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昏睡了很久,再醒來的時候入目處是一片雪白,刺鼻的藥水味隨之而來。
江黎艱難的撐着雙臂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動了一下,最後有癱軟在牀上。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開門聲,白凜川跟陳陽走進來,倆個人低聲說着什麼,可惜聲音刻意被壓低,江黎一點都聽不清。
似乎是看到江黎醒過來了,白凜川興奮的衝到病牀前,緊握住她雙手,“你沒事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怎麼了?”江黎回想起之前的畫面,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莫名其妙就暈倒了。說起來有點倒黴,近來似乎總跟醫院過不去,進醫院似乎就成爲了習慣。
“你暈倒了,醫生給你檢查過了,說你最近身體太虛弱,需要住院好好觀察。”白凜川說着,心疼的揉着江黎柔順的長髮,“是我最近太忙把你忽略了,等公司忙完這陣子,我就帶你出國履行。”
“出國旅行?”江黎黯淡的眸子明亮了幾分,回想起來,跟白凜川結婚了好幾個月,還沒有出去旅行。雖然她也不是那樣追求浪漫的人,但聽到白凜川怎麼說,還是忍不住高興。
“不過要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忙完,最近實在太忙。”白凜川握着江黎的手放在脣邊輕吻,象徵着對她的承諾。
“好。”江黎慘白的小臉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白凜川的手機忽然這時候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眉頭頓時緊皺成一團,冷冷接起電話,緊抿着薄脣良久才說話,“行,我這就過去。”
“是不是公司又出事了?”江黎手撫在白凜川緊皺的眉頭上,看他現在這幅模樣,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每次想到這就無法幫助他就十分愧疚,她原以爲,只要自己給白凜川做一個賢內助就好,可現實終究是很殘酷,事實是她什麼也幫不上。也就只能做做飯洗洗衣服,對白凜川的公司起不到一點作用。
“沒事,你好好養病,我打電話讓肖雯過來照顧你。”
江黎擋住白凜川要打電話的動過,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也沒什麼病,肖雯自己也要上班。”
“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那我讓秘書過來照顧你。”白凜川不由分說,便撥打了秘書的電話。在電話裡仔細交代過之後才掛掉電話,笑着坐到江黎牀邊,在她脣瓣上深深親吻了一下,寵溺的笑道:“等我回來。”
“好。”江黎用力點了點頭。
目視着那扇沒白凜川關上的房門許久,才收回自己視線。她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才強撐着虛弱的身體下牀,挪着小步往洗手間方向走。走到一半時隱約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仔細一看卻是老爺子生前的那個律師。
江黎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看着律師進了一間病房,她垂眸冥想了一回兒也跟上去。從門上的窗戶往裡面看,清楚看到裡面的律師跟一個女人,還有一個躺在病牀上的孩子。老爺子去世這件事情本來就有蹊蹺,這個律師又是唯一見過遺囑的人,不得不讓江黎起疑。
她掃視了一圈,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後,才小心翼翼的貼在門上面。隔着一扇門很多話聽不太清,只得輕輕擰開病房的門,透過門縫她依稀看到裡面的情況。
女人一臉沉重的坐在病牀前低聲抽泣,聲音哽咽,“孩子都這樣了,上哪去找合適的心臟,就算找到了,咱們也沒那麼多錢啊。”
“錢,錢,你整天就知道錢,我現在已經說了,讓你不要爲錢的事情再胡思亂想了。我現在有錢了,也在國外找到匹配的心臟,你就別哭了。”律師煩躁的扯着領帶,衝着女人怒吼。
“你哪來的錢,咱們這些年爲了給孩子治病,幾乎都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
“反正我現在有錢,我剛纔就是去找醫生說讓孩子轉院的事情,咱們帶着孩子去國外治療。不怎麼樣,咱們的孩子一定會健康平安。你這個做媽的成天就知道哭,難道你真想讓孩子死不成!”律師氣得臉色通紅,好幾次都氣得渾身顫抖。
江黎本來還想再仔細聽一下,眼角注意到周圍行人看過來的目光,她不自然的收回目光,尷尬的笑着往洗手間走。心中卻還是念着剛纔聽到的事情,當再次經過那扇房門時,江黎看見裡面只剩下那個女人,律師已經不在。
她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手放在門把上,扭開了那扇門。房間的女人在看到江黎這張陌生的面孔時愣了一下,才問:“你是?”
“你好,我是住在你隔壁病房的患者,我剛住進來房間什麼都沒有,想問問你這房間有沒有書?”江黎問話時,眼角不動聲色的掃視着四周,目光定格在那個安靜躺着的孩子身上。
“有的,我在這照顧孩子,也會找書看。”女人擦了擦眼淚,熱切的去給江黎找書。
江黎坐在牀邊望着蒼白的孩子,眼中露出一抹憐惜,“孩子是什麼病?”
“心臟病,已經好長時間了。”終究是自己孩子,作爲一個母親,提起來就眼淚開始往下流。
“心臟病?”之前在門外聽得不是很清楚,現在親耳聽到才確定。心臟病這個手術太難,而且找到合適的心臟也非常難,無論是從資金還是別的方面都非常困難,“這種病治起來很耗費心神吧?真是苦了這個孩子,看起來還這麼小,該是上初中的年紀了。”
“是啊,今天初二。我的書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慣,我對文學比較感興趣。”女人擦了擦眼淚,雙手將書遞給江黎。
“沒事,我也喜歡看這種書。但你孩子成天在醫院這樣躺着,比燒錢還快。我家先生剛好有點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需要幫忙隨時找我開口。我這身體也不好,成天在醫院打交道,最理解病痛的這種痛苦。生病就要儘快治好,才能減少病痛的折磨。”
“不用不用,我家先生可以想辦法的。倒是小姐你這麼年輕,可要好好照顧身體,錢再多也比不上身體來的最重要,要不然最後還要全部送進醫院。”
“謝謝提醒,那告辭了,書我會還給你的。”江黎說着輕咳了兩聲,渾身的癱軟無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說她像得了重症也不過分。
“我扶你回去吧?你看起來病的這麼重,怎麼也沒找個人照顧呢?”女人說着就扶住江黎,眼中盡是無奈與憐憫。進醫院的人,都是可憐人。
“謝謝,不用了。”江黎委婉拒絕,徑自往自己病房走。剛走進病房就見白凜川身邊的秘書推門進來。
“少夫人,你去哪了?剛纔找你都找不到。有什麼事情你吩咐我就行了,你一個人心中不太方便。”秘書連忙扶着江黎在牀上坐下,生怕江黎出現任何一點情況,到時候自己擔待不起責任。
“說起事情,我確實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幫我調查。”江黎伸手示意秘書附耳過來,低聲在秘書耳邊說了幾句,又囑咐道:“這件事情需要保密,別透露給任何人,今天晚飯之前把查到的結果告訴我。如果你查不到,那我就會讓我丈夫解聘你。”
“少……少夫人……”秘書臉色陡然鐵青,沒想到看着好說話的江黎,變起臉來跟白凜川一個德行。
“去吧,我在這等你,別辜負我的期望。完成的了我給你好處,完成不了自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公私分明纔是正確的方式。”江黎朝秘書揮揮手。
秘書走後,江黎一個人坐在病牀上看書。翻閱着上面的內容,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又放回了桌子上。
疲倦的躺在牀上睡去,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秘書戰戰兢兢的站在旁邊。江黎本來還想說秘書動作快,在注意到窗外的月光時,她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睡了幾個小時,難怪秘書此時的臉色難看。
“等很久了?”江黎接過資料隨口問。
“沒有,我剛來不久。”秘書說這話時,聲音細如蚊聲。
“你去531病房,找一位男家屬,說起來你們應該見過面,是老爺子的私人律師,你去把他請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江黎撐着身體坐起來,開始垂眸查閱手中得到的資料。
“是。”秘書走後不久,就帶着那個律師走了進來。
一見到江黎,律師整張臉色都悄無聲息的發生了一點變化。雖然消失的很快,但江黎卻看得十分清楚。她放下手中的資料,指了一下牀邊的椅子,“坐吧,不用拘束。”
倆個人面對面坐着誰也沒有開口,就這樣環境詭異的沉寂了十分鐘,最後還是江黎先開口:“你的孩子很可愛,心臟病不好治吧?”
“是不太好治。”律師扶了扶眼鏡,笑得十分勉強。
“聽說要許多錢,你在白家工作這麼久,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會跟凜川說說的。”江黎不動聲色端倪着律師臉上的每個變化。
“不用了,如果實在治不好,那也沒有辦法,這麼幾年,被這孩子的病也弄得疲憊不堪。”
“話不能這麼說,自己的孩子,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治。而且我聽說你也已經弄到了錢,有打算去國外治嗎?”江黎臉上一直保持着得體笑容,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笑容。
律師的臉色陡然大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