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方天那龐大的真身已經逼了上來,那妖異無比的血紅眸子緊盯着吳賴和易夢,以戲謔的口吻道,“跑啊,你們怎麼不跑了?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猙獰十分。
“笑個屁,跟殺豬似的!”吳賴心下冷然,竟無多少懼意,都被逼到這份兒上,還有什麼好怕的,就一個字,幹!
他腰板挺得筆直,面色如山,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就是死也要咬下這死妖怪兩斤肉來!
易夢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決絕之氣,詫異的瞥了他一眼,當目光觸及他那雙冷峻的眸子時,芳心竟也異常的寧靜。
佘方天本打算好好嘲弄戲耍二人一番,見他二人竟夷然不懼,更是勃然大怒,嫉妒之心猶如野草般瘋長,目中戾氣大盛,盯着吳賴厲聲道,“小子,若是你現在肯自廢武功,跪地求饒,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他要在易夢面前百般羞辱吳賴,方泄心頭之恨。
“哈哈哈……”不曾想吳賴非但沒有求饒,反而也學他剛纔一般,放聲狂笑,只是那笑聲中充滿了豪邁雄壯之氣卻絕非他可比。
佘方天更是惱怒,喝道,“死到臨頭,你笑什麼!”
笑聲戛然而止,吳賴虎目放出聛睨一切的神芒,好似突然間換了一個人,傲然道,“老子笑你這死妖怪真是傻比到了極點,老子雖然愛惜生命卻更懂得什麼叫尊嚴,正所謂生命誠可貴,尊嚴價更高,若爲美人故,二者皆可拋。”說着瞥了瞥了易夢一眼,不屑道,“算了,說了你這畜生也不懂,不過是對牛彈琴。”
佘方天似是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嗤笑道,“怎麼,現在想要逞英雄了?”
吳賴絲毫不爲他的嘲諷所動,冷冷道,“以你的卑鄙如何能懂老子的高尚,廢話少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不是你死就是你亡,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佘方天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冷哼道,“大言不慚,受死吧!”說着就要動手。
“金剛不壞!”吳賴也不甘示弱,大喝一聲,化作不壞金身,渾身金光熾烈,鋼筋鐵骨猶如泛着金屬的光澤,手中黑兵也是棍芒吞吐,氣勢雄壯,竟如天神下凡,不可一世。
此時此刻,吳賴的心古井無波,晉入一個奇特的境界,生死未來全都不在他的心上,腦子裡只有一個字。
戰!
佘方天見狀暗自心驚,他本以爲適才已經讓吳賴遭受重創戰力應該所剩不多,哪曾想這小子竟似半點傷也沒有,反而氣勢高昂得不像話。
他突然明白,今天即便是能殺死這小子,恐怕也要付出高昂的代價。事實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心中雖驚,自然不會流露出來,目中兇芒大盛,猩紅的信子吞吐不定,尋找吳賴氣勢上的弱點,以便一擊斃命。他可還沒忘一旁還有個易夢,這纔是真正的敵手。
吳賴面容冷峻如山,心裡也在盤算着要如何才能給予其重創。
戰雲密佈,連空氣也好似灌鉛,凝重之極。
惡戰一觸即發。
二人一時都沒有找到動手的良久,僵持了一會兒,吳賴實在不耐煩,罵道,“靠,老子擺造型手都酸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滾蛋!”
佘方天哪裡受得了這般羞辱,厲嘯一聲,巨尾如倒下的擎天柱一般,當頭向吳賴砸了過來。
“蠢貨,這就忍不住了麼?”吳賴心下冷笑,剛纔自然是故意激怒他,亦大喝一聲,挺棍迎擊。
忽然,一道聖潔如雪蓮的身姿閃道他的身前,同時一隻溫潤軟玉般的柔荑按在他的胸口上,勁力疾吐,他頓時倒飛出去。
吳賴倒飛出丈多遠,落在岩漿湖邊緣,驚愕萬分。
“快走,我來擋住他!”易夢疾呼一聲,人已經激射出去,與佘方天戰作一團。只見她身形又快又疾,避開那砸下來的巨尾,劍芒暴漲,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流星,急速向佘方天真身“七寸”的位置射去。
“打蛇打七寸”,佘方天雖然是修爲高深的蛇妖,但這一點仍是不能免。
佘方天又驚又怒,咆哮道,“可惡,你竟然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說話間巨尾落地之前猛地一捲,從背後向易夢擊去,同時一隻鋒利的前爪狠狠的拍擊在射來的劍鋒之上。
鏘!
爪劍交擊,猶如鐵石碰撞,易夢吃受不住那股巨力,震飛出去,此時背後巨尾抽來,他反手一劍劈在上面,火星亂濺,借力凌空一個翻騰,落在地上。
佘方天卻是暴跳如雷,根本不給她喘息之極,趁她立足未穩之際,爪尾其上,展開狂暴的攻擊。也虧得她劍法,身法皆是精妙絕倫,閃轉騰挪與之纏鬥,不過卻是也是險象環生,看樣子撐不了多久。
吳賴仍呆立在岩漿湖邊,腳下生根。
易夢見他仍呆若木雞,一面與佘方天惡鬥,易夢疾呼道,“你怎麼還不走,我知道你有辦法通過這個岩漿湖,快走!”
方自此時,吳賴纔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看着那道驚鴻般的身影,暗付這小妞不會是發燒好糊塗了吧,居然肯捨身爲我?
事實上,易夢猜得沒錯,憑藉他的金剛不壞之身雖然不可能長久呆在岩漿湖裡,但想來游到對岸應該沒問題。這個辦法十分誘人,雖說吳大少現在抱着一顆拼死一戰的決心,但也從未放棄過求生之心。
一想到可以安然出去,他仍是一陣心兒亂跳。
只是一想到易夢也救了自己好幾次,特別是在密洞中她拼着自己受傷也要來救自己,那一幕幕仍在腦海裡迴盪。
奶奶的,難道就這麼窩囊的逃出去?不!老子這時候要是走了,那他嗎的還算是人嗎!老子就算再不要臉,也不能讓一個女人留下來自己逃命。
他的心頓時堅硬如鐵,哈哈大笑道,“夢姑娘,你可是我大姨子,我要是就這麼丟下你,彤兒也不會答應的!”言罷狂喝一聲,衝入戰團。
“你這笨蛋,傻瓜!”易夢又氣又惱,心裡卻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當真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
這時吳賴已經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龍般衝了過來,手中黑兵金芒烈烈,狂劈猛打,一邊打還一邊大笑道,“夢姑娘,下次可不要再這樣了,我會很沒面子的。哈,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麼,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咱們兩個聯手定能宰了這死妖怪!”
易夢知他性子倔強,便也不再勸,嬌喝一聲,劍勢一變,全力反攻。
吳賴一身蠻力,甚於蠻獸,再加上真精之力,
每一棍都可摧山倒嶽,佘方天雖然皮粗肉糙,卻也被打得吃痛不已。再加上易夢,二人聯手,佘方天雖然仍稍稍佔據上風,但身上的傷口卻是越來越多。
肉痛不如心痛,更讓他受不了的是二人“郎情妾意”,妒火中燒,變成一頭髮狂的兇獸,不顧傷勢狂攻,誓要將二人撕成碎片。
雙方都是滿腔怒火,戰鬥異常慘烈。
不一會兒佘方天的尾巴就被易夢斬下一截,前爪又被吳賴打斷一隻,身上更是皮開肉綻,鱗甲破損,血流不止。
吳賴和易夢也傷得極重。
形勢雖然惡劣,但吳賴仍是氣勢高昂,還有心思和易夢打趣道,“夢姑娘,你說咱們要是都死在這裡,算不算雙雙殉情呢?”
能和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兒死在一起,應該也不算太虧,不過要是能不死那就更完美了,他心下**。
易夢卻是無語,真不明白他這種時候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什麼殉情,說得那麼難聽,誰要和你……”她忽然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吳賴,對不起,這本是我族內鬥,是我讓你捲了進來,是我害了你。”
她這話倒是不錯,自從吳賴爲她護送涵神木開始,便被捲入這場風暴。不過話又說回來,江家要對付白家,他怎麼也逃不過這一劫。
做過的事就從不後悔,吳賴當然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打了個哈哈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倆誰跟誰。你要是真覺得愧疚,咱們又能活着出去,你就多補償補償我。”
易夢聽他這話說得極其曖昧,俏臉一紅,心神一亂,差點被佘方天一爪抓中,還好反應快,閃身避開,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都怪你胡說八道讓我分心,差點受傷。
吳賴一臉無辜。
見他二人在這危險之中仍然打情罵俏,佘方天被氣瘋了,狂吼道,“既然你們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說着淒厲慘叫一聲,劇目怒睜,猛地射出兩股兒臂粗細的紅芒。
“洞虛神芒!”二人皆是大驚,這紅芒的厲害他們可是有目共睹的,哪敢遲疑,飛掠閃避。
紅芒如影附形追去,所過之處石崩地裂,恐怖異常。
二人再次被逼到了岩漿湖畔,眼見紅芒激射而來,避無可避。
危急時刻,易夢抓起吳賴飛躍而起,向着岩漿湖中跳去,同時大叫道,“我以掌力送你過去,走!”說着就要將吳賴拋向對岸。
卻不想,吳賴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小妞,這次就讓我也高尚一回吧。”
易夢臉色一變,尚未來得及反應,吳賴已經掙脫了她的手,雙掌按她的背上,勁力疾吐,她便如騰雲駕霧,向着岩漿湖對岸射去。
她已經越過十餘丈,距離對岸還有十來丈,吳賴這股掌力足可將她送上岸。
可是吳賴卻如一顆隕石般向着岩漿湖中急墜下去,
“不!”易夢撕心裂肺尖叫,淒厲無比,拼命的想要抓住他,結果只是徒勞,反而理他越來越遠。
轟!
突然一個岩漿大浪捲了起來,瞬間便將吳賴吞沒。
她目眥欲裂,淚水再也忍不住,雨點般落入岩漿之中。
美麗,淒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