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自己想到和聽別人說到,卻是不一樣的,哪怕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當我聽到樂絃音和別的女人的故事時,我仍是有些把控不住。
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從朝玳公主的臥房裡出來的,好在我還沒有出現暈倒、昏厥或是癲狂等症狀,沒有讓朝玳公主看到大笑話。
我想不通朝玳公主是出於什麼心理,一定要把這件樂絃音極力隱瞞的事告訴給我的,但她說完之後,我算是對樂絃音徹底傷心了。
我匆匆地跑回我的院子,走得急,根本不看前面的路,撞了人還沒有注意,直到那個人攬我入懷,急切地問着,“丫頭,你怎麼了?丫頭……”
悅官妖的聲音似一股暖流涌進我冰冷的心,我一時忍不住撲在他的懷裡哭了起來,叫着,“爹!”
我這麼一哭,悅官妖更急了,他抱着我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丫頭,有事你倒是說啊,哭什麼,誰欺負你了,他們打你了?你說,我這就去幫你出氣。”
幫我出氣嗎?能幫我出什麼氣,哎,我抹着眼淚,還是忍不住要長嘆的,感情的事情,哪有那麼好說的,不是誰欺負誰,而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悅官妖見我仍是不說話,以爲我這委屈定是受大了,怕是被朝玳公主用了刑,要不以爲我的個性,怎麼可能輕易就哭成淚貓一隻。
他幾乎要擼起袖子,就衝去朝玳公主那裡了,悅官妖要是想殺誰,就是樂絃音在這裡,也是攔不住的。
“爹,”我見叫爹都沒有用了,連忙拉着他的袖子叫‘翔寶’,他才停下來回頭望我,一雙超級大桃花眼全然睜開,挑起的眼角凌利地透出逼人的殺氣。
“我們走吧,你不是想和我一起走嗎?現在……我們走吧!”
我要離開這裡,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樂絃音這個人了,這樣,有些感情就可以漸漸地忘卻了吧。
“走?”悅官妖愣了一下,“你昨天不是還和我分析着我們沒有地方可去嗎?”
那樣的話?我昨天是說過嗎?或許說過吧。
昨天我還是個傻子,明明隱隱覺到了一切,還要自欺欺人,但是從今天開始,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明知道沒有好結果,還從這裡守着什麼呢?
只爲了當初的‘只緣感君一回眸,至此思君朝與暮’?我TMD是大夫,我又不是小資文藝女青年。
我和樂絃音之間,不過就是他三年前救我一命、我三年後救他一命罷了。
他當年救我,還TMD不是因爲我,以前還說什麼那天是他媽的祭日,不想有女人死,那天或許是他媽的祭是吧,但他救我卻絕對不是因爲這個,不過是因爲我這張臉長得像他的老女人罷了。
只有我傻乎乎的信了這麼多年,爲了他拋家舍業的,跟着他操了多少心經歷了多少風雨危險,要不是信了他愛我的那句,這些關我毛事,還是那句話,我TMD一介大夫……
每思及此,我傷心欲絕,我真是活得太混蛋了。
“我們去鑽烏龜殼!”我恨不得自己現在變成一隻烏龜纔好。這方面我有生活,說來可悲,我之前竟做了那麼久的烏龜。
悅官妖見着我又哭又鬧又要離家出走又抓狂無比的折騰,大概也猜到了些原因,整個人慢慢地冷靜下來,任由我抓着他的衣袖,不再往朝玳公主的院子裡衝了。
“好,我們走,不去烏龜殼,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我們兩個都知道我們前面的路有多麼艱難,如今是大形勢不
好,小形勢凌亂,我們兩個這種身份,走到哪裡都是人家的目標。
好在我們是兩個人,兩個人就什麼也不怕了。
悅官妖拉着我先回了他的房間,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打了一個小包袱後,又帶着我去了我的房間。
這段情毀了,在我眼裡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跟在他的身後,一切都由着他打理。
看他一道道程序做下來,想來以前是經常做這種亡命流浪之事的,什麼是有用的,什麼是沒有用的,隨手一捏歸攏得整整齊齊。
“好了,收拾妥當,我們可以走了。”
悅官妖拉起還是有些迷茫的我,剛要去拉開門,門卻自己開了,一抹翠青色倚在了門框邊,“哎呦,岳父大人和娘子要跑路,怎麼能不帶上爲夫呢,爲夫又沒做惹娘子不開心的事?”
“讓開,別逼着我對你出手!”
悅官妖的聲音冷得零下三十度處徘徊,秦晉卻一點兒也不怕,還是嘻笑着,“岳父大人準備帶娘子去哪裡呢?不如,去小婿家裡看一看吧,大印的南涼還是很美的。”
悅官妖還想要拒絕,我卻點了頭,“好,就去你家看看吧。”
反正我和悅官妖也沒有地方去,被秦晉發現,想甩開秦晉也是甩不開的。
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腦子確實比武力值更重要。我要是不順了秦晉,秦晉定是要聯合樂絃音的,那時,我們想跑都難了。
我此時惟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看到樂絃音,去哪裡都無所謂,
悅官妖見到我應了秦晉,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當然,”秦晉很自信,“娘子腦瓜子一向不靈光,可以忘記很多事,但岳父大人不應該忘記啊,小婿我這麼多年玩的不就是這個嗎?”
好吧,由於我很傷心,暫時沒有心情計較秦晉說我腦瓜子不靈光這事,等我以後恢復過來的,臭小子,我有他好瞧。
不過有一點確實值得肯定,秦晉逃跑的手段還是很高明的,他又給我和悅官妖易了容,打扮成了小廝,先是隨着他前院逛了一圈後,從正門堂而皇之的離開了。
有秦晉的前後打點,我和悅官妖坐在馬車裡,什麼也不用愁了,我仍是呆呆地發愣,悅官妖坐在我的對面,很是心疼地看着我。
坐進這輛馬車之後,我們三個人的行頭又換了一次。
我和悅官妖的裝扮這次真是父女了,妖孽無雙的悅官妖被秦晉打扮成了如悅官妖自己經常所說的他自己的年齡段,四十歲的中年人,我,換了一張臉,換了一身村姑裝,而在外面趕着馬車的秦晉也換了一張臉以及一身農夫的衣服。身份還是我相公。
“丫頭,是樂絃音騙了你嗎?”馬車一直往前走,以一個均速前進,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辰了,悅官妖突然開口,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欺騙嗎?算不得吧,他只是沒有把該說的說出來,而說出來的即使是實話,對於我來說都是誘導性的,使我一點點地愛上他,使我以爲他已經愛上了我。
我這個人烏龜屬性十足,在現實生活裡,誰要是不先向我示愛,我是絕對不會先表達的,我以爲兩情相悅、點點滴滴,纔會生死相隨的,而一見鍾情往往只是一瞬間的衝動,達不到相濡以沫。
不過,現在,這都不重要了,真應了那句老話,相忘於江湖吧。
見我搖頭,悅官妖哪裡肯信,他冷哼一聲,“我早就說他不是什
麼好東西,你要捨得,我幫你殺了他解氣。”
聽到悅官妖如此說,我的眼睛都瞪直了,“你……你殺他?”
在我的思想裡,樂絃音是戰神,當初如果不是大印帝用皇權壓他,他不會被送到‘春風滿堂’受盡凌辱的,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打敗他。
“我的武功是不如他,但殺人……有的時候不只需要武功,”悅官妖低垂又瞬間擡起的眼眸裡有一片銀白色朦朦的光,“樂絃音是大印國暗部少主,他知道的那些暗殺手段不比我少,但……正因爲他是少主,他用這些詭計去殺人的時候還是少的,熟練度不如我。”
我看着他一臉認真、因爲我的委屈願意爲我與樂絃音拼個你死我活的樣子,忽然覺得心頭一軟,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一個爹,我有什麼好自怨自艾的,不就是被個男人當替身了嗎?有什麼了不起!
我不想悅官妖再爲我擔心,我故作輕鬆地一笑,“我都知道,你吃過的鹽都比他吃過的飯多,你走過的橋都比他走過的路多,不要和小輩計較了,我只是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他而已。”
我不是那種極端的人,一段感情的破滅與生死無關,心裡總會有一道過不去的坎,但也不會希望那個人真的死,必竟他也沒有做什麼對於我來說是十惡不赫的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哎,”悅官妖輕輕地嘆氣,“你還是忘不了他。”
喜歡那麼久,還有過肌膚之親,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忘記,我無奈地苦笑,拉住了悅官妖的手,“見不到,總會忘的,翔寶,我累了,我要睡一會兒。”
說着,我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我扳着他的腿,就把頭椅在了他的腿彎處。
那裡,他平時是不讓我碰的。
我們的關係再如何的親密,他都不允許我碰他腰以下、膝以上的地方。好像只要觸碰到了他那裡,就有可能觸碰到他一生最不堪的回憶。
但今天,他沒有阻攔我。
任我躺下,他的手掌覆蓋在我的身上,輕柔的,一片溫暖。
馬車是什麼時候停的,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從馬車裡被抱到房間裡的,我也不知道,我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個樣子。
這是個很簡樸的小房間,木頭桌子上面擺着一盞昏黃的油燈,我則躺在粗布被褥裡,這被褥似乎有一陣子沒有人用過了,散着一股子淡淡的黴味。
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我一睜眼又遇到陌生的環境,多少有些不適,下意識地喚了一聲,“翔寶,爹……”
我喊了兩聲沒有人迴應,心就忍不住哆嗦起來,我如今這副狀況,是絕對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好在我喊了兩聲之後,悅官妖從外面端着粥匆匆進來了,“我在,我在,怎麼了,丫頭,做噩夢了嗎?”
看到他沒事,我的心一下子就安了,我撐起的身子又落回了榻被裡,搖着頭說:“沒有,沒做噩夢,就是一覺醒了沒看到你,有點害怕。”
他開心地笑了一下,沒有拿粥碗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早知道我就不去拿粥了,餓了吧,喝一口吧,荒山小店,沒有什麼好吃的。”
“這是客棧啊?”就着悅官妖餵我的手喝了兩口粥,我漸漸清醒了些,“秦晉呢?”
“在收拾店老闆!”我在悅官妖毫無壓力地表述中,停止了喝粥的動作,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悅官妖說:“敢黑到咱們頭上來,也是他活到頭了。”
黑……黑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