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江黎喝下碗裡的最後一口粥,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才問:“你們少爺是去上班了嗎?”
“少爺好像是有急事,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就出去了,只吩咐要我們照顧好你。”徐媽將白凜川的原話說給江黎聽。
“急事?”江黎思慮着這兩個字的含義,白凜川一向沉穩,沒什麼事能夠讓他着急。徐媽既然這麼說,想來也確實是有急事。
在醫院躺了兩天,現在回到家還又繼續躺,光是睡着腰都疼了。江黎揉了揉發酸的腰,跟徐媽說道:“你把輪椅拿過來,我想出去轉轉。”
徐媽本來就有此意,孩子掉了沒關係,最要緊的是別爲難自己的身體。徐媽歡快的應了一聲,忙去給江黎端來輪椅,又扶着江黎小心翼翼的在輪椅上坐下。
“你現在身子弱,還是多帶一件衣服。”徐媽忙活着又給江黎拿來了一件衣服穿上,這樣的做法讓江黎聯想起當年的江媽,也是這樣對她的。只不過,她都快記不清,江媽是什麼時候開始躺在牀上的了。而且,一躺就是這麼多年。
江黎在小蘭跟徐媽的攙扶下,來到了大廳。她從落地窗外望着外面,今天剛從是陰天,沒有灼熱的太陽,反而有種絲絲涼意,非常適合散步。
在他們即將出門時,徐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不起少奶奶,我還是再給你拿一條毛毯吧,現在這樣的你最容易受涼,要是感冒什麼的少爺一定得心疼了。”
江黎本想將徐媽喊住,畢竟纔出去轉一圈,不需要弄得這麼麻煩。流產的女人有很多,也沒見到哪個像她這樣嬌慣。只是徐媽看起來身體臃腫,但跑起來卻一點也不慢。江黎好笑的搖頭,百無聊奈的摁亮了大廳的電視。
電視上顯示的畫面,正好是記者在報道新聞,畫面裡江黎一眼認出了江弘文秘書,還有旁邊的江弘文。記者報道的正是江弘文從警局出來的一幕,可白凜川明明說江弘文進入了監獄,如今爲什麼突然被放了出來。放他出來的前提是錢,誰在短短的時間幫他籌到了那麼多錢。
這一認知讓江黎坐不住,她立刻撥打了白凜川的手機,撥通後對方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裡面響起了白凜川溫柔問候的聲音,“中午吃飯了沒有?”
“吃了,我剛纔從電視上看到江弘文被放出來的消息。你這麼着急出去,是不是因爲交替江弘文公司的問題?”從剛纔看到江弘文出來的那一幕開始,江黎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
“中間出了一點小問題,不過你不用擔心,好好在家養病,這些就別操心了。”
“那你——”江黎剛要說讓把事情處理好一點就行,公司短時間拿不回來也沒什麼關係。可就在此時,小蘭從外面走進來。
“少奶奶,老宅那邊打電話過來了,特地接你過去。”
“接我過去?”江黎一愣,雖然張欣容之前說過這個事情,但她沒想到張欣容竟然真要她去。畢竟孩子掉了這件事,誰知道張欣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讓她養好身體,也不確定是真心還是假意。
“是啊,人已經在外面等候了。”
小蘭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根本容不得江黎去拒絕,既然如此,江黎無法再逃避,反正白宅也不是什麼地獄。她就不相信,自己去那真能被弄得連骨頭都不剩。
“讓他們等一下,我馬上就去。”
跟江黎在打電話的白凜川也聽到了剛纔的話,聲音陡然陰沉下來,“先彆着急去,我把事情處理完就跟你一塊回去。”
“不用了,你自己處理事情就好,不要總是分神擔心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江黎跟白凜川簡短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讓徐媽推着輪椅出去。
欄柵外面已經停了兩輛豪車,有司機早已打開車門等着江黎出去。
坐上車後的江黎一心都想着被莫名其妙放出來的江弘文,不明白他一時之間哪裡來的錢,竟然能解除這麼多的外債。
車子在她不知不覺思索時到了白家老宅,江黎被當成一級殘廢一樣,被傭人擡上擡下。當她被輪椅推着走到了花園時。第一個遇見的人竟然就是白致遠,分手後,江黎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單獨沒有見過白致遠了。
因爲現在的尷尬身份,爲了不落人口舌,江黎讓徐媽推着她繞道走。但她想要低調,不代表每個人都這麼想。當她轉過身打算走另一條路時,身後的白致遠就將她叫住。
“江黎!”
徐媽推車的手一頓,到底還是停在原地沒有走。
江黎背對着白致遠沒有轉身,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察覺到白致遠一點點靠近的腳步聲。早跟白致遠沒有聯繫,江黎也壓根不想跟這個男人多說什麼話。
白致遠卻不以爲然的走到江黎面前,冷笑着江黎身前蹲下,上下認真的把江黎打量了一遍,“聽說你孩子流產了,看起來病得挺嚴重,都坐上輪椅了。還以爲你劈腿白凜川,他能給你什麼好生活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說話時,白致遠伸手想要去觸碰江黎臉頰,只是手還沒有碰到江黎的臉,就被她冷冷打斷。白致遠也不惱,只是看着江黎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戲謔,“脾氣是越來越大了,看來白凜川把你寵得不錯,但這日子也不比嫁給我好過多少。怎麼?要不要考慮一下,重新跟我結婚,白凜川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髒。”
“髒?”白致遠重複着江黎口中的那個字,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樣,聲音越笑越大,最後連江黎都看不下去時,他才戛然收起了肆意的笑,“江黎,你當年跟男人睡了的事,這麼快就忘了嗎?還有臉說我髒?跟你交往時我一清二白,爲你一直守身如玉,可你呢——”
“白致遠!”江黎一聲怒喝,截斷了白致遠還想要說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現在是你大嫂,請你現在牢記這一點。”
“大嫂?別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我跟你保證,在白家你一定待不了多久。”
“你什麼意思?”江黎警惕的望着白致遠。
“你難道不知道江弘文從監獄放出來了嗎?如果我猜的沒錯,是你讓白凜川對他動手的吧?可他現在安然無恙的出來了,而且公司照樣運轉。”白致遠說到這,雙手撐在江黎輪椅兩側,嘴角彎起一抹嘲蔑的笑,“你孩子一掉,他就從監獄出來了,你不笨,用你腦子好好轉一轉,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你不妨直說。”聽到白致遠這番話後,江黎垂在雙側的雙手不禁攥緊。
“有什麼好說的,事情不是毫無頭緒,在這個家最不願意你跟白凜川有牽扯的人是誰?”白致遠說到這時,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道:“你自己想想清楚,可別說是我誤導你。”
白致遠已經走了,可他說的話還在江黎腦中徘徊不去。整個白家最不願意白凜川娶她的人就是張欣容,就因爲她沒身份地位,張欣容總是對她存在一點偏見。而且這點偏見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因爲她江黎沒有身份背景,這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事實,所以張欣容也永遠都不會真正喜歡她。
白家的傭人推着江黎進了臥室,偌大的臥室只剩下江黎一個人,她開始反覆回想白致遠那話中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這件事情跟張欣容脫不了關係嗎?
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江黎耳朵裡,根本不讓她甘心好好待在房間裡。猶豫了大概半個鐘頭,江黎讓徐媽推着她去了江氏集團樓下。
江黎這個二小姐雖說不如江萱那樣名聲赫赫,但因爲之前跟白致遠結婚的事情弄得也算小有名氣。前臺先前還有點不熟悉,江黎直接報上名字後纔給上頭打電話,只是掛掉電話後告訴江黎說董事長還在商量會議,沒時間見她。
說什麼沒時間,無非就是幌子罷了。
“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問他,公司我股份我也是有百分之十五的,江弘文沒有權利不讓我上去,你就更沒有。”
江黎說着話時,根本不給前臺反應的機會,便讓徐媽推着她去樓上。前臺在後面想攔都攔不住,誰敢輕易去攔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病人,而且江黎說起來怎麼也算是二小姐,一個普通員工也不敢輕易去攔。正是抓住了這些人的心理,江黎也算是沒有阻礙的推開了江弘文的辦公室門。
江弘文正抱着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纏綿,聽到響聲後的江弘文怒不可遏的看向門口,在見到來人是江黎後臉色陡然冰冷下來。
“你來幹什麼?”
“我來幹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江黎緊眯着眼,江弘文越是一臉若無其事,她就越是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