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下省,建業市,某酒店的房間裡。
大牀上,一名少女從昏迷中醒來,茫然地看了一眼,隨後尖叫起來:“啊——”
少女叫秦素素,爲了養活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哥哥和弟弟而出來,想討點食物或撿點菜葉子。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秦素素看到一張紅色的大鈔躺在地上,她興奮地跑過去撿起,發現有些異樣,湊近一看,發現是高仿的冥幣,隨後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躺在這裡了。
惶恐、無助和不祥的預感充斥着少女的內心,讓她近乎崩潰。
“角哥哥,你在哪……”
十歲的時候,她被人販子誘拐,一路顛簸來到建業,又被拉去賣藝乞討。但她一直想着逃跑,加上狠心的組織嫌她錢賺得不夠多,便準備打斷她的腿去乞討。
正在那些人要下手的時候,一名少年出現,拿起石塊、磚頭攻擊那些人,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後來她就跟着他和他的弟弟住在破敗的爛尾房裡了。
後來她知道那少年叫張角,比她大幾個月;少年的弟弟叫張寶,不是親弟弟,卻勝似親弟弟。
秦素素和他們住得很溫馨,但她總不時地想念自己的家人,希望家裡人能找到自己。
張角說他能養活“一家”三口,但她總認爲自己不能成爲累贅,所以也時常出來覓食。
沒想到,今天竟然出事了。
秦素素尖叫聲剛落下,門一下子被撞開,傳來一陣邪笑:“嘿嘿嘿,哈哈哈!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叫吧,叫吧,你的尖叫只會讓我更興奮!”
門外進來個瘦瘦的小白臉,眯着眼,呲着牙,掃了一眼秦素素,笑的更詭異了:“桀桀,想不到是個這麼嫩的雛兒!小爺喜歡!”
秦素素今年十三四歲,模樣清秀,又由於營養不良發育得很是青澀,不料更勾動了小白臉的邪火。
用專業一點的話說,這小白臉,就是一個“某心理障礙”。
“你……你想幹什麼?”秦素素看出眼前的男子絕對不懷好意,顫抖地問道。
“我想幹什麼?哈!哈!哈!小美人兒,你說我想幹什麼?我想好好‘服侍’你啊!哈哈哈!”
秦素素沒有經過這方面的啓蒙,但她的直覺讓她的不安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煩躁。
“你……別過來!別過來!”
“啊哈哈哈,小美人真會開玩笑,不過來怎麼服侍你?話說老臘肉的手段倒是真不錯,這次給我送來了一頭這麼好的小白羊!”
小白臉眼中的本能渴望越來越濃,秦素素在他的眼光下竟有種不着片縷的感覺。
很快,小白臉就撲上了牀,單手就抓住了秦素素的雙手,任秦素素怎麼掙扎都掙不開。
“哈哈,小美人,你儘管掙扎,本少最好這一口了……”
“撕拉!”秦素素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小白臉嚥了口口水。
“角哥哥……嗚嗚……”少女徹底崩潰,大哭了起來。
“本少也喜歡小美女哭的樣子……不對!”小白臉突然臉色猙獰起來,“你竟然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啪!”秦素素臉上多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哼!好好配合本少,讓本少高興了有你好處!不然,嘿嘿……”
秦素素不敢哭出聲,肩部不斷抽動。
“閣下真是好興致啊……”
門外突然傳來帶着嘲諷的一句,接着一個少年出現在門口。
“你是誰?”小白臉皺眉問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唉,那幾個蠢貨當然不允許我進來,所以我把他們都打趴下了。”
“吹牛!肯定是你用什麼詭計把他們給騙走了!”小白臉叫囂。
“騙你做什麼,區區兩個小蟲子,我還不至於費什麼勁。”袁佑淡淡道。
“什麼!”小白臉出門一看,兩名保鏢確實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哼!不管你是誰!我爸是建業的市長,我就是橫行建業的竇大少!”小白臉依舊叫囂。
“竇大少?竇市長?竇……逗你玩?”袁佑突然有些顫抖地問。
“哈哈,怎麼樣,怕了吧?怕了就走開,別打擾本少的雅興!看你身手不錯,就去門外守住,要是本少高興了,還可以把這小美女賞給你玩玩!”
當然不是嚇得,而是袁佑一直憋着笑,這世界太小了!高速公路上,車禍現場,那“逗你玩”副市長就好死不死地威脅自己,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他崽子,也是這麼囂張!真正是“犬父無虎子”啊!
“也不知道你一個副——市長的崽子,到底憑什麼這麼自信!”
袁佑一腳揣在他小肚子上,把他踢開,暗中把他的腎踢廢了,以後估計濾尿都困難了,更別說禍害良家閨女。
走到瑟瑟發抖的秦素素跟前,袁佑微笑道:“你就是素素吧?自我介紹一下,現在是你們的大哥。”
“大……大哥?”秦素素一下子轉不過來了,自己出來才一天,哪來這麼一個大哥?而且,他說“你們”,難道……
“你是角哥哥的……”
“新認的大哥!走吧,別的事慢慢說,先回去吧,大家等你開飯呢!”
秦素素帶着一腦袋問題,愣愣地跟着袁佑回了“家”,那個爛尾房裡的窩。
而小白臉,這個自稱“竇大少”的惡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老臘肉,今天你弄來的這個小美人的照片你有沒有?發過來一張!”
對面效率也是不低,趕緊傳來一張照片。
竇大少用照片編輯了一條彩信發了出去,邊寫邊獰笑:“哼,小婊,下次看不整死你!讓你這次不配合!還有那小雜種,口音不是本地的,也敢跟我鬥?”
爛尾房的窩,張角在門口走來走去,顯得很不安。
月光下,走來兩條熟悉的人影,讓張角鬆了口氣。
“角哥哥!”“素素!大哥!”
素素聽到張角稱呼袁佑爲“大哥”,滿腦子問題又涌現出來。
“知道你有許多問題,先
吃點東西,吃完再解釋。”
吃完,袁佑把相遇之類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張角在旁邊不斷補充,秦素素明白了這位“大哥”原來是有故事的人。
當聽說袁佑會些醫術的時候,秦素素糯糯地問了一句:“大哥,你能教我麼?”
袁佑沒怎麼猶豫,直接答應了。醫術本就是濟世之術,傳下去有何不可。
張角問秦素素剛纔發生了什麼,袁佑替她答道:“沒什麼,就是讓一條白狗給欺負了,還撕壞了衣服。”也正好解釋了袁佑出去前說的“畜生”那一句。
秦素素在一旁,連連點頭。
一夜無事。袁佑抽空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除了張寶,三人都忙了起來。
張角依舊想辦法覓食,而秦素素則在袁佑的指導下開墾一片田,用來種植一些蔬菜之類。小張寶也過來湊熱鬧,但他除了添亂之外什麼也幹不了,有時候玩得全身是泥,還得讓秦素素給他按在石灰坑裡洗洗。
袁佑並不消耗三人的食物,他還把自己買了的一堆食物分給了幾人。
等過了兩天,素素已經能種一些瓜果了——其實這時節種瓜也收不了多少東西了,就當有個寄託,袁佑就讓張角繼續去覓食,秦素素照顧小張寶,自己出去找事了。
坐吃山也空,何況袁佑那點錢就算個土坷垃。
第一個職業,袁佑選擇去天橋下算命,臉上、手上拿黃泥一糊,裝出一副蒼老的樣子,又壓低了聲音,倒有些唬人的氣勢了。
樣子是裝出來的,但憑藉的卻是真才實學,對於他人的問卦,袁佑一直不直說,只是來一句“堅守本心”“果斷行事”“再思而行”等等,每每指點迷津,收費也不貴,只收十塊錢。
號稱是算命先生,其實袁佑一直在充當心理諮詢師的職業,不過不像心理諮詢師那樣需要磨嘴皮子,袁佑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煩惱的根結所在,一句話,四個字,就能爲人打開透亮的天窗,在那一帶就漸漸有了個名號,叫“四字老師”。
白天算卦賺錢,晚上就回小窩睡覺,每天給家裡打電話,偶爾再指點秦素素認認周圍野地裡長出來能入藥的植物和手腳上幾個常用的穴位,這就是袁佑愜意的生活。
坐在雜草編織的蒲團上,袁佑的心境慢慢地變得澄澈,就彷彿鏡子上的灰塵在一點點拭去,似乎有一種大喜悅、大明悟從心底升起。
袁佑漸漸明白了術策叫他出來歷練的目的是什麼。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可以明志,行路可以致遠!”
術策似有所感,又冒了出來,悠悠發問。
“問,小子可知何以行其道?”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問,大丈夫志在四海,豈可困乎兒女情長?”
“七情方是人,心通即是達,若我困於此問,纔是沒分曉的蠢物!”
“問,人既爲天地之逆旅,則何處爲家?”
“然則何處不爲家?我心安處即我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