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尚元魁就抱着曇花上了街四處閒逛,哪兒熱鬧去哪兒,哪兒人多上哪兒。
“怎麼樣,有感覺到嗎?”尚元魁湊近曇花,低聲問道。
曇花擺了擺花苞,宋良箴的聲音傳了出來:“沒有,應該也不在這裡。”
“哦。”尚元魁有些失望,已經逛了四五日了,一個縣城走了大半,可是宋良箴要找的人還是半點音訊也無。
“我們去前面的酒樓坐坐吧,已經走了半日,大家都累了,吃些東西歇歇腳,下午再找不遲。”林無憂見尚元魁泄氣,便指着前面的酒樓說道,“酒樓人多,又是消息彙集之地,說不定能打聽到蛛絲馬跡。”
“好吧。”尚元魁也是沒頭蒼蠅亂撞,到處碰運氣,如今找了這幾日沒有着落,也便不着急了,先吃了飯有了精神再找。
四人進了酒樓,夥計迎了上來:“幾位爺來了。”
林無憂擡頭看看,這酒樓很大,分上下兩層,下面都是散座,三五個人坐在一桌,吃酒划拳,高談闊論。
二樓則是雅間,方便談事,而且居高臨下也可欣賞臨街風景。
夥計見這四人穿戴不俗,雖然有個道士顯得不倫不類,但一看就是有錢人,於是殷勤道:“幾位爺不如樓上坐吧,樓上雅間清淨,還能看臨街風景。”
幾人來本來也不是單隻爲了吃飯,還要順便打探一些消息。林無憂問道:“你這樓下可有說書的先生?”
夥計笑道:“自然是有了,再有個半盞茶的時候就要開始了。先生說得一部好三國,咱們商河縣的人都愛聽。”
“那好極了。”林無憂指了指紅霞,“我這位小兄弟最愛聽三國了,我們就坐樓下,你給我們找個好位置。”
夥計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手一擡:“得嘞,四位爺隨我來。”
夥計把人帶到了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這位置不但聽書聽得真着,而且四周圍人說話的聲音也能聽個一清二楚,要想聽些八卦、消息再好也沒有了。
夥計殷勤的擦着桌子,問道:“幾位爺吃點兒什麼?這位道爺是不是吃素?”
尚元魁小心地把花放好,神色肅穆說道:“無量天尊,酒肉穿腸過,三清心中留。”
夥計肅然起敬:“不愧是道爺,見解精闢。”
尚元魁矜持一笑。
林無憂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掂排着來幾個涼菜來幾個熱菜,把你們當地的特色菜上幾樣,不怕花錢,揀好的上。”
夥計滿臉堆笑:“是嘞大爺,您幾位喝點酒嗎?”
林無憂搖搖頭:“我們等下還有事要辦,酒就不喝了。把你們的好茶沏上一壺來。”
夥計答應着下去了,不多時端上來四個涼菜四個熱菜,幾人就邊吃邊聽書。
正在吃喝、閒聊的時候,就聽旁邊一陣騷動,緊接着就有人高聲道:“陳公子來了!”
尚元魁幾人順着聲音往旁邊看,只見人羣中簇擁着一位年輕公子,身後還跟着四個小廝打扮的人。
年輕公子一邊笑着還禮,一邊上了二樓。
尚元魁看看林無憂:“這人是誰,好大的排場。”
林無憂對順子說:“去問問。”
“是,公子。”順子起身往旁邊幾桌走過去攀談起來。
不多時,順子回來稟報:“公子,打聽出來了。剛纔上去的那人名叫陳星,他父親是商河有名的藥材、皮貨商人陳良,因他家買賣做得極大,認識的人又多,所以大家都對他家很是恭敬。這個陳星最喜歡到這家酒樓來吃飯,基本上日日都來。”
“陳良?”紅霞微訝,“咱們在破廟裡遇見的那個魏琨,不是說要到陳良家當花匠嗎?是同一個人嗎?”
尚元魁思索片刻,也不確定:“這可說不好,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陳良也不是什麼少見的名字。”
順子卻搖頭:“小的就怕是同名同姓的,特意問了,藥材皮貨做得好的,就這麼一個叫陳良的,其他的也並沒有姓陳的。”
林無憂點點頭,也沒太在意。
幾人又在酒樓裡呆了一陣,也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是一些尋常的八卦,就也不再多呆,匯了賬出了酒樓。
走在大街上,也沒個方向。尚元魁想起剛纔在酒樓裡見到的那個陳公子,和其他人說道:“既然沒有曇花仙子要找的人的下落,不如咱們去陳良家找魏琨吧,好歹也相識一場,去看看也好。正好那邊咱們還沒去過。”
幾人自然沒什麼意見,順子打聽了陳府的位置,帶着衆人趕奔陳家。
誰知剛到了陳府門口,就聽宋良箴的聲音急切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四人就是一愣,尚元魁忙問道:“找到什麼了!莫非是你感覺到韋陀尊者的氣息了嗎?”
“正是!”宋良箴很興奮,聲音都有一絲絲顫抖,“是他沒錯,他肯定在陳府裡!”
紅霞撫掌笑道:“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衆人都挺高興,不枉他們這幾日辛勞,終於找到了。
尚元魁說道:“既然是在陳府裡,不如咱們直接去找魏琨,讓他幫忙問問。”
紅霞皺皺眉:“怎麼問?難道要問‘你以前是不是菩薩?有沒有喜歡過一位花仙?’這要是問了,怕不是要被人當成有病了。”
“這……”尚元魁也被難住了,畢竟他們連這人是扁是圓、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問也無從問起。抓了抓頭,道“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把花直接放陳府裡,讓她自己找吧?”
林無憂笑道:“怎麼就不能了?”
“啊?什麼意思?”尚元魁沒明白。
林無憂一拉尚元魁衣袖就往回走。
“哎?幹嘛幹嘛!”尚元魁往回抽袖子,“你這是上哪兒?不進去了?”
林無憂索性一攬尚元魁的肩膀,把人往回帶:“不去了,回去等消息。”
“等什麼消息?還有,你手往哪兒放呢,不知道非禮勿動嗎!郎朗乾坤,你要非禮良家民男嗎!還不鬆開!”尚元魁嫌棄的去撥林無憂的手,沒想到反被摟的更緊,氣得哇哇直叫。
林無憂笑了,在尚元魁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叫非禮呢。”
“啊!!!!!!!!!!!我要殺了你!”尚元魁抽出寶劍就要剁人,林無憂鬆手在他臉上又摸了一把,轉身快步跑了。
“別跑!!!!!!!”尚元魁提着袍子就追了過去,二人一前一後跑遠了。
紅霞捧着花看了看旁邊的順子。
“我要去打探消息!”順子快速說着,轉身就跑了。
紅霞看着跑走的三個男人,嘲諷道:“呵,男人。”
宋良箴補刀:“你也是男的。”
“住口!信不信我把你花根刨了?!”
“那你也變不成本仙這樣嬌滴滴的女子~”
“枯花沒葉子!”
“我是女子。”
“找不到人,沒人要!”
“我是女子。”
“……”好吧,你贏了。
等到紅霞抱着花回到客棧,尚元魁和林無憂早就到了,而且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一起喝茶。
紅霞也是見怪不怪,把花放到桌上,也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過了多半個時辰,就在紅霞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時候,順子回來了。
林無憂問道:“打聽到了?”
順子躬身答道:“是,公子。打聽到了。”
尚元魁好奇問道:“你讓順子去打聽什麼了?”
林無憂笑道:“咱們既然知道仙子要找之人就在陳府,自然是要了解陳家父子的事情。諸如脾氣秉性、興趣愛好等等,這樣才能知己知彼。況且,像陳府這種在商河有頭有臉的人家,咱們也不能貿然闖進去,不但辦不成事,說不定咱們也會受到牽連。所以我讓順子先去打探一番,總是沒有錯的。”
尚元魁佩服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順子得意一笑:“那是,公子以前要追哪家的花魁娘子,都是先讓小的去打聽花魁娘子的喜好,有沒有什麼相好之類。公子做這種事駕輕就熟,手到擒來,根本不在話下。”
尚元魁一挑眉:“哦?”
“咳咳,咳咳!”林無憂一口水嗆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咳得驚天動地。
順子嚇了一跳,忙走過來給林無憂拍背:“公子,你沒事吧?”
“沒,沒事。”林無憂擺擺手,忙岔開話題,“你都查到了什麼,說說。”
“哦。”順子從袖子裡掏出個小本子,翻開念道,“陳良,商河本地人,四十九歲,靠在關外收購人蔘、鹿茸、皮貨,再運回商河販賣爲生。生意做得極大,商河縣內的藥鋪和皮貨行有一大半都是他家的買賣。娶妻劉氏,也是商河鄉紳,家裡是做釀酒生意的。生有一子一女,男的就是陳星,二十歲,隨父親做生意。女兒陳珍珍,一十六歲,識文認字,詩也做得不錯,在商河小有才名。據說長得也很美貌。”說到這裡,順子頓了一頓,看了林無憂一眼。
林無憂正襟危坐,神情嚴肅:“還有什麼?他們可有什麼興趣愛好?”
順子翻了一到下一頁,說道:“有的,他們家的人愛花成癡,家裡種了許多稀世品種,就連皇宮都罕有。所以陳良看到魏琨擅長養花,才一擲千金請他來府中當花匠。”
林無憂聽完,笑道:“如此,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尚元魁還是有點糊塗:“好在哪裡?”
林無憂指指桌上的曇花:“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