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諸葛陽的叱問,袁佑也不回敬,只是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讓他這麼走,而是先往西走,再往東北方走。”
在場的老術師細細一思索,好像品出了點什麼味兒來,但那些低級的術士就不明白了,內中有一個二十多歲的術士冷笑道:“袁術師,這就是你給出的修改方案?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區別,你給解釋一下?”
袁佑嘆了口氣,這年頭,傻缺都“好裝無知之逼以爲榮”?他淡淡地對那年輕術士道:“年輕人,多讀書,沒壞處!腦子是個好東西!”
年輕術士討了個沒趣,撇撇嘴,帶着些“走着瞧”的表情退下了。
再說那紅T恤少年。
他按照諸葛陽的指點,往東北方向走了五十米,又往西走了三十米,一道倩影映入眼簾,不是他爲之輾轉的那人又是哪個?
但是,爲什麼要把她撲倒?少年略微猶豫離開一下,決定聽從大師的指點,一咬牙,上前將少女撲倒在地。他手下有些分寸,將雙臂墊在對方腦後與背後,不教她摔得太狠。
“你做什麼!”少女又羞又怒,正要責問一番,突然上方撲簌簌掉下不少碎磚瓦來,掉在少年的背上。
神禁城作爲華夏最重要的文化遺蹟,必然少不了修繕,那麼爲什麼會有磚石掉下來呢?原來此處曾是祖龍一道化身所居之處,如今失去了支撐,變得脆弱,稍有外力就掉下來了。
“這莫非就是所謂天降的因緣……”少女心中閃過一個想法,把自己都驚到了:“咿呀,羞死人了……”再看少年還抱住自己不肯起來,羞惱地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好啦,你還不起來!”
少年扶着她起來,摸摸後腦,憨憨地笑。
二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心中都生出了些莫名的情愫。
袁佑幾人在暗中觀察,看着二人的背影,都暗暗佩服諸葛陽神機妙算。
“袁術師,你還有何話說?”那年輕術士又蹦躂了出來,“諸葛兄運籌帷幄,有武侯之姿,豈是你能議論的?”
袁佑無奈,斜眼看了這年輕術士一眼:“年輕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叫什麼名字?”
“嘿,告訴你也無妨,本術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南驅靈派,臑璨是也!”
臑?真是一個生僻的姓。但更逗樂袁佑的是,這個姓還配上了一個絕配的字,璨。這樣,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腦殘。
“咳咳,那個,腦殘,啊不,小腦啊……”袁佑輕咳了兩聲,道,“我來爲你糾正一個細節。你別看諸葛年紀不大,其實他年齡勉強可以當你叔了……論學識,你就連稱兄道弟的資格都沒了!要是說起輩分,他其實……是你爺的爺的爺!所以吧,以後裝逼的時候,注意一下細節!哦,對了,你要不信,可以對一下族譜,你們兩家有淵源!”
年輕術士被羞得無地自容,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那你修改了諸葛……前輩的路線,有什麼道理?說我與諸葛前輩有淵源,又是從何得知?”
袁佑淡然
一笑:“淵源還不好判斷?你倆眉心向外第三根眉毛長得一樣,你沒注意?”
“胡……胡說八道!”腦殘……臑璨同學一臉不信:“什麼典籍中有這說法?我看你是瞎編的,也許早就從長輩那裡聽說了臑家和諸葛家的淵源,現在拿出來賣弄!”
“眉山毛樹,聽說過麼?算了,對你來說就是天書,你記住這四個字就夠了。”袁佑隨口“普及”了一下。
青雲子目中精光一閃,“眉山毛樹”?他隱約記得在宗門藏書中見過,但只是引用,似乎因爲原作者太妖孽,算出國運走向,歷代皇帝都將此人及其作品封禁,納入最高機密。眼前的少年術師,爲什麼會知道這個詞?他承的傳是什麼?再想到“眉心向外第三根眉毛”,青雲子倒吸一口涼氣:神秘的傳承,恐怖的洞察力,也許他的終點不止術宗!
“那你修改的路線怎麼說?”腦殘同學的聲音都快變了。
“你難道看不出來麼?他要是按照我的路線走,應該是頭被砸到,不會傷及根本,但是血流不止是一定的!”
“這,這……你既然知道……”
“我問你,後天八卦,西方對應哪一卦象?東北對應哪一卦象?艮下兌上是什麼卦?兌下艮上,又是什麼卦?!”袁佑步步爲進,問得臑璨不敢言語。
“西爲兌,東北爲艮,艮下兌上是澤山鹹卦,兌下艮上是山澤損卦……”
“倒是有點底子!鹹卦之後,是什麼?損卦之後,是什麼?”
“鹹之後是恆卦,損之後是益卦……原來如此!”
衆人一想,全都明白了。
先往東北走,再往西走,那是艮上疊一個兌,是鹹卦;而先往西再往東北,那就是兌上疊了一個艮,是損卦。鹹卦,是表示夫妻關係的一卦,諸葛陽的本意是好的,可他忽略了一點,那一對少年男女,不是夫妻!所以這一卦就遜色一些了。鹹卦之後是恆卦,基本這兩人的關係就那麼個樣了,沒什麼進展地吊在那,不尷不尬。
而袁佑的損卦,其實就有點意思了。損卦之後是益卦,有付出就有收穫嘛。你想,姑娘看到人家少年郎爲了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滿頭滿臉的血,呼呼地流,不得心疼一哈子?不得陪人家去包紮一下?然後……大家都懂的。
想通其中關節,諸葛陽對袁佑微微一拱手:“還是小友技高一籌,陽佩服。陽表字仲明,賢弟可以以此稱呼。”
這一拱手,表示諸葛陽已經將袁佑放在了同等的地位。而且,他已經給出了自己的字,還稱呼一句“賢弟”,就有了結交的意願。在傳統讀書人中,不直呼他人姓名,而是稱呼字,介紹自己才用名,以此爲禮節。
袁佑也回了一禮:“這一局仲明兄靠着真才實學拿下了,輪到佑接受仲明兄的考校了。”
諸葛陽道:“這一句贏得有愧啊。賢弟這樣博學,不拿出點真東西倒是說不過去。愚兄是武侯後人,那就考考賢弟陣法吧。”
說着,諸葛陽招招手,從角落裡走出個小僮,提過來一個箱
子。
打開箱子,裡面放了不少石塊。袁佑詫異地看了一眼小僮,心說大家族出來的人果然不凡,小僮都有一把子好力氣。
諸葛陽取出八塊石塊,石塊上刻着符文。他把石塊在八個方位擺下,對袁佑道:“這是簡化了的八陣圖,請賢弟品評。”
諸葛陽當場佈陣,根本不怕被人看破,所謂“陣法不傳之秘,不在於銘文,不在於手法,而在於天地一體”。
袁佑進了陣中,眼前突現迷霧,往前一步,彷彿步履薄冰;往後一步,又似要墮入無底深淵,端是詭異非常。
袁佑摸摸下巴,自己要是用上“望氣術”,估計此陣的生路逃不出自己眼底。可他不想用,他想憑自己所學和洞察力破陣。
一分多鐘後。
“原來如此!”袁佑細細一思索,將幻象中的猛虎踢入了深淵。
八陣圖瞬間潰散,只剩下幾塊石頭在原地。其中有兩塊石頭挨在一起,正是幻象中呈現猛虎和深淵的兩塊。
諸葛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一分鐘就破陣?!這……這……”
青雲子也是目瞪口呆。
而反觀袁佑,卻是微微笑着,似乎很是平常。
周圍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的什麼,但看到兩位前輩這樣的表情,也知道袁佑不簡單,有心思活絡的,已經在謀劃着和袁佑打好關係。
青雲子走上前來:“小友崛起的路看來是擋不住啦!但不知小友今後有怎樣的方向?”
袁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淡淡道:
“鐵肩擔律法,辣手除奸佞!大道坎坷,不易其心!寧可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
一字一頓,霸道之氣溢於言表!
這就是法家的精神,相信法纔是天下襬脫苦難的真正力量,法是不二的法,唯一的法!
“哼!不知所謂!”袁佑話音未落,人羣中,有一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見袁佑手中一道金光閃過,“咻”的一個來回,又回到了袁佑手中。
袁佑拿起那物件,細細端詳:“殺人不沾血,真是一件好寶貝啊……”
赫然是一枚銅錢,正是久經袁佑溫養的乾隆通寶,如今熠熠生輝。
人羣中突然有些異動,散開一片場地,場地中,一個乾瘦的老頭捂着喉嚨,一臉驚恐地看着袁佑,無力地倒下了。
“是河陽許家之主,術士巔峰,許鷲!”人羣中有認出老者身份的,“許老爲人向來不錯,只是說話不中聽,你竟然因一己之私將其殘殺!你還號稱什麼鐵肩擔律法!”
“白癡!”袁佑斜眼看了看那人,“身周有三百多戾氣纏繞,叫爲人不錯?”
青雲子走到人羣面前道:“不錯,這許鷲的確有些黑案,今日小友將其除去,算是除了一害。只是恐怕有些勢力此刻蠢蠢欲動……”
“怕什麼!多少混亂,終將歸於秩序!因爲有我法龍!有我扛起律法的大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