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水聖潭之畔,玉舒欣和巫羅兩人伏在半人高的長草之中,監視着聖潭的動靜。
驕陽漸高,透過濃蔭撒下萬縷金光,卻無法穿透聖潭水面上的薄霧。
巫羅有些心焦,側頭問玉舒欣:“要是潭面上的霧氣不散,我們如何捕捉金蟾?”
玉舒欣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語。
巫羅正要發怒,忽然腦中響起玉舒欣的聲音:“不要做聲,四目金蟾極其警覺,一旦受驚就會沉入潭底,到時候神仙難找。”
巫羅大驚,渾身一顫,他本以爲意念傳遞之法是巫門獨有,哪知玉舒欣使來如此輕鬆。正要問她是否曾入過巫門。
玉舒欣似知道他內心所想,又傳音道:“這不是意念傳遞,而是武術的一種,叫做傳音入密。其實就是用內力將聲音聚成一線,只傳入特定的人耳中的方法。”
巫羅正要感慨,腦中聲音又起:“待會如果霧氣不散,就要靠我們的聽覺與嗅覺。天女之淚的汁液有一股甜香,金蟾出水時會散發腥味,同時帶出水花,會有聲響。你一聽到水聲,就用風咒將金蟾捲入空中,我負責捕捉……”
巫羅正待回答,忽然一股腥臭襲來,同時耳畔捕捉到潭面上有輕微的水花聲。當下壓抑住嘔吐的感覺,召喚風咒,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氣旋,往水面上有響聲的地方席捲而去。
玉舒欣縱身前躍,手執一個布兜,將被困在空中的金蟾一一收入囊中。
巫羅捂着鼻子湊過來觀看金蟾的樣貌。
只見布兜內裝着四五隻極其醜陋的蛤蟆,通體金黃,除了頭部兩側的眼睛外,背上脊線兩側對稱分佈着一對突起,突起之上,又有一個黑點,隨着蛤蟆的呼吸不斷左右轉動,像極了一對眼睛。
巫羅噁心的說:“真沒見過這麼醜的東西!又醜又臭,居然還能解毒,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玉舒欣正要回答,忽然“咦”了一聲,一把將巫羅拉入長草之中,雙眼緊盯着潭面,一臉嚴肅。
第一次看到玉舒欣如此凝重的臉色,巫羅連發火都忘了。隨着她一起看着潭面上的霧氣漸漸散去,潭水卻無半絲異狀。
巫羅發覺身邊的玉舒欣全身緊繃,連口鼻呼吸都閉絕了,也不理會他的意念傳遞,心知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苦於不能相問,憋悶的十分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比適才的腥臭味更令人難受百倍的味道沖鼻而來,令人頭昏腦脹。
潭面上泛開一圈圈漣漪,一物漸漸浮出,巫羅剛看清是一圈金色包裹着一塊黑斑時,玉舒欣已如離弦之劍,平平向潭面激射而去,一手快如閃電在潭水中撈起一物,另一手用一塊布將那物牢牢裹住。
然後,也不見她如何作式,已改平臥爲斜衝,輕輕落在潭邊的青草上,向外滑出了幾尺。
巫羅正要讚歎,口中吸入一股腥氣,頓時乾嘔了幾聲。
玉舒欣掏出一顆藥丸塞入自己的口中,又對巫羅喝道:“張嘴!”
巫羅茫然張口,忽然覺得嘴裡多了一顆藥丸,正要將它吐出。
那藥丸遇水即化,已然流入喉中,一股清香在口中瀰漫開來,巫羅覺得精神一爽,暈眩感也沒那麼嚴重了。
他慢慢爬起身來,一跛一跛的來到玉舒欣身邊問道:“怎麼回事?”
玉舒欣鬆開布兜口,讓巫羅看清楚。
布兜內裝着一隻身體極其龐大的金蟾,足有適才那幾只金蟾的三四倍大。背上那兩隻假眼更是高高突起,似乎在緊跟着巫羅的視線來回轉動。
玉舒欣笑容滿面的道:“這次真是託了巫長老的福,居然捕捉到了千年金蟾,只要取出它的蟾珠,木家村的村民就可以永遠脫離黑水玄蛇之苦了。”
原來,普通金蟾的蟾酥只能暫時抑制村民體內玄蛇的生長,而千年金蟾的蟾珠卻可以殺死玄蛇。
接下來的治療過程,成了巫羅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玉舒欣取出蟾珠,經過一夜煉製之後,便開始救治村民。
村民們在村中空地上排隊等候,依次過去,先將蟾珠吞下,半個時辰再喝下一碗濃濃的藥汁,又過了一刻鐘,喝藥的村民便開始嘔吐。
巫羅的職責便是矇住口鼻將蟾珠從一堆嘔吐物中尋找出來,清洗乾淨,交給玉舒欣治療下一位村民。
對於一個遠庖廚的堂堂巫門長老來說,這份工作足以令他顏面掃地,成爲巫門史上最大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