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粗略吃了點飯,江黎便獨自開車去了那個老人家那裡。再次見到那個老奶奶時,看到她一個人坐在走廊的竹椅上,擡頭望着前方的海域,像是在等待什麼。
“奶奶。”江黎笑着走過去,跟昨天一樣,買來了老人家所用的補品。原本她還打算開口說房子的事情,只是老奶奶這次卻先開了口。
“昨天那個小夥子還好吧?”
老人家昨天看起來糊里糊塗的,江黎被老人家的瞬間清醒弄得一愣,隨機纔回答:“他沒什麼事了,倒是昨天的那個人,奶奶你認識?”
“那是我老頭的侄子,我跟老頭一直沒有孩子,堂兄弟就一直想把他過繼給我們。”老奶奶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沙啞着聲說:“坐吧。”
“謝謝。”江黎禮貌的坐下,等待着老人家的再次開口。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那老人才重新開口:“小姑娘,你的耐性很好。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沒有耐性,也不願跟我說話,覺得我髒,你跟他們不一樣,是個好人。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人坐在一起了,說的難聽點,誰都嫌棄。”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是你擡舉了。”
“我知道你們是想搞什麼建築,我那個侄子都跟我說過了。聽說給的價錢不錯,他們就想讓我賣了。可我不能賣啊,我老頭子十年前出去一趟就再沒回來過,我怕搬家了他就找不到。”老人家長嘆一口氣,眼中有着太多的無奈。
面對這樣的理由,作爲一個心軟的人,江黎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她倒寧願對方提出各種條件,可這樣就不忍心再要求了。
良久,江黎才站起身,“我明白了,我會說服他們保留這這棟房子,讓你一直在這待着。”
“不用了,這麼多年是我太執着了。昨天看到那小夥子那麼保護你,就想到了我老頭子,但我知道他是不會回來了。那小夥子很勇敢啊,是你的男朋友嗎?”
江黎臉上騰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紅,尷尬笑了笑,“我已經結婚了,他是我小叔子。”
“小夥子人品不錯。”老人家說這句話後,想要站起來。
看到這,江黎立即上前去扶,只是原本一起使力的老人,忽然一下子癱在了竹椅上,這一變化來的太過突然。江黎臉色陡然大變,“奶奶,你怎麼了?”
不管她怎麼喊,老人都陷入了深度昏迷,再也回不了話。這對江黎來說無疑是一個麻煩,她立即做了一串急救措施,做完之後似乎都沒有發現什麼變化。她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同時也扶着老人家上車。
只想好好完成這件事,沒想到遇上這種事。
想到一條人命就攥在自己手裡,江黎就着急的轉動方向盤,一路上緊踩油門。凡事能鑽過去的地方她都鑽,只爲能儘快到達醫院,因爲這件事,在路上好幾次險些跟車撞上。
已入冬的季節,她硬是流了一身冷汗。
在路上救護車沒碰上,倒碰上招來的白靖宇。
“你怎麼來了?”當江黎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白靖宇,詫異的將他打量一番。
“我一眨眼你就走了,我擔心你再遇上那些人。咱們倆個人去都吃虧,你一個女人去就更吃虧,我得去給你扛炮彈。”白靖宇着急的上下的將江黎打量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老人家出了點事,咱們先上車再說。”江黎也沒時間跟白靖宇多說,拉着他着急上車。
直到將老人順利送進手術室之後,江黎才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粗喘氣,擦了幾把臉上的冷汗。
“別擔心。”白靖宇遞給江黎一瓶礦泉水,臉上依舊是那副無關緊要的笑。
此話一出,手術室裡就有護士走出來,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病人怎麼了?”江黎立即迎上去,擔憂的追問。
一個老人家忽然出現暈倒這種事情,說起來實在不是個好兆頭,誰知道摔下去還能不能爬起來。
“病人情況很不妙,得需要家屬簽字才能手術。”
“病人家屬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不如我給他們打電話,你電話跟他說清楚情。”江黎清楚這其中的路途,要是這樣來回折騰,等他們趕過來老人恐怕都不在了。
跟護士協商好後,江黎硬着頭皮給那個打他們的男人打了電話,也實在是沒辦法。手機接通後,江黎把電話交給了護士。
掛點電話後,護士的臉色變得氣氛又凝重。江黎一看就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問:“他們說什麼?能不能手術?”
“他們說等他們過來再說,怕我們醫院亂收費就掛點掉了。”護士說這句話時十分無奈,見慣了無情的家人,估摸着像他們那樣的家人也不多見。
江黎扶着額頭在手術室外面來回踱步,不斷看着手機上的時間,盤算着那些人趕過來的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過來,越想越覺得後怕。
“彆着急,說不定很快就來了。”白靖宇看着來回打轉的江黎,也不知道說什麼能管用。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江黎不由得踉蹌兩步,下一刻便激動的迎上去問:“人怎麼樣了?”
“病人已經過世了,我也很遺憾。”
“什麼?”江黎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幾個小時前,倆個人還在一起說話。都說這年紀的老人,就像風乾的樹枝,風一吹就容易吹斷,但江黎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斷了。
接下來的話根本不用多說,推出來的老人頭上蒙着一層白布,那意識已經太明顯。
“怎麼會這樣?”白靖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送來的時候還有生命跡象,可因爲家屬的不同意簽字,導致死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救贖。還希望這件事情到時候女士能夠據實說明,以保我醫院的名譽。”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原本只是買地產的一件事,最後竟鬧成這樣。江黎整個人頹廢的坐在長椅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沒等她擡起頭去看,迎面就一耳光打了過來。
“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把我嬸給害死了!”那男人上來就揪着江黎的衣服,面目猙獰的質問。
“別胡說八道,江黎送來的時候你嬸嬸還有呼吸。是你們自私纔出現這種情況,現在竟然還來顛倒黑白。”白靖宇擋在江黎面前,看着這些無理取鬧的人氣得雙眼通紅。
醫院也有人阻攔這家人的鬧騰,可那家人簡直就是胡攪蠻纏,根本不聽所有人的話,就扯着江黎,“你害死了我嬸,我要把你們一個個告上法庭。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不把人命當命了!”那男人此話一出,身邊跟着的女人馬上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簡直就是個耍潑的潑婦。
但這種情況成功引來許多人的圍觀,對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來說,穿着名牌和痛哭流涕的窮鄉下人一筆,所有人都倒在了那對夫妻那邊。事情越鬧越大,圍觀的羣衆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是誰打了報警電話,竟然來了兩三個警察。上來就問:“誰報警的?”
這一問,衆人一口說江黎殺人,醫院對這件事情也清楚,可他們爲了自保,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作證。看着這些虛僞的人,江黎冷笑一聲:“你們沒證據胡說八道。”
“江女士,請跟我們先走一趟,接受調查。”一個警察率先開口。
“我可以協助調查,但我沒有做任何事情,他們一切都是胡說八道。”江黎話剛說完,就被白靖宇拉到身後。
“這件事情跟這個女人沒有關係,當時在場的只有我跟死者。即使是地上的兩夫妻也沒有親眼所見。既然你們想調查,那我跟你們一塊去。”
“靖宇,你不要鬧了,這可不是好玩。”江黎拉着白靖宇走開,卻反被他推開。
“嫂子你不用爲我擔心,我什麼也沒做,有什麼好緊張的,我跟你們走一趟。”白靖宇很主動的要求他們拷上手銬。
“靖宇,你別衝動。”江黎拉住白靖宇說什麼也不放手。
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如果非要這麼爭執不休,反倒覺得真的有什麼了。
兩個警察平衡了一下,指着江黎說:“那你也跟我們走一趟,還有你們。”
“警察同志,我們也要啊?”那個男人語氣馬上怯弱了幾分。
“你原告她被告,凡事都要講究對證。”警察不由分說,把對夫妻也一起帶上了車。
一時之間,醫院的殺人事件很快就被傳播的神乎其神。
江黎坐在審訊室,當被幾次問到事情經過究竟如何時,她再好的脾氣也忍耐到了極限,“我沒有殺人,是老人自己身體不行。我已經在第一時間送人過來了,因爲家屬不同意簽字,才延誤了治療的過程。”
“可醫院跟你的答案不一致。”
“那是因爲他們怕被媒體曝光,就因爲家屬沒有簽字,導致一條生命消失,這種社會輿論他們承擔不起,你明白嗎?可以去查監控錄像。”江黎雙手撐在桌面上,不知道怎麼才能把自己的冤屈洗刷乾淨。
“監控錄像在我們去之前被人取走了。”
“你說什麼?”在聽到警察這句話後,江黎一時呆若木雞。
這樣一來,好像把她抹的更黑了,可誰會要這種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