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天邊響起雷聲,烏雲密集,整個大地被黑暗籠罩,冰冷的寒風凜冽的吹颳着大地,不消一會兒,雨水就落了下來。
路邊的行人匆匆離開,雨水濺到地上,打起一朵朵無情的水花。
莫蕭北跪在風雨中,沉浸在自己的悲傷痛苦之中,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被隔離開……
“莫蕭北,你不要跟着我行不行!”
秦念初扎着一條長長的馬尾,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那時候跟在她的身後,他看得很開心。
對於這個女孩的倔強,他早已經習慣,走過去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念初,不管你多拗,我就是要把你的小性子給掰直了。”
說完,他從包裡摸出一沓錢放在秦念初的手心裡,“我知道你媽媽病了,很需要錢,拿去給你媽媽看病吧!”
沒想到他的一片好意被秦念初直接扔到了空中,看着紛紛揚揚飄下的百元大鈔,他真是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女孩。
明明需要錢,明明那麼需要幫助,爲什麼她就不接受他的好意呢?
時過境遷,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他之所以愛那個女孩,就是愛她的那一身傲氣,哪怕徹夜不睡的爲工廠加工玩具,哪怕每天放學以後還要去收集塑料瓶賣,她都是靠着她的雙手勤勤懇懇的生活着。
她一直都是那個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的秦念初,她一直都是那個打碎牙齒活血吞的秦念初!
可就是這樣一個秦念初,卻在那一晚,跪在了他的身前,哭着乞求,就是想要離開他……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凜冽的寒風倏然刮過,周身被寒冷籠罩,莫蕭北不停的哆嗦着,視線卻是越來越迷離,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流進心裡,匯成了一條永遠也不可癒合的傷口……
“莫總,莫總!”
王寂撐着雨傘跑過來,爲莫蕭北擋住雨,用力的推了他兩下,“莫總,你還好嗎?”
莫蕭北只是跪着,從頭髮到褲腳,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乾的地方,他雙眼虛無的望着前方,只是那麼望着……
王寂看見莫蕭北這樣,心裡急了,扔下雨傘,蹲下身,抓住莫蕭北的肩膀,就想把他扶起來。
莫蕭北卻動也沒動,安靜的跪着。
“莫總,天氣冷,你這樣會生病的?”王寂真是恨不得敲暈了他。
莫蕭北忽然笑了,望着迷茫的前方笑了,“王寂。”沙啞的嗓音從他的喉嚨裡出來,帶着極度的悲傷,“你說,如果我死了,安然會回來看我嗎?”
什麼?
王寂心裡“咯噔”一聲,用力的拉住莫蕭北就朝上拽,“莫總,你不要這樣,你不能絕望啊!”
莫蕭北笑,還是笑,一直笑着,米安然那時的怒極反笑用在此時的他身上,再合適不過,原來人到了絕望的邊緣真的不是哭,而是笑啊……
不管王寂用了多大的力,莫蕭北就是不起來,王寂心裡急的不行,他喘了兩口大氣,忽然放開莫蕭北,走到莫蕭北的身前,他蹲在莫蕭北的眼前,看着他,“莫總,人要活着纔有希望。我相信,即便你現在以死謝罪,米姐也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回來。你要活着,你纔有得到她原諒的希望。”
王寂擡起手用力的抓住莫蕭北的肩膀,“莫總,活着纔有希望,你懂嗎?”
莫蕭北的視線慢慢的落在王寂的臉上,脣畔依舊絕望的笑着,“活着?活着安然就會回來嗎?”
“莫總!”王寂用力的搖了搖他,“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礙你,想要米姐回來,這件事對於來說不是很容易嗎?”
莫蕭北慢慢的垂下眼眸,心如磐石,又有什麼可以撼動?
兩個人在一起是痛苦,一個人卻是更加痛苦,那就在一起相愛相殺,拼個你死我活,也好過現在這樣生不如死的活着!
莫蕭北推開王寂,一隻腳站了起來,腳下忽然一麻,他的身體朝着一側倒去,王寂見狀就要過來扶,去被莫蕭北給擋開。
待到麻一過去,莫蕭北堅定的站了起來,“王寂,走。”
話音剛落,他倏然轉身,朝着路邊停靠的車輛走去。
王寂沒想到莫蕭北竟恢復的這般快,就像忽然打了雞血一樣的,重新振作,看來,他剛纔說那些話起了作用,莫蕭北忽然一下想開了。
這個世界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這般的沒有理由,它既可以將你摧毀得連渣都不剩,也可以像一劑興奮劑激勵着你勇敢的活下去。
莫蕭北迴到郊區別墅的時候,米韓卓已經不在了,莫老太太卻還在等着他。
看着莫蕭北淋溼了回來,莫老太太心疼的心都緊了,她顫着聲音喊他,“小北……”
莫蕭北本欲直接上樓的腳步倏然停住,側眉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比雨水還要寒涼的嗓音從他的脣裡毫無感情的溢出,“奶奶。”
他頓了下,“過去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從現在開始,我的事,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我都希望你不要插手!”
莫老太太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空了一般,頹然的靠向身後的枕墊,不知道是懊悔還是心疼的眼淚順着她的眼角落下,怎麼止也止不住,“小北……”
莫蕭北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不顧她傷心的呼喚,擡起腳直接上了樓。
看着莫蕭北決絕的背影,莫老太太的心如刀割,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果然是她管的太多了嗎?
不管是莫蕭北的父親,還是莫蕭北,她都錯了嗎?
“奶奶,我送你回去吧。”王寂走過來,恭敬的站在莫老太太身邊。
莫老太太哭着搖頭,卻是把手給了他,“我老了,真的老了,餘生只要安度晚年,別的事……我也管不了了。”
王寂把她給扶起來,她忽然轉頭,緊緊的抓住了王寂的手,“王寂,你跟着他已經很多年了,以後……你要替我好好的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