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堵着氣說:“知道,他討厭我!”
“你這麼說,就冤枉鬼七了!他疼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討厭?他心裡一直覺得愧對你呢!”
“他……他這麼跟你說的?”
林亦凡點頭,“他會說出那樣的話,是因爲他覺得你厭惡他,他不想爲難你留在鬼莊,纔會說那些話讓你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亦凡走的前一天晚上,鬼七跟她說起和他妹妹的事。鬼七的父親是上一任莊主,在有美還小的時候,鬼莊和另外一個地下.錢.莊發生了衝突,有美被對方人給綁架了!鬼七父親打通了財路,給對方送過去,沒想到那裡見不着人!鬼七父親以爲有美給撕票了,就和對方廝殺起來。
其實有美沒有被害,她從對方那裡逃出來了,回到鬼莊的時候,父親已經身負重傷,生命垂危!
原本有美在鬼莊的時候,鬼七父親盡力給她營造普通小孩的生活氛圍,不讓她介入鬼莊的業務環境,有美只當父親是個商人。對方把有美綁了之後,有美跟對方吵了起來,說爸爸一定會讓警察來抓他們,對方那麼多人鬨堂而笑,“警察?警察來了是抓我們還是抓你爸爸,還不知道呢!小姑娘,你爸爸乾的不跟我們一樣的勾當?”
那巨大的笑聲充滿嘲諷,有美被他們擡到賭場上去,“你爸爸不讓你知道的面目,今天叔叔就徹頭徹尾的給你看一遍!”
小小的有美被囚禁在賭場裡兩天兩夜,親眼目睹了地下賭莊的惡劣勾當,有個賭鬼輸了錢,喝得滿身酒氣,手就在她臉上胡亂掐!有個人輸了全身家產,沒有再可以押的東西,就賭上自己的手,剁下去的瞬間血直噴她臉上!
有美哭着喊:“不可能!我爸爸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
對方把有美拎起來,給她看他腦袋上的疤痕,那裡已經長不出頭髮,“不可能?這兒!就是你爸爸給我留下的!你爸爸的手段,只有比我們狠!”
有美逃回來之後,跪在垂危的爸爸跟前,哭着求他不要再幹了。
“我討厭那些叔叔,我討厭爸爸!爸爸和那些叔叔一樣,都是壞人!那些叔叔會打人,爸爸也會!爸爸把那個人打得頭上好大一塊疤,好惡心啊!”
鬼七父親視女兒如珍寶,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她。他那次把對方頭打成那樣,也是因爲對方拿有美開玩笑,要拿有美當賭注,他一氣之下就把人重重打了,還把對方賭莊給砸了!
鬼七父親斷氣前,囑咐鬼七,有美長大以後,就讓她離開鬼莊,離開S市,最好,跟他們斷絕關係。鬼七記住了,父親過世沒多久,鬼七就把妹妹送到一戶沒孩子的和善人家寄養,很少跟她往來。久而久之,兄妹就疏遠了,幾年後有美再回去,鬼七已經繼承了莊主的位置。
“我手藝學成了,有個公司聘我去當精油師,報酬還不錯。”
“恭喜。”鬼七語氣冷漠的說。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爲什麼要我跟你一起去?”
有美安靜了一會兒,說:“公司不在國內,那工作還要經常出國。”
鬼七亮牌的手頓了一頓,語氣恢復漠然:“我在這裡呆的挺好的,哪兒也不去。”
“你不留我?”
“爲什麼要留你?有我陪着父親就可以了,這裡不需要你。”
有美忍住眼淚走了,轉身前,鬼七說:“走了就不要回來,以後你在外面幹什麼,都與鬼莊無關!”
有美聽林亦凡說着父親留給鬼七的遺言,哭着說:“我以爲,哥哥把我放到養父母那裡,是因爲恨我,不想見到我!要不是我私自逃出來,爸爸也不會跟他們撕破臉,那他就不會死了!”
林亦凡搖頭:“你爸爸和哥哥,不過都想保護你!鬼七跟我說,那次綁架給你心裡留下陰影,那段時間你看人的眼神都變了,他從你眼裡讀出滿滿的懷疑和恨意,所以才決定把你送走。”
有美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早就不恨了。我出差到韓國,偶遇阿康,是他改變了我對地下.錢.莊這一行的看法,也是他改變了我的人生態度。我早就不恨了!這些年不回去,只是因爲在鬼莊人面前擡不起頭,父親要不是因爲我,就不會死。”
“傻瓜,你哥哥不知道有多想你!”林亦凡揪了揪她的髮梢,說。
有美擦了擦眼角,想到什麼,蹭的起身說:“林小姐,我跟你一起去中國吧!我要去找我哥,當面去跟他說清楚!”
“不行,你現在去太危險了。”康先生的聲音響起來,他踏着大步從門外走進來。
“阿康,就讓我去吧!你知道我這些年這些話憋在心裡多難受的!因爲內疚,爸爸死後,我連他的墳都沒敢去過,我現在該去給他老人家上支香了!我還要告訴爸爸和哥哥,我嫁給一個心愛的人,一個可以保護我一輩子的人!”
有美說完,在康先生臉上啵了一口,康先生被她挑逗得情緒難抑,“夫人,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林亦凡趁兩人烈火就要點着乾柴,“蹭”的跑了出去!
有美極盡色相,終於把康先生給折服了,康先生一步一挽留的把她送到林亦凡身邊,只差眼淚掉出來。
“夫人,待賭王盛典一落幕,我就飛過去找你!你一定要平安等着我!”
“知道知道!”有美笑嘻嘻的給他拋了個飛吻,跟林亦凡鑽進了專機。
專機飛走後,康先生還跟在後面小跑了幾步,最後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阿諾不停的給他捶背遞紙巾,康先生抽了大把鼻涕,“怎麼跟嫁女兒似的!”
上了專機,林亦凡把面具摘了,換回自己一身清爽的着裝。她輕輕摸了摸鑲滿水鑽的面具,是它幾度幫自己僞裝,避開了拿真實面目面對陸池城,遮擋自己又害怕又期待的惡劣心態。
有美歪着腦袋:“真是個氧氣美女!”
“什麼氧氣美女?”
“就是看上去像氧氣一樣,讓人很想吸一口!”
林亦凡撇開臉,耳朵一下子紅了,“這是什麼形容詞!”
林亦凡回到鬼七避難的地方,鬼七又喜又驚:“妹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賭王盛典不是還有三天?”
“怎麼?不希望看到我回來?”
“哪兒的話!早點回來也好,免得一幫弟兄擔心受怕!”鬼七躺在病牀上,氣色漸漸恢復了些,只是瘦了一圈,顴骨都出來了,“見到康先生了嗎?”
“見到了。”
“你對他印象怎麼樣?”
“是個讓人很驚訝的人,也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鬼七擡起眼皮,好奇的問:“你跟他交上手了沒?”
林亦凡從包裡翻出一個純金勳章,上面有金金堡的莊徽,出席盛典的嘉賓都可以擁有一個作爲紀念品。林亦凡把它掛在鬼七的牀頭,那裡還掛着鬼七前兩屆參加盛典拿回來的勳章,現在正好湊仨。
林亦凡說:“跟康先生的博弈,還是交給你親自上戰吧!他可是等着你呢!”
鬼七眼底盡是失落,不滿的看着她。林亦凡低頭微微一笑,她和康先生臨別前的確交了把手,不過因爲有美去冒犯陸池城的事,博弈只對到一半。林亦凡拍拍鬼七的肩膀,起身說:“我雖然沒能做你想讓我做的事,卻做了件你絕對想不到的事!”
“什麼事?”
林亦凡看向門外,喊了句“進來吧!”有美雙手抓着揹包走了進來,眨着大眼睛看向屋裡的人。
鬼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張着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林亦凡出去了,給兄妹倆獨處的空間。在門外守了半天,偷偷瞄了一眼裡面,瞥見有美趴在鬼七大腿的地方,哭得肩膀直哆嗦。
林亦凡嘆了口氣,還是頓住腳步沒進去,有些話只能說給最親的人聽。手揣兜裡踢了踢門口的石子兒,到兄弟呆的地方溜達去。一轉看到弟兄們精神比她走時蔫了許多,雖然好幾個傷已經好了,可狀態還不如逃難時,站沒站姿,坐沒坐相,大不如從前在鬼莊當班的威武。
小兄弟十三從屋裡出來,看到林亦凡,高興的跑過去跟她打招呼。
“十三,你要去哪裡?”
“我出去一趟,找十一回來。”
十一是兄弟裡邊年紀稍長的,仗也打得厲害,幾次出生入死都數他功勞大,林亦凡對這個人有印象。
“十一去哪兒了?”
十三嘆了口氣:“大哥受傷後,兄弟們就散漫了許多,紀律一天不如一天,有一個已經金盆洗手走人,兩個分文沒要,自立門戶去了!剩下的,除了我們這些無父無母,打小生在鬼莊的,就是些乾等死的!整天啥也沒幹,就知道抱怨,怨氣多了就不平衡,閒下來就找些勾當過把癮。十一已經被我們兩次逮到在淮城的小黑莊賭錢了!”
“那怎麼行?現在是危難時期,到處都有人在逮捕你們!大哥不管嗎?”
“大哥現在的身體,生活能自理就不錯了。底下這種情況你不用說他心裡也清楚,但他責任心太強,覺得鬼莊淪落到這個樣子都是他帶領不力,就隨弟兄們的選擇去了。”
林亦凡心裡一陣落寞,“十一會去哪裡?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十三帶着林亦凡來到十一耍完的場所,十一已經玩開了,成了賭場的焦點人物,好幾張賭桌都棄了盤,圍過來觀摩他的戰績。他喝了酒,藉着酒膽大肆追加押金,一下子成了場裡的大贏家。
“來來來,讓你們見識見識,鬼莊的秘傳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