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夢俏臉冰寒的從閣樓裡走出來,看也不看吳賴一眼,冷冷盯着魅刀道,“讓他走。”
魅刀一愣,旋即怒道,“他膽敢小姐您出言不遜,還惹得您生氣,怎能如此輕易就放他走!我今天就替小姐出這口惡氣,好好教訓教訓這狂妄的小子!”
“貓哭耗子假慈悲!”吳賴倒是沒想到易夢會出來,不過卻並不領情,見魅刀仍不肯罷休,冷笑道,“正好,老子也正想和你好好算算上次的賬!”
易夢仍是不理吳賴,目光凌厲的掃在魅刀身上,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麼!”
魅刀眼裡寒芒明滅不定,終究是不敢違抗她的命令,對吳賴冷道,“今天就暫且放過你,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哼!”吳賴冷哼一聲,不屑道,“死人妖,你最好也不要再讓老子見到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打殘爲止!”
魅刀自然不知道“死人妖”是什麼意思,不過也知道從吳大少嘴裡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雙目怒火涌動,卻沒有多說什麼,清嘯一聲,騰身而起,身形幾個閃動便即消失在視線中。
“不就是輕功好麼,有什麼了不起,老子也會!”吳賴最看不慣這種不倫何時都要耍酷的人,冷哼一聲從瓦面上跳下,咚的一聲落在地上,然後翻過前面的廢墟,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會輕功有什麼了不起,哥這叫不走尋常路。
自始至終,他和易夢的目光都沒有半點交集。
出了天香樓,已是月上中天。
隊員們正在天香樓附近巡邏,有吳賴的命令,他們倒也不敢懈怠偷懶。
飽滿圓潤的月亮,就像是美人兒無暇的臉龐掛在天際,星辰的光芒全被掩蓋下去,半點不見。皎潔明亮的月光照耀着江城,令人恍惚間幾乎要錯以爲這並非是午夜。
“今晚這月亮怎麼這麼大這麼圓?”吳賴眉頭微皺,還是首次見到這般又大又圓的月亮,只覺有些奇怪。
不過他顯然沒心情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真正讓他難以心安的是,都已快到子夜時分,場中竟然還是靜的出奇。
妖靈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
吳賴越想越不對勁兒,將朱會飛叫了過來,沉聲問道,“有沒有什麼動靜?”
朱會飛顯然也意識到這種反常的情況,緊皺眉頭道,“還真是邪門的很!咱們這裡沒動靜也就罷了,城裡其他地方竟然都靜的出奇。莫非這些畜生變聰明瞭,情知有這麼多高手巡夜就逃走了?”
嘴上這麼說,實則連他自己也不信整個荒誕的理由,否則他們之前遇到的那羣妖靈如何解釋。
這時,一名隊員過來報告,說是有一位道長要見他。
那自然是清風老道了。
“大半夜的,這老神棍找我做什麼?”吳賴心頭一陣煩躁,剛纔就是有人找,結果弄得自己渾身不爽,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見他,一口回絕道,“不見,打發他走!”
話音未落,一把蒼老和洪亮的聲音響起,“臭小子,你好大的架子,居然連貧道也不見了。”說話間就見月光下,清風老道揹負桃木劍、手持拂塵,健步而來,不知情的還以爲是老神仙下凡了。
吳賴沒想到這牛皮糖自己就黏了上來,想甩也甩不掉,沉
着臉沒有說話。
朱會飛等人並不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均露出驚異之色。
清風老道三下兩下就走上前來,將他細細打量一番,嘖嘖稱奇道,“想不到以你小子穿上這身銀甲,扛着根燒火棍還頗有幾分氣勢。不過你小子身上匪氣太重,不像將軍,倒像是下山打劫的土匪。”
旁人聞言均忍俊不禁,因爲他們皆是一般心思。
“靠,什麼叫叫匪氣,老子這是霸氣側漏好不好!”吳賴白眼一翻,哪有心思和他廢話,問道,“你這深更半夜的不躲起來好好打坐唸經,來找我作甚,難道不怕被妖靈抓住,吸盡元氣,精盡人亡麼?”
“精盡人亡,哈哈……”手下那羣小子再也忍不住,噴笑不止。
鳳瑤這丫頭顯然不明白這四字的精髓和深意,好奇問道,“爲什麼會精盡人亡,難道道長也是煉精境高手麼?”
哪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笑得更兇了。
清風老道老臉通紅,瞪着吳賴,怒道,“你小子休要詆譭貧道。貧道可是崆峒山道門正宗,一身降妖伏魔的神通,要是死在區區幾隻妖靈的手下,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吹,繼續吹,看你不把牛皮吹破了。降個屁,上次在天香樓比誰都跑得快,還敢吹牛。”吳賴冷冷一笑,以不屑的目光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才嗤笑道,“降妖伏魔,就憑你?”
餘人也失笑不已,哪裡會信。
清風老道見他竟敢瞧不起自己,勃然大怒,吹鬍子瞪眼道,“小子,你別瞧不起貧道,你可知你們身上的追妖法器就是出自貧道的傑作。”
“啥!”此言一出,衆人的笑聲立時戛然而止,都無比詫異的看着他。
“靠,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白叔叔口中的前輩高人就是你!”吳賴更是難以置信,在他的印象裡,這老神棍除了坑蒙拐騙、無恥好色好像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本事了。
難道這老神棍真是什麼前輩高人?
開什麼國際玩笑,橫看豎看也不像啊。
不過若他所言非虛,這老神棍還真有幾分真本事,畢竟這銅鈴鐺的確能夠感受妖氣而發出警示聲。
清風老道顯然十分滿意衆人的反應,老臉上的皺紋如菊花般綻放,得意洋洋道,“小子,現在知道貧道的厲害了吧。”
東拉西扯半天,這老神棍還沒說明來意,吳賴不想和他繼續瞎扯,冷道,“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
清風老道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嘿嘿笑道,“你這小子淨打岔,貧道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說着又神秘兮兮道,“貧道此來是有要事相告。”
“明明是你東拉西扯,顧左言他,還有臉怪我。”吳賴心頭無語,不過看在他“前輩高人”的份上強忍着性子道,“有話快說,別給我賣關子。”
“年輕人,要尊重前輩。”清風老道嘿嘿一笑,然後又莫名其妙的仰起頭,指着天生那輪特別大特別圓的月亮,問道,“你可知道今夜的月亮爲何又大又圓?”
衆人皆是一怔,旋即臉臉相覷。
天象這東西,變幻莫測,誰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他孃的怎麼知道,老子又不是天文學家!”吳賴老了一黑,最後一點耐性也差不多被他消磨殆盡,
寒聲道,“老神棍,你是在挑戰我的耐性。我告訴你,我發起火來,可是很兇殘的。”
清風老道絲毫不爲他那兇惡的模樣所動,臉上仍是風輕雲淡,自若道,“子時乃是一天中陰氣最盛之時,月圓乃一月中陰盛之日,子時月圓夜,陰上加陰。再加之天象異變,今夜這圓月更盛從前,故而陰盛極,陽極衰。。”
他說得頭頭是道,什麼陰陽盛衰玄之又玄,旁人根本插不上嘴,而且隱隱覺得他說得十分有理,均露出靜待下文的模樣。
吳賴卻是心頭咯噔一聲,不祥的預感潮水般涌上來。
清風老道,旁若無人,繼續道,“妖魔,除少數天賦秉異者,多爲陰邪之物,其妖力魔性會在這陰盛陽衰之時得到極大的增強。”
“什麼!”
此言一出,可謂一顆千斤巨石投進衆人本就不如何平靜的心湖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人人駭然盯着他。
吳賴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道,“你是說那些妖物之所以到現在都還蟄伏不出,就是爲了等這子時月圓夜!”
清風老道眉頭微蹙,點了點頭。
怪不得這些妖物到一直沒動靜,怪不得之前那羣妖靈會逃走,原來都是等待妖力達到最強之時。
鳳瑤驚呼道,“馬上就要倒子時了,那不是說那些妖物就要出來了。”她顯然很害怕,小臉蛋煞白。
餘人顯然也好不到哪去,臉色劇變。
“那好老子有先見之明,帶着兄弟們躲到這天香樓來!”吳賴稍稍鎮定下來,深深覺得自己實在太英明神武了,言道,“不用怕,妖靈應該不會來天香樓。”
餘人聞言稍稍鬆了口氣。
不想清風老道冷道,“虧你小子自以爲聰明絕頂,中了別人的奸計還茫然不知。貧道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妖物今夜必來天香樓。”
“不會吧……”衆人還未完全落下的心,再次緊張起來。
吳賴更是難以置信盯着他,發出兩聲毫無底氣的乾笑,道,“你……你是開玩笑的吧,你不要嚇我,我這脆弱的心靈可經不起你摧殘。”
清風老道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覺得貧道會跟你開這種玩笑麼?”
吳賴渾身遽震,雖然不知道他憑什麼如此肯定,但也知道他絕對不是嚇唬自己,更明白自己又中了姜曦的奸計。
這傢伙肯定是事先知道這個情況,故意把自己派到這裡來,要接妖靈之手將自己除去。再想想,他當時之所以讓自己前行偵查,就是篤定自己不會答應,然後便可將自己硬派過來,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答應了,纔有了後面的波折。
“媽的,可笑老子自以爲聰明,卻正中人家下懷!”吳賴又是憤怒,又是氣自責,若不是自己一時大意,自己也不會和兄弟們一起落入別人的圈套。
朱會飛顯然看穿他的心思,凝聲道,“吳兄,你不必自責,還是想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餘人也一臉信任望着他,毫無怨言,等他拿主意。
感受着兄弟們的信任,更覺肩上責任重大,吳賴情知此時自責、憤怒均是無用,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斷然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撤!”
清風老道目視天邊,輕嘆道,“現在想走,怕是已然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