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宇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江黎,再看向俊臉陰沉到極點的白凜川,不以爲然的拍拍那隻拍到蚊子的手,笑道:“大哥怎麼突然來了?”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白凜川深邃的眸子眯成一條縫,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我剛纔還心想着大哥怎麼還沒來,既然大哥你來了,那我就先出去了。”白靖宇看了一眼江黎,經過白凜川身邊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肩膀,又跟他旁邊的林沛嵐做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兩個離開。
江黎只淡淡看了一眼門口的白凜川,便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
白凜川垂在雙側的手緊攥成拳,調整呼吸後將門輕輕關上,纔在江黎牀邊坐下。看着她慘白的小臉,心中原本的醋意也下降了許多,“你怎麼受的傷?這一天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你在意嗎?”
“你怎麼了?爲什麼問這種無厘頭的話,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我老婆,一天到晚沒回家我當然關心。打你電話你不接,跟你說話你也不理,即使是生氣也該讓我知道爲什麼?”白凜川握住江黎纏着繃帶的手,發覺最近方纔語氣有些重,才又降低聲音道:“別生氣了,我這不是來了嗎?老婆,別生氣了行嗎?”
江黎微微偏頭躲開白凜川摸過來的手,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我好得很,當時我在辦事沒空接你電話。”
“你偷偷瞞着我一直調查靖宇的事情,我跟你說過這件事情不用你去操心。就算我不管也有張瑤,靖宇在裡面即使關着也不可能吃苦受累。你身體這麼虛弱,爲什麼老是要讓我擔心呢?”
“你覺得我爲什麼要調查?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江黎認真凝視着白凜川那張俊美的臉,鼻子忽然發酸,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自己這麼努力的想要做好,在白凜川眼裡卻成爲了拖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這件事情我心中有數,昨晚你沒回來,我在家一宿沒睡四處找你。看不到你我心裡一直髮慌,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情緒有點激動,那是因爲靖宇剛纔跟你——”
“呵——”江黎嘴裡蹦出一個單音節,她不動聲色的擦了擦發酸的鼻子,重新對上白凜川那雙深邃的眸子,說:“跟我什麼?我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了?還是你覺得,我這麼不顧一切的救他,是因爲我們之間有一腿。”
“我沒這麼說,更沒這個意思。”白凜川無力的扶着額頭,不知道現在該跟江黎如何交流。
“那你話裡是什麼意思?你別忘了白靖宇是怎麼進去的,我救他難道不應該嗎?別說吃醋這種話來搪塞我,你跟林沛嵐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憑什麼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江黎壓抑着怒火,撇開臉不去看白凜川。
“我跟沛嵐什麼都沒有,爲什麼你總要爲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跟我吵呢?你現在身體虛弱,咱們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好嗎?我再也不提你跟靖宇的事情了行嗎?”白凜川想要抓住江黎雙手,卻被她狠狠甩開。
“我累了想休息,你不用再來了。”江黎強硬的躺下,背對着白凜川,冰冷的下達了逐客令。
“我是你丈夫,江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說話。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
江黎突然從牀上坐起,聲音帶着怒吼:“不用你照顧,我想一個人靜靜不行嗎?”
白凜川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正好這時候有人從外面來敲門。此刻的他胸腔也隱藏着怒火,厲聲喝道:“進來!”
病房內的火藥味讓推門進來的保鏢楞了一下,隨後才說:“老爺子突然病危,三夫人讓你趕緊去一趟。”
白凜川眉頭頓時緊皺,他強硬的握住江黎的手,“在這等我,等事情處理好我就來找你。”
不等江黎說話,他忽然俯身吻住了江黎的脣,一陣強勢的索吻之後纔將她鬆開,“等我回來。”
江黎望着那扇重新被關上的門,隱約聽到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中還有白靖宇焦急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疲倦的心讓她想要遠離這個世界。
就在四周都恢復了安靜的時候,耳邊卻聽到門再度被推開的聲音,她警惕的睜開雙眸,就見林沛嵐從外面走進來,“怎麼好像不歡迎我?”
“我應該歡迎你嗎?林小姐成天日理萬機,來我這座小廟也是耽誤時間。”江黎朝蔑的冷哼一聲,直接閉上眼睛不去看。
混沌的腦子在這時候忽然想到了照片的那條項鍊,她猛地起身看着林沛嵐,在眯眼回想當時的場景,兩條項鍊在她腦海中合成了一個。
“你怎麼了?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林沛嵐在江黎牀邊坐下,伸手在江黎面前揮了揮,不知道的還以爲江黎是個瞎子呢。
沉思的江黎忽然一把抓住林沛嵐那隻手,迷茫的美眸在睜眼時瞬間明亮,“事情是不是你設計的?那家人跟你串通好了。昨天晚上,我在小樹林裡看到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昨晚嗎?”林沛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對,就是昨晚。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受得傷,既然敢做爲什麼不敢承認。”
“這種嘴皮子一張一合的事情太過容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拿出證據證明,在這裡說空話可沒用。”林沛嵐像姐姐一樣整理着江黎凌亂的頭髮,笑得優雅從容,絲毫沒用做賊的那種心虛。
“既然你覺得沒意思,那來找我幹什麼?難道不是來炫耀你的成功?到現在,我還沒有拿到你證據。”江黎拍掉林沛嵐那隻手,聲音比寒冰還要冷。
“當朋友的來看看不行嗎?順利來告訴你一聲,你抓到的那個男人,他這輩子怕是沒機會給你作證了。”
“你什麼意思?”江黎面色更加蒼白,定定望着眼前的林沛嵐。要不是理智讓她忍耐,此刻她就已經衝上去跟林沛嵐爭論了。
“他好像已經死了,可惜孩子還小,那麼年輕的老婆,將來會帶着兒子改嫁的吧?”
林沛嵐不以爲然的態度徹底將江黎惹怒,她猛然指着林沛嵐,眼神憤怒到想要噴火,“要是你動的手腳,那是一條人命,作爲一個女人,連這點慈悲心都沒有嗎?”
“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就別胡說八道。行了,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走了。”林沛嵐優雅的站起,笑看着江黎,“好好養傷,要不然凜川可是會擔心的。對了,我建議你別跟靖宇走太近。男人始終奇怪的生物,他們在外面可以拈花惹草,但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女人跟別的男人曖昧。”
江黎激動的捂着胸口猛咳幾聲,指着門口方向,氣得渾身顫抖,“跟我滾出去。”
“江黎,這樣沒用的你,憑什麼跟我鬥?說話做事之前,把自己拎清楚。”林沛嵐冷笑兩聲,揚着得意轉身出去。
在聽到重新被關上的門時,江黎恨恨的扯掉手背上的針頭,險些隨着針頭牽扯出來。原本雪白的牀單黏到紅色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捂着手背咬牙忍着,不知道是心痛還是手痛,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護士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慌忙幫江黎重新處理好傷口,又反覆叮囑她不要再亂動。
林沛嵐的話猶如針一般紮在江黎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她緊攥着被單恨得咬牙。但凡她有一點本事,就絕對不會讓林沛嵐那麼囂張。
說起來,那個男人的死亡跟她也有脫不開的關係,如果當時沒有去找那個男人,至少他現在還活着,那孩子的生活也會輕鬆許多。現如今看來,她硬生生拆散了一個沒滿的家庭在,這種罪責深深烙印在她內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雯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江黎擦了擦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她交談。但沙啞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怎麼了江黎?”肖雯不明所以的探着頭問。
“沒事,不久前,有人來把白凜川喊走了,說是老爺子病危。他們沒在這所醫院,老人家身體危在旦夕,你扶我過去看看吧。”江黎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努力擠出一抹笑意。
“可你想現在還病着,我怕你病情惡化。”
“沒事,你看我都不燙了。老爺子的生命安危比我重要,凜川還要靠着老爺子完成爲完成的事情呢。我作爲妻子,應該爲他分憂,你快點幫我一把。”江黎再一次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跟肖雯伸了伸手,態度已經堅決。
肖雯多少清楚江黎一點脾氣,但凡她決定的事情,就只能讓她自己去想通,旁人說的再多也沒用。
等肖雯扶着江黎來到老爺子所在的醫院時,從電梯出來正好碰到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
“醫生,老爺子情況怎麼樣?”張瑤第一個衝上去。
“已經過世了,我們已經很努力了,請節哀順變。”
不單單是在場的人聽到,就連隔着十幾米距離的江黎也聽得清清楚楚。
當初醫生說老爺子還能再撐兩個月,可如今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