼻翼,嘴角,一處不放過,再然後是脣。
??附上兔子的脣,慢慢摩挲着,兔子的脣有些冰冷,伸出舌頭,舔了兩下,意料中的,小傢伙的身子震顫不已,我加重了摟他的力度,小心地將舌頭擠進了兔子的牙關,掃掃整齊的上下兩排小牙齒,然後用力將舌頭推進去,兔子的身體僵了一會兒終於軟在我的懷裡。
??舌頭在兔子的口腔裡掃了一圈,角角落落,我要讓自己的味道深深地留在兔子嘴裡。然後碰到了兔子的小舌頭,和他的人一樣,怯怯的,可愛的小舌頭,舌尖相觸,兔子立刻縮回了小舌,我馬上跟了上去,纏住了那條小小香舌,強迫着與我的舌共舞,右手移到兔子的後腦勺,扣緊兔子的腦袋,拼命吮吸兔子口中的蜜汁,加重了這個吻。
??果然情人之間的吻是最最甜蜜的,我的心被幸福溢得滿滿的。
??溼溼的吻持續的時間不長,因爲兔子是個小傻瓜——一直憋着氣。
??放開兔子,那小臉上淚痕依舊,粉腮桃紅,亮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我幫着兔子順氣,兔子只低着頭,小手緊張地抓着衣角。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我捧起兔子的小臉,用其所未有的認真的態度:“兔子,我喜歡你。”
??兔子還是呆呆傻傻的樣子,臉紅紅的,比西紅柿還要好看。
??“兔子,我喜歡你。”
??兔子眨了兩下眼睛。
??“兔子,我喜歡你。”
??兔子,我真的喜歡你。這麼多年,從我知道自己是個囧囧囧來,這是我第一次表達愛意,我像着魔了一樣,一遍一遍地重複着相同的話,不是想要得到什麼迴應,而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讓我訴說這話的人。
??兔子的小小腦袋垂着,沒有任何迴應。
??唉,總之只要不是拒絕就好了。
??其實拒絕又怎麼樣,即便你是個直的,我也還是喜歡你,兔子。
??“兔子,我喜歡你。”
??有點覺得自己像個無賴了。
??好容易兔子的臉才稍稍有些正常。
??“兔子,去看你媽媽麼?”
??“嗯。”
??“現在去麼?”
??“嗯。”
??“那走吧。”
??“嗯。”
??我把兔子從凳子上拉起來,兔子依舊低着頭。
??這個孩子,是我的吻嚇了他,還是我的表白嚇了他。
??兔子媽媽比我初見她的那一次情況還要糟糕很多,若不是旁邊的吊水還在慢慢地一滴一滴地緩緩地滴着,我都懷疑是不是人已經走了。一張灰濛濛的臉,眼睛像是死魚眼睛一樣,毫無生氣,隔好久才眨一下,整個人都已經蒙上了死亡之氣。
??兔子揚着燦爛的笑臉,坐到他媽媽身邊,撫摸着他媽媽的手,說着一件一件趣事。
??兔子媽媽在兔子的笑聲中,好容易才恢復了一點人氣,偶爾也說個幾個字。
??這個孩子,大概一直都是這麼的強顏歡笑的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看到他真正的笑臉?
??轉過頭望向窗外,外面是塊草地,時不時有病人在慢慢走着,旁邊有的陪着家人,有的是護工,那樣堅強的身影,深深地感染着我,大概那些病人都在努力地爭取着生命。
??頭一次,覺得健康實在是個奢侈的東西。
??人生在世,猶如過眼煙雲,諸如錢財名利之類的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那麼多有什麼用,健康地活着,有兩三一個知己,有一個愛人,足矣。
??不自覺地笑了,什麼時候像個老頭一樣叨叨這些了,是來了醫院麼,是看了那些即將逝去的生命麼,還是真的需要一個知心人了。
??我買了兩份盒飯,一份營養粥。兔子默默地接過粥,低聲說了句謝謝,舀一勺,放在嘴邊,細細地吹兩口,才湊到他媽媽的面前,一口一口都是這麼地耐心喂着,時不時地還幫他媽媽擦下流出來的涎水。
??不知道怎麼地,我忽地有些期望躺在病牀上的人是我了。
??兔子媽媽的精神實在不濟,喝完粥就沉沉地睡着了。
??兔子本來說要留下陪牀的,我看了看周圍,有些擔心兔子可能會一夜睡不安穩,還是勸着他,好說歹說,才說了一個好的藉口,說回去給他媽媽熬些湯,兔子才乖乖地跟着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