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裕掏槍瞄準了陸池城的後背,林亦凡快於旁人捕捉到身後氣流的不對,側身一傾護在陸池城身後,一手擡起把琥珀朝常德裕飛射過去。
“啊!”尖銳的刀尖刺中常德裕持槍的手,常德裕的槍把掉了下來。林亦凡也同時摔身倒下。
常德裕的子彈快於刀子飛射,打中林亦凡的心臟。
“亦凡!”陸池城回過身,在她倒地前把她抱了起來,那瞬間臉上可以凝聚一個城的雨雪。他撕扯着極低沉的嗓音怒吼:“醫生!救人!!”
“該死!”莊榮懊惱不已!拿過槍就要朝常德裕打過去,陸池城理智尚存,冷言制止住他:“留住他的狗命!”
說完摟緊懷裡的人,朝實驗室外快步走去。
莊榮拿槍的手氣的發抖,隨地一摔,因爲用力過大,高級手槍都被他扔出幾十米遠,碎成一地!
“該死的,看老子不揍死你!不揍死你!”莊榮憤憤的給了常德裕一拳,在他來不及喘氣的時候,又是三拳連打,一副要往死裡揍的架勢。
陸池城和一行保鏢將林亦凡送往手術室,走廊上迎面飛奔而來一個利索的身影。
“亦凡!陸總,這是怎麼回事!”茉含一身幹練制服,外面還披着羽絨外套腳上穿的還是靴子,周身都是外面帶來的寒氣。她一身風塵僕僕,手裡還拿着一沓文件,就往私診趕。
陸池城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直接問:“事情辦得怎麼樣?”
“都安排好了。”茉含點頭,給了他個確定的眼神。
陸池城面上都是難以掩蓋的陰鬱,即使剛纔在實驗室和陸印兒對峙,也沒有如此大的焦慮和躊躇。他對茉含道:“我在這裡陪亦凡,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茉含看到林亦凡身上負傷流了那麼多血,已經知道剛纔一定經過一場硬戰,陸池城敢把後續的事交給她,想必大頭難題都已經解決了,她現在要擔負起鰲路力挽狂瀾的重任,讓他安心陪林亦凡。
常德裕和陸千盛被保鏢押到鰲路總裁辦公室,莊榮和茉含站在兩人面前,茉含將手裡的文件翻到報表的一頁,挪到常德裕跟前。
“常總,這是鰲路目前的資金狀況。”
常德裕已經無心再去理會別的,他只想着,現在要怎麼絕地重起,讓鰲路的損失一路暴跌,跌到最低,跌到成爲垃圾股!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常德裕問。
“只有瞭解了鰲路目前的資產狀況,我才能讓你知道,鰲路的實力背後是什麼,才能和你談判。”
“我沒有要和你談判!”常德裕冷眼斜視。
“談不談判,現在還輪得着你說了算?!”莊榮一拳砸在常德裕腦瓜子上,常德裕臉直擊桌面,鼻子都撞歪了。
對莊榮的暴力行爲,茉含也沒制止,待常德裕擡起臉,才繼續說:“你不看可以,但我還是會說給你聽。鰲路現在已經找到全球最具實力的投資公司,只要我這合同一簽,下一秒就會有八千億進賬。”
八千億?這個數讓常德裕和陸千盛都不禁心中一顫,鰲路被玩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還能再籌備到這麼大容量的資金?
茉含瞅出兩個人心裡的質疑,笑道:“不然你們以爲,我和陸總這段時間頻繁出差是爲了什麼?逃命嗎?”
“國內的投資公司都已經被你們勒令警告,不可插手鰲路和常興操盤惡鬥的事,國外的合作伙伴,我們還是可以動用的吧?”
“鰲路的集團實力和創業事蹟早傳播亞歐經濟論壇,鰲路在很多地方都是赫赫有名的亞洲代表集團,僅憑我們這一年申請過的專利,要拿到這樣一筆投資,對我們來說綽綽有餘。”
茉含冷酷自信的眼神直逼常德裕,“即使這樣,你還要繼續拋下去嗎?”
常德裕再不敢妄言,這麼大一筆投資資金,要接住他這兩天拋售的股票,不成問題。但這十一天兩方炒的泡沫還不止這個數額,鰲路動用完投資公司這一筆資產,他還有剩餘三分之一的持股數量,夠他繼續拋,繼續折磨陸池城。
茉含看出他的算盤,繼續說道:“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你繼續高價拋售鰲路的股票,我花錢買進,等我花完這八千億,你還可以繼續拋剩下的股票數量,但那時,不單我傾家蕩產,你也沒撈多少好處,你的損失算起來,比我的還大得多!”
“第二條,我把你的鰲路持股數量買回來,你持你常興大股,鰲路繼續經營,我們各走各的陽光道,各過各的獨木橋。對於你單方挑起的惡性競爭行爲,我們既往不咎。”
常德裕撩起眼皮看這個看似溫柔言語起來卻異常犀利的女孩,嘴角露出狡黠的假笑:“你說我會選哪條呢?”
茉含無視他威逼似的目光,沒有正視他,只是架起二郎腿,悠然的翻着文件,“任何一個有大腦的人都會選擇第二條,選第一條,無疑就是在自殺!常總不會傻到自暴自棄的事都做出來吧?”
常德裕冷哼一聲:“如果我不敢,我這兩天就不會拋售那麼多股票了!”
“害人害己有什麼用?鰲路倒下了,還可以重來,你傾家蕩產了,你遠在國外的女兒怎麼辦?”
“女兒?你還有臉跟我提女兒?要不是你們,彥兒會變成今天這樣?!”常德裕青筋暴.動,站起來一手拎起茉含的衣襟,茉含被輕而易舉提了起來,要不是莊榮出手把常德裕摁住壓在桌面,茉含瞬間都要岔氣了。
“你以爲你這樣,常彥會高興嗎?”茉含目光直逼他,語氣重得猶如石頭落下:“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人,能忍受得了跟你喝西北風?你自己倒黴沒關係,你要到街邊扛大米過苦日子沒關係,你能等得了東山再起,可常彥呢?她從小到大吃過什麼苦啊?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你要她跟你一塊兒過窮人的日子嗎?你也不問問她同不同意!”
茉含的話說對了,常德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常彥。出賣了常興,拋售了自己所有股票,他的個人淨資產也就幾十萬。他連住的地方都會拍賣,何況遠在美國的常彥的醫療費和生活費呢?那些費用誰來支持?
常德裕玩這場硬戰,最不敢想象的後果就是常彥會跟他一起受苦。茉含的話直擊他內心的軟肋,讓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爸……”一個微顫的聲音傳了進來,常德裕不用看都知道這個熟悉的聲音是誰。只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常德裕循聲而望,看到常彥從辦公室外面走了進來。她穿着厚厚的貂毛大衣,戴着典雅的歐式絨帽,兩條緊繃在皮褲的長腿邁進來,一如她以往的孤傲冷豔。
只是,現在的她臉上多了幾絲柔和與平靜,不同於過去的傲慢。
“彥兒?”常德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在這個時候回國,更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在他眼前,看到她氣色恢復如初,欣慰以外,更是心疼得不能自已!誰能想到看上去這麼健康的女孩,受過那樣的侮辱!
“彥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常德裕牽起女兒戴着真皮手套的手,左看右看,跟看許久沒見的珍寶一樣。
相比之下,常彥淡定很多,語氣平靜的告訴他:“是茉含帶我回來的。”
常德裕撇頭看了看茉含,雖不說,心裡還是很詫異的。常彥在國外的醫療情況常德裕是很清楚的,可以說非常糟糕。那時因爲抵抗過度,她在那場不敢回首的噩境中患下重傷,傷到要害,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恐懼和自閉又讓她精神狀態差到極點,她還嘗試過自殺,要不是醫護人員看着,最後會怎麼喪命都不知道。
常德裕只在國外陪了她一個月,後來爲了了斷和陸池城的恩怨,就先行回國,但每天都會和常彥視頻聊天。與其說聊天,不如說單方面看看她,因爲常彥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不知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斷絕跟所有人說話。
所以對於常彥能完好的站在自己跟前,常德裕內心是欣喜若狂的。他這一刻才意識到,只要女兒能好好的,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了!
他其實害怕的是自己一無所有,連最開朗活潑的女兒都離他而去,可仇人還安然無恙的活着。
如今常彥這樣,常德裕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大半。
“爸,不要再鬥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常彥牽着爸爸的手,語氣平緩道。
“……回家?”加這個詞,好像在常德裕概念中已經很遙遠很遙遠了,常彥的母親死得早,常彥自小任性,凡事都以自我爲中心,常德裕寵愛這個獨一無二的女兒,沒再娶妻。從此,有女兒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這個家,被陸池城親手滅跡!是他毀了她的女兒,是陸池城毀了這個家!
常彥眼眸失去往日的光澤,更多的悲憫,看着爸爸才一個多月不見,已經白盡的頭髮,鼻子不禁一酸!
“爸,我們別再鬥了,回家好不好?這段時間,爲了我,你都老了!常興集團的老總不是最在乎形象的嗎?你總說你還可以背的動我,你最喜歡別人以爲你四十不到!可是現在,你頭髮都白花了……”
“彥兒,你……!”常德裕心裡是說不出的心疼和自責,女兒受了最大的侮辱,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功能都受到損傷,這麼大仇,自己卻眼睜睜忍受不能報!
常德裕深吸口氣,“不,陸池城,我絕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