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雨尚未開口已經被蘇芸猜中了心事,面上卻是有些尷尬,手中摺扇不停,口中沉吟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蘇芸見軒轅雨沉默,爲了打破僵局於是悠悠問道:“小雨哥哥不妨將心中所想據實以告,也讓妹妹權衡此事究竟是否可行!”
軒轅雨聽蘇芸這意思好似事情有些轉機,笑了笑說:“爲兄的意思本來是較之妹妹的言辭更加深重一些,軒轅露如今留着對於爲兄來說多多少少是個阻礙,妹妹想想是這樣嗎?”
蘇芸心中吃了一驚,雖則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原來軒轅雨不僅僅是要自己定罪軒轅露,聽着意思倒是要對軒轅露斬草除根呢!
“小雨哥哥,妹妹行事無論曲直與否總還有個下限,若是就按照小雨哥哥交代去做了,這天理昭彰,妹妹當如何應對呢?”蘇芸笑着問軒轅雨,可是語氣卻是冷了下來。
軒轅雨一愣,蘇芸會拒絕自己也在考慮之列,可是他哪裡會想到蘇芸的語氣會如此生硬,沉吟了片刻才說:“妹妹當初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結果爲何滯留朝中呢?”
他還來問,當初自己得知葉凡一死,將賈家、葉家扳倒之後自然是可以功成身退的,可是慮及他軒轅雨在朝中根基不穩因而才留了下來,這些難道他一點都無法體會嗎?
軒轅雨好似也沒有希冀得到蘇芸迴應,而後冷冷一笑說:“妹妹口口聲聲說留在朝中都是爲了爲兄,難道爲兄所求這點小事妹妹都無力促成?”
“小雨哥哥,這麼說來咱們兄妹之間倒是有些隔閡了,妹妹一力相助小雨哥哥的拳拳之心從未更改,只是妹妹做事仍舊有自己的法子,若是小雨哥哥令妹妹爲難,妹妹庶難從命!”蘇芸的語氣愈發冷峻了!
軒轅雨霍地站起身來,可是想想自己來此的目的尚未達到,就此去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於是又無奈坐了下來。
“妹妹想想,若是妹妹本意是相助爲兄,最終總是不免要見些鮮血的,而且妹妹在無形之中也是見識過了,說來四皇兄何辜,還不是慘死在了大理寺中,而妹妹將此事推脫到了未央宮鐵虎身上,說來妹妹手上早已是沾滿鮮血了!”
軒轅雨見蘇芸猶豫,馬上改變了策略,要用前番的事實來擊垮蘇芸建立起的心理防線,如此迂迴曲折說不定倒是能讓她動心的。
蘇芸聽了之後無奈苦笑說:“這些事情也無需小雨哥哥提點,妹妹早已是死過一次的人,慢說是雙手沾滿鮮血,便是自己的鮮血也是就在妹妹眼前蔓延過,這些小雨哥哥是萬難體會的!”
蘇芸說的深沉,軒轅雨愣愣看着她,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嚴重了,而且有些失實,當初蘇家遭難,自己和武田將她救出來,蘇芸也是未傷及一分一毫,她爲何會說出這種話來呢?
軒轅雨哪裡知道蘇芸說的其實卻是自己爲葉凡所害時慘死的事,這事情直到如今她都深埋心底,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
“觸及妹妹傷心事了,這委實是爲兄的不是了,不過妹妹還是言重了,過去的事還是不要提了!”軒轅雨猜不透蘇芸是何種心思,因此只能支吾了事。
蘇芸苦笑了一聲,轉頭看着軒轅雨道:“小雨哥哥可是曾經想過,事情促成自然是你我目的,而這途徑卻還是要正大光明一點。”
軒轅雨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看這蘇芸,她如今這是怎麼了,想當初蘇芸好像並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起來,嚴宓卻從後堂出來,手中算着托盤,上了茶點之後自顧站到了蘇芸身後。
“王爺,妹妹僭越了,方纔在後堂也是聽了王爺隻言片語,王爺可是想過,此次我與姐姐奉旨審訊九皇子,這其中還有聖上用意在,我與姐姐哪裡就能擅專呢?”
軒轅雨看着嚴宓,她這話說起來比蘇芸倒是委婉了很多,他無奈一笑說:“爲兄怎麼沒有想過,只是爲兄覺得只要兩位妹妹找到無法撼動的鐵證便是聖上也無法庇護了軒轅露吧!”
“王爺爲何就不能明瞭姐姐苦心呢,如今朝中僅有王爺與九皇子兩位皇家子嗣,軒轅露無虞無論對於聖上的戒備心還是王爺安危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姐姐力爭均衡其中利弊,王爺卻偏偏要破壞了姐姐苦心孤詣營造的結局,便是妹妹也有些不懂了!”
嚴宓說到動情處竟然紅了眼圈,她心中自然是怪軒轅雨不能體恤蘇芸難處。
軒轅雨苦笑擡頭看着嚴宓道:“其實本王何嘗不是如此心思,只是你們且瞧瞧,本王做了如許努力,爲何事態卻是愈發複雜多變了?”
嚴宓忍不住直面軒轅雨道:“王爺方纔問起姐姐緣何變成今日模樣了,王爺可是想過,正是因爲事事繁複姐姐纔會心力交瘁,而且說起來難道王爺於其中就不曾爲姐姐設置過障礙嗎?”
嚴宓這話出口之後蘇芸和軒轅雨心頭都是一愣,在於蘇芸看來嚴宓這話未免太過大膽了,在軒轅羽面前說起這句話有些毫無遮攔了。
軒轅雨卻是沒有料到原來自己在蘇芸與嚴宓心中竟然還有如此一面。
“妹妹怎麼說起這種話來了,雖則爲兄在朝中有時慮及自身無力護佑你家姐姐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說到爲難你家姐姐,這事情你卻想想本王是做得出來的嗎?”軒轅雨愕然說道,語氣中夾雜了不少憤恨。
蘇芸見嚴宓已經代自己說出了難以啓齒之言,心中倒是一時間平靜了下來,看着軒轅雨笑說:“或許在小雨哥哥眼中有些事情不值一提,卻不知對妹妹來說正是萬難之事呢!”
軒轅雨無奈苦笑說:“如此說來,妹妹倒是有很多爲難之事都是瞞着爲兄的了?”
“也說不得瞞,只是不想小雨哥哥爲此分心而已,妹妹多少還識得大體,有些小事對於妹妹來說雖然糾結,可是妹妹仍舊是想着自己尋求答案!”蘇芸陪着軒轅雨一笑,想要掩飾嚴宓的話帶來的尷尬。
可是軒轅雨已經從嚴宓的言辭中聽出了某種抱怨的成分來,不由得微微點頭道:“怪不得爲兄一直覺得妹妹和雲半城走的較之爲兄更爲親近一些,想必就其中也有些此等原因吧?”
蘇芸沉吟不語,他既然說得出這種話,餘下的事情應該就讓他自己去想。
軒轅雨看了看蘇芸,又看了看嚴宓,那兩人目光都不與他對視,軒轅雨茫然笑說:“想起那日兩位妹妹到了軒轅府中問起武田的事爲兄雖則覺得蹊蹺,可是事後仍舊沒有過問,看來回去之後爲兄倒是應該先理順了身邊人的關係之後再做定奪吧!”
蘇芸心中一震,原來軒轅雨並沒有過問武田的身世問題,那日自己問的分明,武田也沒有隱瞞,他出身西北野原軍,又在西域軍中效力過,這種種疑點軒轅雨爲何就輕易放過了呢?
“妹妹總該相信無論爲兄做出何種抉擇,這背後自然都有些萬不得已的苦衷!”軒轅雨說起這話來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蘇芸沒有說話,嚴宓卻搶着接口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若是王爺想要咱們姐妹領會了王爺的苦楚,還祈請王爺能體諒我們姐妹的爲難之處纔是!”
軒轅雨愣愣看着嚴宓,平日裡溫順如她如今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強勢,看來自己此前的做法當真是讓她們有些寒心了!
“或許是爲兄忽略了妹妹們的感受了,只是妹妹身在其位總有無奈之時,妹妹最是明白的,若是爲兄在妹妹面前表現出懦弱之相來豈不被妹妹們恥笑嗎?”軒轅雨沉思了半響才接了嚴宓的話說。
嚴宓悠悠說道:“正是這話呢,王爺再過爲難總還是當朝皇子,又是堂堂男兒,而我姐姐位高權重背後又有多少辛酸,其中甘苦又有誰來憐惜?王爺只管來交代了,卻不知要姐姐徹夜不眠到幾時呢!”
軒轅雨聽後一陣愕然,緩緩起身到了蘇芸面前,手已經伸了出來,本意是要拉着蘇芸的手安慰她一番,可是隨即想起如今嚴宓在側,如此做法有些不妥,於是就縮回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
“罷了,宓兒言辭也有誇大之處,既然妹妹選擇置身朝堂,自然要爲小雨哥哥支應到底,只是今日小雨哥哥所求之事妹妹的確無力,而且縱然有了時機,妹妹仍舊固執己見,不會就此將軒轅露判以重罪的。”
蘇芸說完也站起身來,冷眼看着軒轅雨,她只等軒轅雨氣憤之後甩手而去,不想軒轅雨只是愣愣站着,一時間一句話也沒有。
“爲兄還是聽了妹妹的吧,從今而後但凡是讓妹妹爲難之事爲兄再也不提及了,今兒有宓兒作證,爲兄可以對天發誓!”軒轅雨信誓旦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