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榭歌臺之上,紫衣舞姬正扭着她柔軟的身子隨着樂曲起舞。單薄的輕衣隨着她嫵媚的動作隨風輕擺,她每一個動作,每一瞥,每一笑,盡顯妖嬈,且將臺下那些嫖客不懷好意的心牢牢勾攝。
紫衣舞姬用胳膊勾着一條長長的綵帶輕巧地落入人羣間,嫖客們此時便像發情的禽獸一樣互相推搡,爭着要和認定的配偶結交度春宵。
紫衣舞姬似乎已有認定之人,她繼續扭着自己窈窕的身子,轉着圈飄到幻夢和蕭玄之間,繼而摘下自己的面紗試探性地遞給蕭玄。
在青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舞姬跳舞時都必遮臉,一旦將遮臉的面紗贈與男子便說明心悅男子,願意和那男子共度良宵;若對方是女子則意味那女子的容貌讓舞姬甘拜下風,言外之意就是稱讚人家好看想交朋友。
蕭玄出於禮貌地淺笑拒絕,蕭玄對她並不感興趣,若不是幻夢想來,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青樓的門。
舞姬發現無果後,便要將面紗遞給幻夢,幻夢驚喜之餘迫不及待地準備收下。這時,只見舞姬狡邪一笑,幻夢驟然察覺來者不善。
果真,舞姬在遞面紗時,藏在背後的另一隻手上正汩汩流着殺氣。
蕭玄急忙把幻夢攬到身邊,然後便往屋外跑。身後的舞姬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伸出一雙狐狸爪子,輕車熟路地飛至剛跑到門口的兩人。
其餘那些凡人看見長着爪子的舞姬頓時大驚失色,跑得跑,暈得暈,躲得躲,那場面就像是看見自己嬌羞的小娘子突然變成一個大漢一樣抓狂狼狽,恨不得夾着尾巴趕緊從窗戶跳出去逃命。
幻夢明白她大概是衝着自己來的,因此想逃也跟逃不了,索性乾脆不跑了。蕭玄是個凡人,不會法術,她就想着讓蕭玄走,然而蕭玄非但沒有走,反而把她護在了身後。
“用情至深啊~”狐妖以諷刺的語氣說。
幻夢側身和蕭玄並立,面無表情地問道:“別那麼多廢話,你想幹嘛!”
狐妖咯咯咯地笑着,笑聲尖厲讓人抓心。“把你的女媧石交出來,饒你全屍。”
幻夢說道:“我呸!饒我全屍?!你以爲你是誰!想殺我?得到我允許了嗎?”
狐妖哼笑一聲,從丹田抽出一條長鞭,那長鞭上纏繞着如烈日般的火焰。幻夢認得那長鞭,此鞭名爲赤炎鞭,是妖界火狐族的聖器。狐妖長鞭一甩,蕭玄立即把紋絲不動的幻夢護在身前,自己卻被燒成重傷。
幻夢這才突然回過神兒,一邊擔心蕭玄的傷勢,一邊恨不得把這隻危害人界的臭狐妖給撕碎。
赤炎鞭朝幻夢甩來,幻夢一個翻轉有幸逃脫。
幻夢從小還沒有怎麼受過氣,又怎麼能被狐妖給騎在脖子上呢!幻夢心中生氣,與那狐妖打了三個回合,三個回合下來,雖然狐妖被打傷,但是幻夢的法術也受限了。
失去法力的天神就猶如人間孱弱的普通女子,保護不了自己甚至護不住別人。
狐妖見機會來了,連續發起攻勢,幻夢只能靠着運氣躲啊逃啊。偶爾幻夢擡頭看向樓上看好戲的罹鵺和千幽,期待他們會伸出援助之手,多次都看見千幽在蠢蠢欲動了,結果都被那該死的罹鵺給阻攔了。
幻夢自知求人不如求己,旋即舉起身邊的一切可砸物朝狐妖扔去。狐妖是有些手忙腳亂,但是也由不得她這麼耍,最後狐妖被徹底惹怒,朝幻夢又狠狠掄起長鞭,想置幻夢於死地。
長鞭直接纏住了幻夢的腰,幻夢被狐妖吊在半空中,她越是掙扎長鞭纏得她越緊。
昏在地上的蕭玄虛弱地睜開眼,一向不忍心看見心愛的人受傷的他,此時拖着奄奄一息的身體站了起來。趁狐妖沒有在意他,於是從腰間的刀鞘中拔出一把彎刀,蓄足全身僅有的力氣把刀飛旋於半空,正中下懷,扎進狐妖的後背。
狐妖痛苦地叫了一聲,纏在幻夢腰間的長鞭迅速鬆散下來。幻夢摔在了地上,來不及喊疼便飛奔到蕭玄身邊。
狐妖的耐心到了極點,赤炎鞭上的火焰如添加了火種熊熊燃燒。
幻夢以爲自己逃不掉了,又怕蕭玄受第二次傷,於是她這次主動出擊妄想徒手奪狐妖的長鞭。結果被狐妖一掌擊於地上,幻夢當即吐出一口鮮血,腕上的手鍊被巨大的撕扯力撕裂開,女媧石落在了地上。
女媧石脫落的那一刻,幻夢驟然睜大雙眼,頭部開始脹痛,似乎即將炸裂,全身刺疼如萬蟻瘋狂地啃噬。雙目瞬間看不見一切,全世界只剩下猩紅色。
身體開始不受控制,自己逐漸失去理智,手上似乎沾染了什麼液體,滾燙粘稠。是誰在喚她的名字?手腕上一陣冰涼,略有沉墜感,世界開始不再只是一種顏色,火狐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眼神卻流露着不甘和與生俱來的高傲。
“幻兒。”是織夢在溫柔地重複她的名字。
“姐。”幻夢重新恢復理智。
不知從何方傳來一聲空曠的男聲,語氣雖冷厲但依舊說不出的好聽。“愚蠢的廢物,竟敢違抗我的命令,還不快滾回來。”隨後,狐妖化成一團颶風逃走了。
織夢余光中瞥見了樓上眼神複雜的罹鵺,罹鵺彷彿感知到織夢的目光,轉身和千幽消失不見。
“蕭玄!蕭玄!”幻夢急促地叫着蕭玄的名字。
蕭玄此時已經昏迷不醒了,被赤炎鞭鞭打的傷口處不斷流着紫色的血液。
眼見蕭玄的臉和嘴脣慢慢失去血色,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已經蒼白的如死去很久的死屍。幻夢不顧盤古設下的禁術,三番五次妄圖憑自己的蠻力攻破禁術,不料反噬其身。
織夢看不下去了,勸說:“幻兒,你別這樣。”
幻夢慌張地乞求道:“姐,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你救救他吧,幫他渡些靈氣,讓他醒過來。”
織夢嘆氣道:“不是我不幫,是他的毒太特殊,我最多隻能封住他的血脈,讓他多撐幾天。聽姐姐的話,我們先帶他回去,之後再想辦法。”
幻夢緊皺着眉點了點頭。
魔界。
罹鵺正蹙着眉,負手立於魔殿的勾欄後,腦子裡不斷閃現幻夢失去理智時的場景,他作爲一個局外人把青樓裡的事看得異常複雜。
“我去看了看,那個人界的國師傷的挺嚴重的,恐怕,活不成。火狐族的聖器果然名不虛傳,那鞭子上的毒太狠了。”千幽雙手扶着勾欄讚歎道。
“那個聲音是晷晝。”罹鵺道。
“嗯,確實是,那語氣能把人殺了。想想都怪瘮人的。不過,他不是修什麼法術把自己弄傷了嗎?”千幽思索片刻意識到了什麼,嘲笑地說:“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手下趁他不在,想着終於不用受他威脅,私自來人間尋靈氣長修爲。但也不對呀,那個傢伙厲害得很,誰敢忤逆他啊。”
罹鵺擡起頭,仰望魔界暗無天日的穹空。“是不敢忤逆,但是敢爲救他而選擇忤逆。”
“有道理!”
“知道他爲什麼阻止嗎?”罹鵺繼續仰望天空。
“說說看。”
罹鵺看向千幽,萬分嚴肅地道;“因爲那個死去很久的‘神’。”話罷,幽幽轉身,邁着沉悶的腳步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千幽起初沒有反應過來,當反應過來的時候,瞳孔因受到驚恐而放大。
驚魂未定時,背後傳來罹鵺的聲音,“你放心,本尊不會讓魔界如之前那樣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