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貧嘴,你嚇死我了,你真能演戲。”林綿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伸手錘了一下他堅實的後背,笑道。
只要他說出不煩她,那便是不嫌棄的。
司念沉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覺得眼角有些酸,嘴角的弧度有些扯不起來了。
他多想和葉斯宸一般,大大方方的把愛意表現出來。
可是他不能,他不是江以寒,表達出來會連朋友都做不了。
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依舊是白茫茫一片,並沒有雪勢的減少而多些生氣。
林綿看着窗外,黑白分明的眸中的迫切呼之欲出。
車一停下,她就伸手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步伐有些着急。
“別摔跟頭。”司念沉皺了皺眉頭,伸手微微扶着她的手臂。
“沒事。”林綿伸手扯過了他的手臂,加快了腳步。
就算只來過一次這個醫院,可是她早就爛熟於心,因爲有了司念沉之前打招呼,所以一路走過來都很順利。
司念沉幾乎跟不上她的腳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綿在一個房間內停下,仰頭看過去,眸色一暗。
“就是這裡了吧,快進去吧。”司念沉看着她,淡淡的說着。
“好。”林綿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上前去敲了敲門。
“叩叩叩……”像是在不斷的敲打她的心門。
“誰?”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露出一張極致憔悴的臉。
是蕭亞。
林綿的心一緊,擡眸趕緊說道:“是我,林綿。”
“林綿,你還沒走?”蕭亞看清了她的模樣,微微一愣,目光掃視在緊緊的放在她身上的司念沉,一瞬間有了答案,“那你進來看看吧。”
“好。”林綿點點頭,就走到了病房內。
病房裡依舊是前幾天的打扮,只是裡面蔓延着很深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彷彿泡在消毒水裡一般。
很樸素的病房,只是牀頭櫃旁一朵花開的正豔麗。
“他還沒醒是吧?”林綿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的縮在微微凹陷的牀上。
‘嗯,還沒有。’蕭亞閉了閉眼睛,走到牀前,地下身子壓了壓被子,“醫生說……”
“好了,不要再說了。”林綿小步小步的走過來,幾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見牀上的男人已經比一個月前削瘦的多,雙目仍然緊閉着,只是眉目間的凌厲並沒有散去半分。
怎麼會這麼憔悴呢?
她眼中的江以寒,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
她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怎麼現在他的眼睛就緊緊的閉起來了呢?
林綿一動不動的站在牀前,一瞬間幾乎有些失真。
蕭亞擡眸看過去,只見她像個在風中的搖曳的娃娃一般,彷彿下一秒就站不穩了,無比脆弱。
她好像也瘦的多了。
“林小姐……你也不必太執念。”蕭亞啞聲開口,全身卻在顫抖,“若是江總還醒着,是一定不能看到你這幅模樣的。”
“沒事。”林綿支撐的站着這裡,覺得眼睛酸澀,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有溫熱的液體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掉下來,砸在冰涼的地板上。
‘林小姐……’蕭亞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從來沒見過林綿掉眼淚,他一直都覺得,林小姐和江總骨子裡是相似的,他們一樣驕傲,一樣倔強。
可是林綿卻掉眼淚了。
“沒事。”林綿喃喃的說着,看着病牀上的人雙目有些失真,用力抓緊了裙子一角,‘等我,我一定可以救江以寒……’
一定可以。
說着,她轉過身去,忽然覺得腦子一陣眩暈,下意識的抓住了一旁的欄杆,踉蹌的就走到了門口。
“林小姐……”蕭亞上前一步,眼睛很酸,還想說些什麼,卻止住了話頭。
他說再多,有什麼用呢?
不如江以寒說一個字。
林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推開門,走出去的,可是她看到司念沉的一瞬間,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
終於,她雙目一黑,再無意識。
“林綿……林綿……”模糊的視線裡,是司念沉無比着急的臉。
他什麼時候那麼着急過……
……
林綿醒來的時候,司念沉坐在她的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目光有些呆,手上正在拿着一個小薰香,散發出來柔柔的草藥味。
“司念沉……”她啞着嗓子開口,雙眼有些紅。
“醒了?”司念沉猛地放下手上的薰香,伸手探了探他的腦門,着急的說道,“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沒有了。”林綿微微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我睡了多久?”
司念沉沉默了一下,擡眸眸光極深的說道:“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林綿猛地睜大了眼睛,就要從牀上爬起來,有些慌亂:“我怎麼能睡三天三夜呢?我的解藥什麼進展都沒有。”
“你就是因爲太累了,所以缺少睡眠,多睡不好嗎?”司念沉伸手壓住她的手,語氣有些冷,“你的身體不是最重要的嗎?”
天天江以寒,江以寒,江以寒。
若是她身體好,他也認了。
可是累的都暈倒了,若是不暈倒,他真的不知道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話落,林綿躺在那裡,眼眶霎時就紅了,看着司念沉抽了抽鼻子:“可是江以寒還躺在病牀裡,那麼虛弱。”
想起來他那般削瘦的模樣,她就想哭。
司念沉一見她的眼淚,瞬間就慌了,伸手替她擦拭着淚水,說道:“別哭,別哭,是我語氣不好了,對不起,你放心,解藥的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好,今天晚上我的侄子就會回來,他是醫學高手,一定能研究出來解藥。”
“是嗎?”林綿漸漸停止了哭泣,擡眸看過去,一雙眼睛彷彿抓住了希望一般。
“是的。”司念沉點點頭。
他也是沒有辦法,才讓人去接侄子回來。
畢竟自己也是公務纏身,並沒有什麼閒工夫來和林綿研製解藥。
更何況對象還是一個和司家並沒有關係的人。
若是他貿然幫忙,怕是會落下口舌。
“好。”林綿低下頭去,這才感到全身舒緩了一些。
“嗯,把這個藥喝了。”司念沉伸手拿過櫃子上的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遞給林綿的嘴邊。
“苦嗎?”林綿皺起了眉頭,脖子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她已經想象到這藥有多苦了。
‘不苦。’司念沉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笑道,“難道你現在連這點藥都喝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
林綿擡眸白了他一眼,伸手就接過了那碗藥,放在嘴邊咕嘟咕嘟的就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