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話你也都聽清了?”慕容海停住手中御筆,轉頭看着嚴宓,嚴宓趕緊跪下道:“奴婢聽的真切!”
慕容海點點頭,起身繞過御案,好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換上笑臉扶起嚴宓來說:“朕知道你心中一時難以委覺,畢竟你自入宮以來就與蘇芸交好,她對你更是百般照拂,只是朝事忌諱黨爭,朕便是不說你心中也應該有數纔好!”
嚴宓一驚,慕容海將自己與蘇芸關係上升到了黨爭高度,說來倒是有些讓自己措手不及了!
“聖上,蘇少卿一心爲國,更是殫精竭慮爲聖上分憂,奴婢在少卿大人身邊也略盡輔佐之意而已,聖上明鑑!”嚴宓垂首說到。
慕容海面色一滯,嚴宓說出這話來自然是在迴護蘇芸,她不由得冷笑一聲道:“糊塗,朕說的明白,你既然身爲王妃,便是這家國天下的主人,而蘇芸便是再得朕心也不過是一個奴婢,這其中的道理你怎會想不明白?”
嚴宓知道如此僵持下去反而讓慕容海更加生疑,她垂首說:“聖上教訓的事,奴婢記下就是了!”
“你也別想騙我,朕豈能不知你與蘇芸情感深厚,一朝一夕之間讓你參透其中道理也是難爲你了,不過朕別的倒是不敢誇口,有的就是耐心,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朕較之蘇芸會待你更好的!”慕容還悠悠說到,好似怕嚴宓不信,轉身拉住她的手坐到了迎榻上。
嚴宓多少有些不自在,慕容海卻笑說:“朕表面上倒是光鮮,實則如履薄冰,這朝中宮中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朕呢!”
嚴宓見慕容海說的動情,只是一味傾聽,慕容海卻並不滿意,緊緊拉住嚴宓的手問:“朕可是能相信了你呢?”
“聖上,奴婢恭奉差遣!”嚴宓情急之下趕緊回說,慕容海這纔在嚴宓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說:“好,有你這話朕也就放心了!”
嚴宓鬆了一口氣,言辭之間暫且能矇混過關已然是不錯了!
不料慕容海站起身來輕輕踱步,嚴宓哪裡敢當着她的面坐着,趕緊起身跟隨在她身後,慕容海笑了笑說:“自今日起,你要將蘇芸每日的言行一字不落地奏報了朕!”
嚴宓一愣,愕然之色早已掛在了臉上,慕容海看在眼中卻是假裝不見,嚴宓沉吟片刻才道:“奴婢遵旨!”
慕容海立時換上了笑容道:“好了,既然你與朕早已是一家人了,客套話倒也不必再說,你就退下吧,留在宮中太久回去後蘇芸也不免起疑!”
一句話早已將蘇芸與嚴宓分而對待了,嚴宓心中雖則不是滋味,可是仍舊恭肅跪下說道:“奴婢告退!”
嚴宓回到大理寺中慕容裳先迎了出來,嘟着小嘴說:“芸姐姐都說了呢,原來姐姐是不願爲難妹妹纔會有瞭如此結局,妹妹心中感佩,特向姐姐致歉!”
嚴宓如今心情是尤其相見蘇芸而又最怕見蘇芸,她雖然面對慕容裳,目光卻是不住在正堂門前逡巡,卻是不見蘇芸身影,慕容裳話音剛落嚴宓就追問道:“姐姐現在何處?”
“姐姐真是,人家在和你說心裡話呢,你心中也只有芸姐姐,不與你說了,芸姐姐正在正廳中處置公務,你自己去瞧她就是了!”慕容裳撅着嘴說到,貌似是有些生氣。
可是嚴宓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疾步入內,果然見蘇芸正附在案頭奮筆疾書,嚴宓上前親自磨墨,蘇芸蘸了墨汁繼續書寫,發覺不對,擡頭看時卻見嚴宓正笑臉相迎,她換了一副笑臉道:“妹妹真是,既然已經回來了也不知會姐姐一聲!”
嚴宓露出一個不大自然的笑容說:“妹妹見姐姐正處置公務,因而不敢攪擾!”
蘇芸笑了笑,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見慕容裳進來,就笑了笑說:“裳兒熟習一下公務,姐姐有些話要和宓兒說。”
慕容裳好似對她二人有些擔心,不過既然蘇芸說了,她也不能違拗,就點點頭,蘇芸將案頭公文交予慕容裳,慕容裳不大情願地坐了下來。
蘇芸面帶笑容朝後堂而去,嚴宓趕緊跟了上去,兩人漫步到了後花園,蘇芸放慢腳步,轉頭笑看着嚴宓道:“謝恩之時聖上可是交代了你些什麼?”
“姐姐畢竟在聖上身邊日久,自然已經想得到了,聖上之意好似倒是要妹妹在姐姐身邊時時在意了呢!”嚴宓苦笑一聲說到。
蘇芸點點頭,仰面長嘆一聲說道:“妹妹這話也是不錯,正是因爲姐姐在聖上身邊日久,因而這一切都在姐姐預料之中,而且姐姐把握住了聖上心思才能以魏王化解了此次危機!”
“姐姐,只怕此事在妹妹心中一時之間難以釋懷,且聖上有此交代,卻叫妹妹如何應對纔是呢?”嚴宓一臉落寞說到。
蘇芸輕笑一聲拉住嚴宓的手說:“你只管依照聖上的旨意去做便是,姐姐本就沒有什麼見不得光之處,若是因此讓妹妹爲難,姐姐纔是於心不忍呢!”
嚴宓感激地緊握蘇芸的手說:“妹妹就知道姐姐會照拂妹妹心境,姐姐放心便是,妹妹自然明瞭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
蘇芸卻立時搖頭說道:“妹妹這想法錯了,姐姐要你在聖上面前說的正是你認爲不該說的,否則聖上必然對妹妹起疑,如此姐姐的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了?”
“妹妹倒是不明白了,若是在聖上面前說起那些不該說的,此後姐姐行事處處掣肘不說,只怕聖上對於姐姐的信任也會打些折扣,這些姐姐可曾想過?”嚴宓禁不住提點蘇芸。
蘇芸笑了笑,拉着嚴宓的手坐到石凳上悠悠說道:“人無完人,僅憑姐姐一己之力想要促成事情決然是不能的,因而姐姐纔會將你與裳兒攏在身邊,姐姐要的並不是聖上僅僅信任姐姐一人,而是我們三人,這般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嚴宓縱然有些似懂非懂,還是點點頭說:“一時半刻之間姐姐就讓妹妹明白只怕有些吃力,不過妹妹以後行事只管聽了姐姐的就是了!”
蘇芸在嚴密手背上拍了拍說:“姐姐並無此意,不過妹妹既然如此說了,姐姐也就卻之不恭,咱們暫且如此論定了,若是遇到棘手之事,彼時再行計議就是了!”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些閒話,蘇芸只怕慕容裳在正堂等的久了不免心中起疑,於是就笑說:“好了,這些話你只管記住就是,在裳兒面前也不必提及,她本就單純,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
嚴宓點點頭,兩人這才攜手從後院回到正堂,慕容裳見兩人牽手回來,心中的石頭也才落了地!
再說未央宮中麗妃聽聞小順子傳回御書房旨意,知道慕容海已然賜婚了嚴宓與軒轅雨,雖則自己早已知道是此定論,卻仍舊不免有些不爽。
孟淳從旁也已看了出來,就笑說:“娘娘不必如此,此前咱們倒是計議定了,娘娘此事煩心倒是自尋煩惱呢,依奴婢之見娘娘非但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到御書房中與聖上敘談一番呢,就說此前娘娘之言確有不妥之處!”
麗妃看了一眼孟淳,本想白她一眼,可是仔細想來她的話又是有理,於是就輕嘆了一聲!
麗妃正要起身,外面小順子飛跑入內道:“娘娘,相爺求見!”
麗妃與孟淳都是一愣,原本她們也是計議將來龍去脈說與白慕容聽的,孟淳的意思更是不能太過刻意,總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纔是,不想這白慕容竟而自己來了。
“快請進來!”麗妃坐直了身子說到,白慕容早已等在正殿門外了,聽了麗妃傳喚,趕緊入內躬身就要跪下,麗妃笑說:“相爺免了,本宮可受不了相爺大禮!”
白慕容本就是做做樣子,聽了麗妃言語就躬身站在原地陪笑說:“本相無狀,攪擾娘娘了!”
雖然言辭中並沒有就說自己爲何而來,可是麗妃與孟淳都是心知肚明,只怕這白慕容已然聽到了些風聲,不然也不會貿然到了自己的未央宮中來的。
“相爺日理萬機,怎麼有空到我這個閒散的未央宮中了呢?”麗妃笑顏如花問到。
白慕容沉吟了一下才道:“說來倒是慚愧,本相正有一事不明就裡,心想着到了娘娘這裡或許能尋得答案,因而貿然前來,娘娘不要怪罪纔好!”
麗妃擺擺手說:“相爺這話也不怕折煞了本宮,如今相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不知還有什麼事情能問得着本宮的呢?”
白慕容也不想兜圈子,笑看着麗妃道:“娘娘,今兒午間大理寺新任寺正嚴宓突然闖入相府,以死相逼,意思好似是要本相求聖上收回賜婚成命,只是本相事後才知那嚴宓是賜婚與魏王的,卻與本相有何相干?”
麗妃轉頭笑看了孟淳一眼,孟淳會意,上前說道:“相爺有所不知,這嚴宓卻是我家娘娘本來求了聖上要賜婚與相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