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憶茶社算是開業了,左半邊是陽間的活計,右半邊是陰間的活計。暘子掌陽掌櫃,卿訣掌陰掌櫃。
站在而今的茶社面前,心裡滿是喜滋滋的味兒,交叉着雙手春風滿面大笑道:
“從今往後,小爺我便是——”
“老闆娘。”墨尚卿冷不丁從我的身側冒了出來,仰着頭補充道。
“喂!姓墨的!你佔誰便宜呢!喂!你站住!”
……
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但刑警隊工作的事情還是沒有着落,不過期間收到了來自聞名中外的緝妖司的邀請函。
緝妖司,是社會上一個不爲人知的隱秘組織,與刑警隊相輔相成,不過,刑警隊緝惡人,緝妖司捕惡鬼。
我今天的打扮還算一本正經,也算是要去會見新同事的,西裝革履,胸前打起領結,留了好久的頭髮也可以束起來了,扎個馬尾拖在身後,不影響我185的身高。
“嘖!真帥!”
臨走時墨羽還問我要不要陪着一起去,我表面笑嘻嘻拒絕了,暗地裡想的卻是:
帶你去?那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白白送進垃圾桶?!
“哈哈哈哈哈哈大可不必您墨大人勞神費力了!”
我按照手機導航所給的地址來到一個偏僻的小衚衕,面對着一堵牆,泛起了迷糊。
“死衚衕?”我點開手機再三確認,“不可能啊,導航上面就是這裡,不會走錯啊?”
細細凝視着這堵牆,順手也是上左下右撫摸一遍,心想着:是不是和秦陵裡一樣有什麼暗門呢?
果不其然,門上出現了八卦的圖案,我眉間的靈根生圖騰也被驟然打開,閉眼思索,驟然鎖眉,心中碎碎念道:“破土訣?”
緩慢擡起眼皮,低着頭查看眼前的地勢,不覺心口一陣欣喜,巧了,我這是站在了巽卦,那邊好辦,念動口訣: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諸神鹹見低頭拜,惡煞逢之走不停!
果不其然,大門機關簡簡單單被我打開了,小意思嘛這不是……
大門轟然打開的瞬間,裡邊傳來了一陣歡呼和掌聲 ,眼前諾大的廳堂,這纔是真正的緝妖司,裡面的人各個站起來關注我,笑臉相迎。
“還是薛隊火眼金睛,一下就爲緝妖司找到了一粒金子。”
那個所謂的薛隊從隊伍中走出來,帶這個金絲邊框眼鏡,脊柱腰部挺得直直的,穿着一件很簡單的夾克,帶着灰色的鴨舌帽,樣子還算清秀。
見到我,伸出手,一味的笑臉相迎:
“徐泰吧。歡迎來到緝妖司,我是隊長薛彬,負責緝妖司的指揮。”
我與他握手,眼神直視,仔細要看出些端倪,嗯,是個斯文人,估計是有潔癖的那種。
“你好,我是秦湛,負責玄門機關術。”
秦湛是個留着道士頭髮,穿着直裰,戴着莊子巾,肩上還站着一隻小麻雀和歸一差不多歲數的青年,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
他見我好奇小麻雀,嘻嘻一笑:“它叫絮,柳絮的絮。是隻會開機關的小麻雀哦!”
相比前兩人的熱情,眼前這個女人看似就有些不好惹了,我伸手欲與她握手,她瞧都不瞧我一眼,忙着在計算機上打字,語氣平平,長相更是平平,“木樨,幸會。”
“呃……幸會幸會,我叫徐泰,我……”
“我又不是耳聾。”我剛要走近繼續自我介紹,她把我壓在桌角上,捏着我的臉,冷不丁嫵媚一笑:“小弱雞,除了能開個門,你還會啥?”
“我……”不知所措見,我竟有些急得心臟砰砰直跳,爭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哼哼,這裡可不是來給你玩過家家打怪晉級的呦!小朋友……”
“小……小朋友!?”
她坐在我腿上,把我腿壓的生疼,可我一小新人又不敢頂嘴,臉部又是越來越靠近我的嘴邊。
“好了木樨,別欺負新人了……”薛彬將她從我身上拉下來,把她安頓在自己的位子上。
我滿臉羞紅,大聲喘着粗氣,又被他們嘲笑了一番:
“木樨就是喜歡欺負新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湛玩弄着絮笑得前仰後合。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薛隊亦不忘前來安慰我。
剩下的員工都是底下打打雜的,也就不一一介紹了。
薛彬爲我空出一個工作的地方,呃……緊靠木樨,故意的吧?
“緝妖司是個維護陽間和平,免受鬼神侵擾的工作屬。在座各位都是在社會各階層被大浪淘沙淘出的佼佼者,或許會有犧牲,但是你們要記住,從今往後,你們的檔案裡多了一個身份,更多的是那份斬妖除魔的職責!”
聽得我倒是心潮澎湃,不過秦湛手裡拿着一杯咖啡遞給我,又捅捅我的胳膊,“激動吧,每個新員工任職,薛隊都會說這段話,哎……都能倒着背了。”他雙臂交叉走着,“薛隊,這世界上平靜地我都懷疑有沒有魑魅魍魎的存在了,要我們幹嘛?”
“平靜?那是你的前輩們打下來的平靜。”
“前輩?”我們異口同聲驚訝道。
“前輩,他們沒有我們這麼正規的職業,但是有很多人守護着他們心中的那份執念。”
我好奇問到:“比如?”
薛隊壓低帽子:“六門藏教。”
“六!六門!”
手中的咖啡冷不丁抖了一下,微微滴落杯中的咖啡,燙得我哧溜一聲險些大叫起來。
薛彬很認真的看着我,似乎要將我看透,道:“對,六門。”
我含糊着裝作一臉糊塗的樣子,而薛彬卻一直死死盯着我,貌似對我的身份清楚得很,瞧着他衝我步步逼近,我的眼神止不住朝着地上瘋狂瞥過。
低頭,瞧見他一雙皮鞋,我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若無其事張望着他,笑說:“六……六門是什麼?”
他的眼神中先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冷冷一絲輕笑中卻暗藏着龍吟虎嘯般的威力。
我與他四目相視,惶恐起身,沒想到他只是從身後抽出了一張紙巾替我擦拭衣領口滴落的咖啡……
此刻,薛彬神色自若的樣子反倒讓我更爲不安,目色低眉,語氣平和的很,說:“六門……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說什麼也不會明白的。”
我無話回答,只是藉着窗外的一抹光近距離想打探眼前此人的底細。
此刻的氛圍緊張的令人不敢呼吸,就連我嚥下一口口水的聲音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若不是秦湛打破了此刻的僵局,我還擔心今晚要葬身這緝妖司了。
“看,薛隊又在故弄玄虛了。”
秦湛似笑非笑,從我們中間穿插了進來,大聲笑道:“薛隊還是第一次這麼體貼入微啊?”
薛彬嘴角微揚,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手中緊握着擦過咖啡的紙巾,轉身對着大家說:“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早些休息……”
“哇!今天居然提前下班了!”衆人齊刷刷歡呼道。
而我,亦如逢大赦一般撒腿就要向外跑,卻被衆人擠得出不去……
衝刺了這麼久,最終,我還是最後一個離開緝妖司的職員。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此刻,緝妖司只剩下我和薛彬二人,在夕陽的一抹餘暉之下,薛彬的臉色格外暗沉,瘦弱骨幹的側顏劃過牆上的黑影,風吹過,讓我們二人都有些許的凌亂。
他看向我,淡淡勾出一抹冷笑:“對吧,徐泰。”
“嗯……啊?”我含糊回答。
“身陷囹圄的人,真的清楚自己在哪嗎?”他仰頭,繼續說:“是地獄,還是天堂……”
我淡淡一笑,聳了聳肩,無畏直視他的目光,語氣中閃過一絲慧黠,道:“既然都深陷囹圄了,當務之急不應該是找到出去的路嗎?哪有這麼多時間考慮地獄和天堂?”
說罷,從容自若推開了門,頭也不回就離開了這裡。
他微微一愣,露出一味欣慰的笑,略帶着幾分的傷感與淡然:“原來,你的懦弱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