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身上的炸彈,米安然從未有過的安心,她感激的看了男人一眼,就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
從他們的位置,能夠看見外面的天色,從豔陽高照,一直到暮色夕陽,時間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的劃過,就像指尖流沙,怎麼抓也抓不住……
終於,米振業杵着柺杖,踏着夕陽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看見被綁在椅子上的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他滿意的點點頭。
走過來,並沒有看莫蕭北一眼,他站在米安然的身前,低下頭看着她,“安然。”
米安然擡起眼眸,對上米振業的視線,譏諷笑了一聲,“爺爺……”
米振業當時就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米安然居然在這個時候喊他一聲爺爺……
他這輩子孩子不算少,孫子孫女更是不少,也米安然這一生外公叫得尤爲的讓他心酸……
特別是看見米安然身上綁着的炸彈時,他的心更是有一些觸動,他,將要親手將他的外孫女和小孫子給送進地獄……
米安然看見米振業臉上略顯傷感的神情,她輕輕的笑了一聲,“爺爺,你把我們這麼綁着,是真的打算不讓我們活命嗎?”
米振業的確是這樣想的,他沒打算讓米安然和莫蕭北活着從這裡走出去。
不管莫蕭北是否對米安然還有感情,他就是恨他們,連帶着米安然一起恨了。
如果要問他爲什麼恨米安然,就是因爲米安然之前從沒有給過他面子,更沒有從心底尊敬過他,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作對,就連讓她去管莫蕭北要東西,她都還要一次又一次跟他提條件。
如果當初米安然肯乖乖的聽他的話,那麼,米家就不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更不至於恨他們到了如此地步!
對……一切都是米安然的錯,所有都是米安然的錯!
即便已經有些駝背,可米振業還是不服老的,儘量挺立着身軀站在米安然的眼前,他的眼底閃動着嫉恨的幽光,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狠毒到亮的刺眼。
“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當初如果不是我心慈手軟,放了你媽跟你,讓你苟延殘喘至今,你哪裡還有命現在跟我說話!?”
“呵……”米安然輕輕的笑了一聲,“我的命可是我媽給的,我可不是從你的肚子裡出來的。”
米振業也跟着笑了起來,“是,你的確是你媽生的,可你爸是我的生的,如果沒有我,又怎麼會有你爸,如果沒有你爸,又怎麼會有你?”
米安然擡起眉眼,冷冷的看向米振業,脣畔冷冰冰的,“可我真是希望從來都不是米家的人,我寧願做一個要飯的,我也不想跟你們姓米的扯上任何關係!”
“姓米的?”米振業挑着眉毛,扁扁嘴,“米韓卓不是姓米?”
喬依然怔了一下,米振業輕輕的笑道,“安然,你就是太不聽話了,你不但自己不聽話,還帶着小卓跟你一起不聽話,小卓之前可是多乖的一個孩子啊,都是因爲你,就是因爲你以後,小卓開始叛逆,開始不聽我的話,也是因爲你,小卓竟然跟米家劃清了一切關係,他竟然說,他要離開米家,以後他的生死再不要米家管,而米家的未來,他也不想再關心。”
想起米韓卓,米振業的老淚一下就滾了下來,“我這麼多子女中,就只有你和小卓是最像我的,敢說敢做,手段殘忍,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可你偏偏不聽話,小卓的心裡除了他的籃球俱樂部也是看不進任何東西,你說說你們……如果都好好的聽我的話,米家的產業早晚有一天不是你們姐弟兩的?”
產業……?
米安然真是不想笑,可又真的忍不住,她看着米振業,就哈哈的笑出了聲,“你說產業?你是說你那弱不禁風,一吹就散的產業嗎?”
米安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米振業啊,米振業,只有你自己的心裡才把你的產業當回事,在我們的心裡,那些不過是你踩在自己親人的屍體上,一步一步累積出來的破銅爛鐵罷了,你當初用了那些下流卑鄙的手段,活該你到老了,什麼都沒有!”
不管莫蕭北對米家做了什麼,明裡暗裡,正道的還是犯法的,讓米家倒的這樣快,米安然都覺得他是在替天行道,試着想想,就米振業這樣的人品,他的財富累積的越多,就證明被他犧牲的親人越多,他要找的接班人,一定也跟他一樣,是可以雙手沾滿親人的血,踏着親人的屍骨,,一步一步朝上走的人!
米安然纔不屑當這樣的人,她更不希望米韓卓做這樣的人,她想要的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生活,對於米振業的宏圖偉業,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米振業被米安然氣得鬍子都立起來了,抓着柺杖的手擡起手,對着米安然的腿狠狠的打了下去,“你說誰什麼都沒有!你說誰老了?”
眼前的老人頭髮雪白,臉上皺紋密佈,特別是那怎麼也掩蓋不住的老年斑,將米振業的年齡暴露了出來,可卻很可笑的是,即便這樣,他都不承認自己老了!
米安然看着米振業,呵呵的笑出了聲,“米振業,你老了,真的老了,你拿張鏡子照照看看你自己老成什麼樣了?你這正是家庭和睦,子孫繞膝的年紀,可是你看看,你身邊還有誰?你的兒子們?孫子孫女們?有哪一個願意在你的身邊,陪着你?”
“你……”米振業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提起柺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米安然的話,本來想要狠狠抽她幾棍子,可他卻發現,即便是抽她幾棍子,也絲毫不能讓他消氣……
不過……再想想,他的確就像米安然說的那樣,他一旦沒有了錢,沒有了權,身邊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就連最聽他話的米浩天也走了……投奔米韓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