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爹?
莫蕭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陸哲鎬看樣子是吃定他了?
也不給莫蕭北任何拒絕的機會,陸哲鎬拉開重症監護室的病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米安然鼻子上插着氧氣管,手上還吊着點滴,一臉蒼白的模樣,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生氣,看得陸哲鎬的心都揪了起來。
米韓卓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了眼進來的陸哲鎬,一句話都沒說。
陸哲鎬從旁邊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米韓卓的對面,擡起頭看着米安然的臉,長長的嘆了口氣,黯然的說,“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就不帶你回來了,還不如你跟着我糊塗的過一生。”
米韓卓用力的抿了抿脣,因爲米安然,他極力的壓抑着內心的情緒,低聲說道,“早知道是這個結果,當年我就不讓你帶我姐走了。”
看見陸哲鎬看向自己,米韓卓臉上露出怒氣,“陸哲鎬,這個時候,你能老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陸哲鎬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嗓子眼卻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他知道米韓卓要問什麼,他也知道米韓卓到現在都沒有原諒他。
從他們回國這麼久以來,米韓卓從沒有主動找過他,他知道,米韓卓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不管是不是莫蕭北告訴他的,他都知道,在米韓卓的心中,他一定是恨自己的。
也不管陸哲鎬回不回答,米韓卓直接問道,“當年你做了那麼多,處心積慮的把我姐從莫蕭北的身邊帶走,最後還害得秦姨自殺,在你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負疚的感覺嗎?你就沒有後悔過當年的自私嗎?”
“不!”陸哲鎬用力的點點頭,無比堅定的說,“我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至少我偷了四年的時間,跟安然在一起,不管怎麼說,在這四年的時間裡,安然的身邊只有我,只有我照顧她,即便是現在這個結果,我也不後悔。”
曾經年少的時候,米安然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有莫蕭北這個人,即便是從韓國回來,米安然知道莫蕭北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米安然的心裡和眼裡都只有莫蕭北這個人。
而他帶米安然走的那四年,即便米安然心裡還是裝着莫蕭北,雖然是恨,但……陪在她身邊,日日夜夜跟她在一起的人確實他!
雖然米安然從未愛過他,雖然米安然對他的感情一直都是朋友間的感激,可那也夠了。
秦瑞景叫了他三年的爹地,即便這個爹地只是一個稱呼,可也在秦瑞景的心中替代了父親的位置。
這一切,對於陸哲鎬來說,已經足夠了,真的,夠了。
如果沒有這四年,陸哲鎬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虛無的存在,他感覺自己沒有心,就像一具行屍走肉般的,漫無目的的活着,是米安然的迴歸,讓他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也是因爲米安然,才讓他知道,原來生活可以活得這樣精彩。
但……這句話說完以後,陸哲鎬還是低下了頭,不想面對米韓卓的逼視,他懊悔的閉上了眼睛,“可是,我是真的有負疚感的,因爲秦阿姨的死,我不能原諒自己,在那四年的歲月裡,我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都能看見秦阿姨那雙溫柔的眼睛注視着我,夢裡,她對我說的唯一的一句話,就是……”
陸哲鎬忽然哽咽了一下,一大顆眼淚從他緊閉的眼角滾了下來,“她說,她說……她竟然說讓我好好照顧安然!”
米韓卓的脣用力的抿了起來,嘲諷的笑出了聲,“陸哲鎬,在那之前,我姐和秦姨對你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們從沒有把你當過外人,即便是這樣,秦姨還是希望你能夠照顧好我姐,可是你……”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你覺得你自己對得起秦姨和我姐的信任嗎?”
“我……”
陸哲鎬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晶瑩的淚光,“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也很內疚,我也有一種負罪感,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後悔,即便我的餘生要揹着罪惡的十字架,要在痛苦裡煎熬,我也不後悔!”
對於陸哲鎬這樣的人,米韓卓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即便知道是錯的,他也在所不惜的做着,即便犯了再多的錯,即便米安然到現在都不原諒他,他依然不會後悔!
米韓卓站起身,深深的睨了一眼陸哲鎬,轉身走了出去。
推開門,看見莫蕭北站在門口,米韓卓擡手脫身上的無塵衣,“你進去吧。”
莫蕭北也是沒有想到米韓卓會出來的這麼快,他總以爲,米韓卓會陪米安然很久,至少會到米安然醒來的時候再走……
“看着我幹什麼?”
米韓卓擡起頭睨了莫蕭北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沒說要走,等陸哲鎬走了,我再進去。”
莫蕭北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小卓。”
“別叫我小卓!”米韓卓一屁股坐在旁邊的長凳上,“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姐,再沒人有資格叫我小卓。”
說完,他擡起頭看向莫蕭北,“話我先跟你說到這裡,等我姐醒來以後,不管你怎麼想,只要我姐想要離開,我就一定會帶着我姐走,誰也攔不住我!”
他的眼底升起一股陰冷的眸光,冷冷的看着莫蕭北,“即便那個人是你,我也不管。”
現在的米韓卓,儼然就像一個正在鬧脾氣的小孩子一般,莫蕭北理解他,自從米安然進了急救室後,他就再沒有跟一個人說過一句話,他一直低着頭在想着什麼,原來心裡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米韓卓。”莫蕭北也不叫他小卓了,順着他的意叫他的名字,“如果你姐姐不願意離開呢?”
“不願意離開?”
米韓卓皺眉。
莫蕭北低低的笑了一聲,“是啊,如果她自己不願意離開,你會強迫她?”
“那不可能!”米韓卓翹起嘴角,駑定的說,“在我姐的心裡,她就從沒有想過要回來,要不是因爲你不折手段,我姐怎麼可能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