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此平靜,如此深沉,又如此喧囂。
河陽,許家。這裡集中了小半河陽政界、商界的人物,來爲許家老祖的兄弟許鷹慶生。
許鷹此人其實沒什麼本事,但誰讓他有個好大哥呢,他大哥,就是許鷲,一身奇門術法鬼神莫測,靠着這一身術法,許鷲不知讓多少仇家在暗中消失。
“許前輩,這是一株二百年的人蔘,雖然您可能看不上眼,但拿着熬粥還是可以的。”
“去去去,你那根爛蘿蔔值什麼錢?我這,八二年的法蘭西茅臺,真正的稀罕貨!”
“哈哈,老許,最近過得不錯嘛!兄弟沒什麼好送的,這裡有一尊黃金打造的雄鷹,祝你,哈哈,雄鷹展翅!”
各色各樣的人物都來了,三教九流,五花八門。
門口的保安看着一臉靦腆的袁佑,皺起了眉頭:“有請柬麼?”
“沒有哦……”袁佑一笑,“不過,我勸你們快走,不然就慘了哦。”
“你想搞事?”
“嗯,是啊。”
“哼!我告訴……”那保安剛想說什麼,眼前一閃,不見了袁佑。
只有一陣涼風,嗖嗖吹過。
“老……老王,你剛看到有人沒?”這保安問身旁的保安。
“什麼?我沒注意……你再問一遍?”
許家的庭院裡,一位縣長問旁邊正在品茶的少年:“這位小兄弟,很面生啊?不知是誰家公子?”
“我呀?嘿嘿,”袁佑摸摸腦袋,“應該算是風紀檢察一類吧……”
“哦?”這縣長站起身,“失敬失敬,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在酒會後去在下寒舍坐坐?”
寒舍?袁佑冷笑,那普通百姓家的,恐怕就只能叫狗窩了。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那靦腆的笑容:“不用了……因爲今天……”
突然,袁佑氣勢一變,三兩步步踏上許鷹該坐的位置:“在座的各位,一個都逃不了了!”
“這小子是誰?好大的口氣!”
“不認識,應該是誰家的崽子沒管好吧!”
“唉,誰家的孩子,快管一下!許家可不是好惹的!”
許鷹這時正在招呼省裡幾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看到袁佑站到了臺上,自己的位置,皺了皺眉:“那邊那孩子,我今天生辰,心情好,你趕緊下來,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不然,後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如果,我不呢?”袁佑拿起一瓶紅酒,扔向半空,“砰”的一聲,酒瓶在半空炸裂。
“是不是像這樣?”袁佑淡然道,而後,無數酒瓶碎片化作飛刀,“刷刷刷”插在各酒桌上。
各桌的大人物,發出陣陣驚呼,有膽小的,已經戰戰欲逃。
“想不到閣下也是練過兩下的,但不知你聽說過奇門秘術麼?在下的兄長就是此中高手,希望閣下好自爲之。”
“奇門啊……你說的是這個?”袁佑拿起一個銀盃,法力催動之下,銀盃形狀不斷變換。
這是小五行法中的金之術,袁佑剛練成。
“哦,對了,你那區區術士的老兄啊……”袁佑把銀盃變成一個人形,鬚髮俱全,細看之下正是許鷲!
“你認識我家家主?”許鷹旁邊一人問道。而許鷹心中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
果然,袁佑手一抖,這人形的頭部掉了下來,落在地上,滾來滾去。
“你這是在挑釁!”那人惡狠狠地吼了一句,“你最好跪下道歉,這樣我能賜你全屍,否則,定要你生不如死!”
“真是個狠角色,嚇死我了……可惜,你沒有機會了。”
一道銀光閃過,那人捂着胸口,血汩汩地從指縫流出,不一會便睜大了眼睛,氣絕了。
“閣下是欺負我許家沒人麼!”許鷹眼睛微微眯起,兇戾之色漸起。
隨着他話音剛落,四周腳步聲響起,冒出一堆人,提刀持棍,甚至還有拿着槍的,不是冷兵器的槍,而是火器。
“閣下今天要是不拿出個交代來,就留在這吧!只是可惜了你的身手!”許鷹一字一頓說道,給人巨大的壓力。他雖是個沒本事的,但跟他大哥混了這麼些年,也學到了不少,也有些唬人的威勢。
“哈哈哈……”袁佑不但不緊張,反而大笑起來:“你對你那死鬼大哥仍然不夠了解啊!要是你知道他百分之一的可怕,你就不敢這麼說了!你知不知道,在術士面前,人數就是個笑話!”
還有一句話,術師之下皆螻蟻,袁佑沒說,因爲沒必要。
許鷹還在琢磨袁佑這句話的時候,袁佑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手中飛出幾道白線,紮在那幾個持着傢伙的人喉上。
這幾道白線,都是從一根象牙筷分出的,根根只有繡花針粗細。
持槍的立時倒下了,有幾個持刀劍的倒是讓袁佑有些驚訝,他們竟抵住了襲擊!
“大膽狂徒!莫要以爲會兩下三腳貓的手段,就能在此逞兇!我等也是練過幾年武的!休說我等,就是在座賓客之中,也不乏奇人異士,你一人,也敢在此囂張?!”
一個持刀的、像是領頭的漢子走出來,呵斥袁佑。
“那又如何?”袁佑不爲所動。
“只我一人,便是千軍萬馬!”
袁佑掀翻了兩張桌子,掰下八條桌腿兒,並指如劍,在上面刻畫着什麼,然後繞着宴會場地一一插在地上。
“哈哈,想不到許鷲、許大術士還好這一口,拿棺材板打桌子!真是自作自受!債有主,冤有頭,不報此仇不或休!戾業纏身,起!”
袁佑連連掐訣,大喝一聲,隨即可見在場所有人臉上都亡魂皆冒,驚恐無狀。
戾業纏身,能發揮什麼威力主要看受術者。人只要做下了事,就是業。而在造下業的時候,若觸犯了某一方了利益,使之產生戾氣,就形成了戾業。在運勢高漲的時候,戾業會被壓制下來;而等到運勢低迷,那麼,這戾業就會鑽出來咬一口,落井下石。
江湖上,有個流派叫千門,低級的千門中
人只以騙錢爲主,而真正的核心人員信奉一條,千術的最高境界就是:“我要讓他被騙了以後,還對我感恩戴德一輩子。”
這樣,被騙的人不怨恨,戾業纏身就少了。
曾經有一奇人,道上人稱“大忽悠”,兩次向一正常人賣出一副拐、一架輪椅,卻讓對方感激不盡;第三次去“忽悠”,那人卻得了高人指點,與之鬥了個不相上下,從此“大忽悠”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說是被部門帶走了,也有說是換了名號繼續“忽悠”。
這些都是些瑣事,不必多說。
卻說在座之人,哪個沒有戾業纏身?若是正直的,也不會來這裡在許家面前露臉了。
術士的手段,詭異、狠辣,卻又不是無跡可尋,也存在限制。
但這限制絕不包括眼前這些人!個個戾業纏身,平生也不知做過些什麼傷天害理的。
術士何以匹敵千軍萬馬?靠的就是一手詭異狠辣的術法,如今袁佑引動在場衆人的戾業,一道戾業便等若一個袁佑的幫手,那麼,這些飽暖之下,索求無度、貪得無厭的大老爺們,該有多少戾業纏身?又等若多少幫手?
在場的人,都在不間斷地做夢,噩夢,白日噩夢。
被他們以種種手段坑害過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在這夢裡顯性,張牙舞爪,要找他們索命。
白天趾高氣揚的那個許少,現在正一臉驚恐,面目猙獰,掐着自己的脖子。在他的噩夢裡,有着一個妙齡的少女,看不清面容,辨不清聲音,卻能感覺到對方反覆地說着:“狗賊,還我貞潔與性命來!”語調緩慢,語氣極其淒厲。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掐死你,掐死你……”許大公子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方纔與袁佑有幾句交流的小縣長,此刻正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痛哭流涕,祈求有關部門和羣衆放過自己。
再看許鷹,不愧是經過些風浪的人,最初發現狀況不對,面色一變,立時咬破舌尖,怒喝一聲,眼中才有了些許清明。
但人呢,有時候還是糊塗的好。許鷹老爺子看到眼前的景象,面色驟變,顫抖着問袁佑:“這些人,都是你……”
袁佑自顧捏開一個紅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啜飲。
“酒不錯。”
還能有什麼問題呢?在場只有袁佑是正常的,這就是無言的答案。
“我許家,看來是難逃百年魔咒了……曾經有術士受先祖恩惠,爲我許家卜了一卦,不許修行法術,不然難逃百年之厄,我兄長不信,走訪江湖,學得奇術,本以爲能改變格局進而改命,想不到……唉!”許鷹一下子老了,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最後他問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而來?”
“術師,稱號法龍。你們是我滅的第一個世家,但不是最後一個。罪惡,終將被打壓;正義,終將得到伸張!至於爲什麼拿你們家開刀……”袁佑扔下酒杯,“因爲許鷲那老傢伙太吵了!”
(本章完)